“時寒鷙——”眼看對方受傷過重, 阿糖又自責(zé)又心疼,只能扶著他回到牀鋪上,又是一整夜的照顧。
書房內(nèi)燭火搖曳。
桌上的飯菜早已涼透, 公子宇撐著下巴看著一卷公文, 不時的揉著眉間。
“殿下。”一道黑影從屋外撲進(jìn)來, 直到桌邊落下。
“她人呢?”
“阿糖姑娘跟著時質(zhì)子回到房內(nèi), 至今未離開。”黑影說完, 頓了頓,明顯一副還未說完的樣子。
公子宇擡眼瞥了他一眼。
“那個...”黑影有些遲疑,慢吞吞道:“時質(zhì)子回來的時候, 兩人是抱著進(jìn)屋的。”
整個書房內(nèi)氣氛頓時冷了些。
“繼續(xù)跟著。”公子宇聲音悶悶的,長長的嘆了口氣。
“是。”
隨著黑影離開, 公子宇修長手指落在身邊尚未改完的公文上, 半晌還是收回, 起身離開書房。
時寒鷙睡得不安穩(wěn)。
阿糖用棉巾幫他擦拭嘴角的血跡,望著對方緊蹙的眉間, 不由自主的嘆了口氣。
忽然想起,怎麼一到京城自己就不斷在嘆氣。
她輕輕打開門,這才發(fā)現(xiàn)窗外已經(jīng)夜深。
夜裡的風(fēng)帶著清透的草香吹過她的肩頭,捲起絲絲黑髮。
阿糖坐在廊下,抱著膝蓋望著天上圓月, 想起邊塞的顧家兄弟, 幼稚自私的時寒鷙, 還有自己曾經(jīng)的家。
忽然好累。
她將額頭頂著膝蓋, 還是想要幫時寒鷙。
“阿糖。”
白衣身影落在院中, 衣襬輕起,已經(jīng)將阿糖罩在影下。
“公子?”阿糖猛地站起來, 這纔想起自己出來這麼久,還沒有告訴公子自己的行蹤,想來對方一定生氣。
公子宇黑著臉垂眼打量阿糖,看到她袖角暗紅污痕,擡眼望著屋內(nèi):“時寒鷙受傷了?”
“剛睡著。”阿糖食指扣在脣上,拉著公子宇離時寒鷙的房間遠(yuǎn)了些,輕輕道:“公子,我明白謝芳寧罪孽深重,您必須要給天下一個交代,給顧家一個交代。只是,只是...”
“你想說什麼?!”
公子宇眼中陰霧蔓延,胸口被火氣填充,狠狠的望著阿糖——
出門就忘了家。
不回家吃飯也就罷了,都大半夜還在記掛時寒鷙!
當(dāng)自己死了麼?!!
阿糖哪知對方在想什麼,低頭輕輕道:“我聽以前戲文有說過,貍貓換太子。”
“——阿糖?!”不成想阿糖爲(wèi)了時寒鷙竟然可以沒有原則到這種地步,公子擡起手,一口冷氣嗆入胸口,引得五臟震顫,連退幾步。
半晌他冷冷道:“或許我真的是太寵你,寵到你竟然以爲(wèi)自己可以凌駕於律法之上,狂的沒邊了!”
“公子,”阿糖不知,她現(xiàn)在爲(wèi)時寒鷙說的每一句好話,都是日後此事無法挽回的一顆棺材釘。她小心翼翼的用指尖捏著公子宇的袖角:“死者已歿,我們都要往前看。如果您可以和時寒鷙聯(lián)手,賣他一個人情,那麼以後您和北陌國不就有了聯(lián)繫?”
“還真是TMD一個好主意,”公子宇背對著阿糖,半晌氣憤不過,側(cè)臉望著阿糖:“當(dāng)初時寒鷙以謝芳寧替身救了你,現(xiàn)在你還想用替身救謝芳寧?謝小姐,勸你適可而止。”
阿糖愣在原地,彷彿被整個世界扇了一巴掌,耳邊隆隆作響,全身血流逃一般的四處亂竄,渾身顫抖發(fā)軟,定在原地?zé)o法動彈。
“我——”紅脣顫抖,卻怎麼也說不出話。
望著阿糖在自己面前窘迫,脣尖顫抖,眼角泛光,公子宇狠著心拽著她的手腕,拉著她回到馬車上。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寂靜的街道上只有馬蹄輕落的清脆,阿糖縮在馬車的一角,抱著膝蓋可憐巴巴望著公子宇:“那,那你準(zhǔn)備給你爹說嗎?”
公子宇靠著車壁,身子隨著馬車顛簸輕輕搖晃,瞥眼瞅著阿糖的委屈,於心不忍。
嘴上卻還是不老實:“那要看你怎麼表現(xiàn)。”
怎麼表現(xiàn)?
阿糖眼波流轉(zhuǎn),蹙眉想了半天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銀票遞給公子宇,瞪大眼睛無辜表衷心:“這是時寒鷙之前給我的,我就一張!”
又聽到時寒鷙的名字,公子宇胸口一悶,惡狠狠捏著阿糖下巴,湊近她:“本公子發(fā)現(xiàn)自己在你眼裡越來越?jīng)]下限了。”
“什麼叫下限?”阿糖臉頰被對方捏在手裡玩,動彈不得,只能嘟著嘴巴勉強道。
公子宇眼簾垂下,落在阿糖的嘴脣,落在阿糖的頸間,繼續(xù)向下望去。
他就這樣饒有興致的打量著阿糖,看的阿糖渾身發(fā)怵,下意識想要爬出去,卻被對方抓著領(lǐng)口拽回懷中。
車廂清淨(jìng),只能聽到兩人呼吸的聲音。
“阿糖,你到可以成親的年紀(jì)了。”
乾淨(jìng)修長勁指,落在阿糖頸間衣釦,輕輕一挑。
衣領(lǐng)瞬間散開,宛若一朵在夜裡盛開的花。
阿糖閉著眼睛任由公子宇將自己長髮落下,車廂內(nèi)忽然飄來一絲異香。
“阿糖你看著我。”公子宇拉起阿糖的手,落在自己的眼睛,自己的鼻尖,自己的臉頰,輕輕親了親手背:“要是你下次貪玩,一定要記得我在家裡等你。”
阿糖睜大眼睛望著公子宇眼眸如水,在陰暗的車廂裡閃閃發(fā)亮,忽然有些自慚形穢,低頭準(zhǔn)備遠(yuǎn)離一些。
身子一傾,她已經(jīng)落入對方懷中,公子宇翻了個身,便將她壓在身下,膝蓋一擡扣著她的胯骨,壓的她無法逃離。
“公子——”
話音未落,她的柔脣已經(jīng)失守。
車廂內(nèi)旖旎如春,縱使前方馬兒聽到,也要羞紅了臉。
“公子,疼。”
日上三竿,阿糖翻身被身骨痠痛醒。
低頭換衣發(fā)覺胸口紅紫楚楚,想起昨夜公子宇在耳邊的呼吸,阿糖不由自主又遮了臉害羞。
磨蹭半天換好衣服打開門,門口白衣男子轉(zhuǎn)身望著她,彷彿已經(jīng)等待很久,又像剛剛到達(dá)時的輕鬆期待。
“公子?!”阿糖愣了下朝對方走去:“您等了多久?”
公子宇嘴角上揚打量著她,眼神落在阿糖擡高衣領(lǐng)遮住的吻痕處,不由嘴角收回,擡手將阿糖領(lǐng)口向下扯了些,故意將自己戳的章露出來。
重新打量一番後,公子宇這才滿意:“帶你去見一個人。”
“公子我還沒吃——”阿糖還未說完,手腕被對方一扯,擡頭迎上對方望著自己眼神,心下一慌整個人又被帶著走。
阿糖覺得昨晚開始,公子宇彷彿失去理智一般,望著自己的眼神就變了。
像是小孩子在打量自己的寵物一般,清澈透明的表示自己的喜好,很容易生氣,更容易開心,是專屬於她的眼神。
每次看到這種眼神,都會令阿糖心慌意亂臉紅耳赤,可是看不到這種眼神,心又不知道該放在什麼地方。
“怎麼,”公子宇完完全全將她當(dāng)做玩具一般,脣角落在阿糖的耳朵,輕輕吹了口氣意有所指:“昨夜可是折騰的夠晚,這麼快又想了?”
阿糖臉?biāo)查g紅到脖子根,狠狠推了對方一把,結(jié)果下身落在車板,痛的臉色都變了。
“怎麼了?”公子宇身子隨著阿糖一推,歪著身子靠在車壁壞壞的抖著肩膀笑。
“我可疼了。”阿糖有些生氣,刻意選了離公子宇最遠(yuǎn)的距離,慢吞吞坐下。
“讓你下次半夜不回家。”
阿糖決定不接他的話,揭開車簾望著外面:“我們?nèi)ツ难e?”
“見我娘。”公子宇袖間銀光一閃,阿糖身子已經(jīng)軟軟落在他的懷中。
公子宇忍不住的抿嘴笑,低頭親了親怒氣衝衝面無表情的阿糖,指腹拂過她的脣尖,這才滿意的重新抱抱她:“昨晚辛苦了,好好睡,到了我叫你。”
阿糖躺在公子宇懷中,望著對方的臉,聽著馬車外的人聲熙攘,漸漸的閉上眼睛睡著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覺馬車走到一個靜默小巷裡,這才停下。
“你醒了?”公子宇低頭望著她,就好像他這樣做過很多次一般。
他輕輕扶阿糖起來,乖乖看著她重新收拾,甚至幫她將被衣服壓住的長髮取出來。
這才敲敲車壁:“汪仁,帶路吧。”
公子宇飛身下車,回頭擡手望著阿糖:“下來,我接著你。”
阿糖探身從車廂內(nèi)出來,看到太監(jiān)裝扮的汪直呆呆望著自己,臉色緋紅,沒有理睬公子宇的手,自己慢吞吞下車。
三個人沿著一條宮道緩緩前行。
四周寂靜如死,只有偶爾鳥蟲發(fā)出的聲音。
空氣裡隱隱瀰漫著不知從何而來的污臭。
阿糖不時被腳下凸起的半塊磚撞到,跌得撞撞隨著公子宇往前走。
終於在一道只有半扇宮門遮擋的雜舊院落前,汪直停了下來。
他回身望著公子宇,又看看阿糖,眼神落在阿糖頸間的吻痕停下,重新望著公子宇笑笑:“喬修儀就在此養(yǎng)病。”
“有勞公公帶路。”
汪直微微點頭表示告辭,經(jīng)過阿糖時又頓了下,回身望著公子宇欲言又止半晌,最後還是甩袖離開。
阿糖察覺到對方怪異,本想擡手叫住她,沒想到身子一倒,又被公子宇拽進(jìn)懷中:“看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