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曼原本還想繼續(xù)手上的動作,被這眼神一驚,再不敢繼續(xù)下去。他深知司鬱南的爲人,這樣的警告已經(jīng)足夠讓她識趣。
“不忙。邵總有事找我?”沒了干擾,司鬱南整了整浴袍,站起身來靠近房間的落地窗,沉音問道。
“也沒什麼大事。”邵霖祈不緊不慢的開口,聲音裡讓人覺得有一股若有似無地嘲笑意味,儘管話說的風輕雲(yún)淡,“只是,我這裡有一些資料,不知道司總有沒有興趣,與我一同欣賞一下。”
話裡行間說的輕鬆,司鬱南卻敏銳地嗅到了一絲不對勁兒。微微皺起眉頭,他越發(fā)覺得事情似乎有些蹊蹺:“邵總定個時間地點通知我就好。”
“明天下午,等待咖啡廳見。”邵霖祈迅速下達了指示,顯然是之前便做足了準備,這是他對司鬱南的篤定。
收了線,司鬱南再沒有心情做其他的事情,夜色瀰漫,星光閃爍著,想到邵霖祈前不久剛說的話,他便直覺有些心虛。到底是什麼資料,能讓邵霖祈找到他?
眉頭愈來愈緊,卻無法阻止在心底蔓延的恐懼。
等待咖啡廳內(nèi)。
“邵總,不知道有何貴幹?”
司鬱南擡眼掃了掃坐在對面的邵霖祈,隨即擡手拿起咖啡抿了抿,等著對方的迴應(yīng)。恰到好處的笑容間,盡是虛僞。他倒是真的很好奇,邵霖祈所謂的查到的某些東西,到底是什麼。
邵霖祈並不急著回答,他微微瞇起眼睛直視,臉上是淡然的色彩,卻讓司鬱南莫名有種壓迫感。
他還是依舊氣勢如斯。
邵霖祈斜挑一邊嘴角,慢慢睜開眼睛,不甚在意般笑起來,“不過是最近查到的一些資料,想要與司總共享一下罷了。”
“哦?不知道邵總查到的是一些什麼樣的資料呢?”司鬱南收起心底一瞬間的不自然,理所應(yīng)當?shù)拈_口問出這句話,他始終在試圖抑制自己心中突然不斷滋生的慌亂。
空穴不會來風,邵霖祈更不會沒事找事。
邵霖祈不再看司鬱南,端起咖啡呷了一小口,語氣淡淡簡單道:“司總看了便知道了。”
“假若我並不想看呢?”司鬱南學(xué)著邵霖祈淡然的口氣,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來減緩自己莫名擴張的不安情緒。
“呵……”邵霖祈冷笑了一聲,接著不緊不慢地反問道,“司總就不怕後悔麼?”
司鬱南嚥了咽口水,他何時在人前這般無措過?強撐著鎮(zhèn)定,他扯了扯嘴角,“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又怎會後悔呢?”
“恐怕司總看到的時候,便不會如此時這般說話了吧?”邵霖祈玩味地看著眼前的這個人,眼底的深光一片精明。
一句話,成功堵著司鬱南,更是差點兒讓他保持至剛剛的鎮(zhèn)定毀於一旦。
到底是什麼東西,能讓邵霖祈說出這樣的狂話?
司鬱南深吸了一口氣,擡眼直視邵霖祈,“既然如此,願聞其詳。”
他刻意翹起二郎腿,雙手置於胸前交叉,冷笑了一聲,斜睨著邵霖祈,眼中滿是可笑。裝似在等著看對方的笑話,實則心中的空洞卻越來越大。
邵霖祈再次拿起咖啡呷了一口,不置可否,沒有回答,甚至連眼皮子都沒有擡一下。沉不住氣的人,往往是輸?shù)淖钤绲哪且环健?
司鬱南見狀有些惱,憑什麼如此看低他?卻又想到對方的身份,硬是生生忍了下去。他現(xiàn)在還不能如何得罪他。不過,等他將司明發(fā)揚光大,一舉吞併掉萬邵和千氏,一定要奪回千梓後狠狠地將邵霖祈踩在腳底下。
邵霖祈挑了挑眉,隨即淡定地偏過身從文件包裡拿出一份文件夾,攤開放在了桌子上,再慢慢推向司鬱南眼前,等著看對方作何反應(yīng)。
司鬱南不以爲然地順勢朝那兒一看,下一刻卻瞳孔放大,不自覺屏住呼吸,抓住杯子的手愈來愈緊,好似有些震驚。
心跳像是漏了一拍一樣停頓,下一個瞬間卻又瘋狂跳動起來。
“這……這是……”
他開口時,嘴脣是止不住的微微顫抖,再也保持不住之前的情緒。
文件就這麼赤裸裸地直接展現(xiàn)在司鬱南面前,他一時間有些意外,甚至是震驚到?jīng)]有及時反應(yīng)過來。
“怎麼?嚇了一跳?”司鬱南好笑似的開口,嘲諷之意展露無疑。先前氣勢再足,現(xiàn)在也不過是喪家之犬的態(tài)度。
聽到這意圖過於明顯的話語,司鬱南下一刻便立馬收拾好了心情,換回方纔的淡定,從容應(yīng)聲道:“難道,邵總隨隨便便拿出一些成年舊事,便想要栽贓給我嗎?”
話畢,只有時不時朝那份文件上看的眼神出賣了他的此時的心情。
“呵呵,恐怕司總是害怕了,纔不願意承認的吧?”邵霖祈自然知道司鬱南心中所想,他現(xiàn)在所要做的,便是一步步毀滅對方的心理防線,然後推到城池。他想要做的事情,一定會成功。
一句話,成功戳中司鬱南的軟肋,但他的面色卻並無異常,較於剛剛的吃驚,現(xiàn)下也已經(jīng)緩過神來了。
“邵總確定這些文件是真的嗎?”只是司鬱南的口氣卻不再保持著先前那般淡然雅定,反而是染上了一絲焦躁。這些東西到底是哪裡來的?這些事情爲什麼連他都不知道?
文件夾的那一頁,赫然就是司明曾經(jīng)的“案底”,即便全部都是他老爸曾經(jīng)領(lǐng)導(dǎo)司明的時候做的,但是現(xiàn)在他纔是司明的董事長,一旦流露出來,怕是他定要受到牽連了。
“呵,假的?”邵霖祈隨意地擡眼瞥了瞥司鬱南,更加不以爲意,譏笑般地繼續(xù)開口,“司總?cè)羰菆?zhí)意認爲它們是假的,那麼我就只好公諸於衆(zhòng),讓大家來判定這,到底是真還是假了。”
邵霖祈看都沒有看司鬱南一眼,飲著自己的咖啡。很顯然,他要說的話已經(jīng)說完了,而剩下的,便是等著收貨成果了。
司鬱南傾身靠近了桌子一些,而後擡手翻看那些文件。沒想到的是,越往下看,他的臉色越是鐵青。
這些一項項的罪證,足以至司明,甚至是他,於死地。
“邵總,恐怕這並不是君子所做的事情吧?”司鬱南終於有些凌亂陣腳,言語上明明想要刻意淡然,卻適得其反,更突顯出他的著急色彩。
他放下文件,再次退了退身子,直視著邵霖祈,腦海中旋轉(zhuǎn)著有什麼辦法能夠力挽狂瀾。
“對人就事。”邵霖祈放鬆身子向後躺去,舒服地靠在了沙發(fā)上,眼中的不以爲意很是明顯。
他說的很淺顯,對什麼人便用什麼樣的方式。
司鬱南自然聽清楚了,邵霖祈這是在諷刺他不是君子。
拳漸漸收起,牙關(guān)微微咬緊。
“邵總開個條件吧。”司鬱南妥協(xié),閉上眼睛才說出這番話。而後睜開雙眸,不甘心地看著對面的邵霖祈。當文件坦白的時候,他便知道,邵霖祈是有目的的。
“司總果然是明白人。”邵霖祈回身靠近桌前,斜挑嘴角笑了起來,對著司鬱南伸出一隻手指,“我的條件只有一個。”
“邵總何必繞彎子?直說便是。想來邵總早是有備而來了。”司鬱南的話裡提不起氣力,後脊有些發(fā)涼。他何曾這般無奈過?
“那好。我要你這輩子都不要再與千梓見面,更別說有任何關(guān)係了。”邵霖祈收起嘴角若有似無地笑意,看起來極其認真,神色很是嚴肅。
司鬱南的眼眸沉了下來。果然還是因爲她嗎?
他該答應(yīng)嗎?又一次放棄千梓?
千梓還是司明,該如何抉擇?
司鬱南想到很久以前的事情,他也曾面臨著這樣的選擇。
千梓還是千氏?
那個時候他與千梓還有潤謙一家三口幸福快樂地過著屬於他們的小日子。後來一切都被他自己親手毀了。現(xiàn)在,又要重蹈覆轍嗎?
見司鬱南久久沒有回答,邵霖祈的耐心有限,“司總不要忘了現(xiàn)在千梓是誰的人。”
看來,他有必要提醒一下眼前的人,好讓他迅速下決心。雖然他可以確定千梓確實愛的人是他,不過他不喜歡危機隨時在身邊的感覺,有一絲的可能性,他都要扼殺在搖籃中。
“呵,邵總,難道是還在記恨我嗎?”司鬱南好笑相問,試圖挽回現(xiàn)在的局面。
“哦?”邵霖祈的眼中出現(xiàn)幾絲波瀾,卻是譏笑的意味,“不知道司總有什麼地方可以讓我記恨的呢?”
“怕是邵總因爲千梓吧?”司鬱南著實想不到辦法了,只好拋出千梓。他換了個坐姿,有些燥燥不安。
“哦?”邵霖祈聽到這句話之後並沒有任何反常,反倒是眼中的譏笑意味更甚,他挑了挑眉,“司總多想了吧?”
感覺自己的示威如打到棉花糖上一般毫無攻擊力,司鬱南有些氣急敗壞:“千梓之前可是我的老婆!”
“說完了?”邵霖祈臉色若有似無的怒氣,放下咖啡杯時帶著些許力道,玻璃桌上發(fā)出了不大不小的聲響。
司鬱南被嚇了一跳,暗暗有些吃驚,剛剛還淡定如此的人,怎的突然就來了脾氣似的?他直覺有股低氣壓直衝而來。
“那又如何?你別忘了,千梓現(xiàn)在在誰的身邊,他愛的人到底是誰。”邵霖祈淡淡微笑起來,想起千梓便放柔了神情,彷彿剛剛的不過是一瞬間的錯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