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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自己是李沐,與李道宗密談之後,最可能做什麼?
李沐現在最想做的無非是將消息送至蕭關。
李道宗自然不可能做這個信使,他沒有理由前往蕭關。
就算去,一樣會被尉遲恭、程咬金攔下。
那李道宗去西城做什麼?
換而言之,西城外有什麼?值得李道宗便服前去。
西城是通往蕭關的必經之路。
李道宗明知道無法送出信去,還去西城。
西城,西城……。長孫無忌原地踱步起來。
突然,他腦中靈光一閃,李家莊!
對啊,李家莊自從被尉遲恭率禁軍一舉搗毀之後,一直被自己忽略。
李沐經營了李家莊這麼多年,或許其中還有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
想到此處,長孫無忌一聲厲喝,“隨老夫去兵部。”
於是長孫無忌從兵部調了三千禁軍,連同他的府衛,向西城急奔而去。
……。
接到從狼牙衛傳來的信。
江南東道大總管府,第一時間作出了反應。
此時,大軍正在登船,欲經大運河北上。
碼頭上人山人海,卻不混亂。
東邊,士兵按序列登船。
西邊,民夫正在裝運物資,每裝滿一船,便緩緩駛出。
魏徵、馬周等人在碼頭邊爲蘇定方大軍送行。
“定方啊,此次北上,最要緊的是守護殿下的安全,殿下在江南就在。”魏徵拉著蘇定方的手,再次叮囑道。
這已經是魏徵不下十次對蘇定方如此叮囑了。
魏徵並不看好此次北上,在他看來,江南準備不足,李沐此次起事太過倉促了。
只是如今李沐身陷長安,如果有閃失,那江南就會樹倒猢猻散,數年的心血便爲付之一炬了。
蘇定方點頭道:“魏公放心,末將必會拼盡全力,將殿下安全帶回杭州。”
而此時,邊上馬周突然道:“怎地不見衛國公?”
魏徵眼光一閃,“衛國公年歲大了,或許行走不便吧。”
正說著,突然邊上有官員說道:“衛國公這不是來了嗎?”
魏徵等人轉頭看去,只見李靖一身戎裝,正大踏步而來。
“魏公、蘇將軍,某自請隨大軍出征,還望允準。”
魏徵有些莫名其妙,“如今軍校新招生員,正需衛國公訓導,況且年月不饒人,衛國公年紀大了,還是留在杭州吧。”
馬周和蘇定方也紛紛出言相勸。
李靖卻執意道:“某主意已定,就算做個馬前卒,某也要隨軍出征。”
這下蘇定方沒法了,他哪敢讓李靖做馬前卒?
魏徵沉吟了一會道:“既然衛國公執意要去,那就請蘇將軍安排吧。”
蘇定方點點頭道:“那就委屈衛國公率二萬人依爲偏師吧。”
李靖向蘇定方一拱手道:“遵大將軍令。”
蘇定方向魏徵、馬周道:“末將這便要走了,江南諸事,就依仗二位了。揚州禁軍有薛禮率四萬大軍防守,想來不致有事,真到了萬不得已之時,可調杭州二萬人去蘇州。”
馬周道:“蘇將軍放心,江南有魏公與周在,不會有事,還望蘇將軍馬到功成,救出殿下。”
蘇定方向衆官員羅圈一揖,“如此,拜託諸公,某便告辭了。”
……。
李沐見到李道宗時,李道宗已經有一些醉意。
蒔花館的酒美,女人更美。
與府中恪守婦道,矜持有餘,奔放不足的佳麗相比。
蒔花館的女人顯然更新奇、驚豔一些。
饒是李道宗這種萬花衆中過的老手,依然架不住妹子的勸酒。
“臣參見殿下。”
李沐趕緊上前攙扶住李道宗,“王叔這是做什麼?”
“臣有愧於殿下,臣蒙太上皇看重,託付機密,只是見殿下遲遲沒有動作,纔沒有向殿下袒露心跡,望殿下莫怪。”
李沐道:“有道是幾事不密則成害,王叔守密有功無過,沐又怎會見責王叔呢?來,來請坐。綠雲,爲王叔上茶醒酒。”
李道宗擺擺手道:“爲叔沒醉,先談正事。”
李沐正容道:“沐願聞其詳。”
李道宗接過常綠雲呈上的茶水,猛飲了幾口,這才喘息道:“陛下有意與殿下談判,願以江南道半壁江山換殿下退兵,不知道殿下意下如何?”
這種談判已經不叫談判了,李道宗直接就將李世民的底牌掀開。
李沐需要做的就是應或者不應。
李沐聞聽,嘿嘿一笑道:“王叔意下如何?”
李道宗古怪地看了李沐一眼道:“爲叔以爲,殿下可以答應,江南道下轄四十二州,比之江南東道多出一倍不止,殿下若以數年之功,將江南道經營成一方樂土,足以與朝廷分庭抗禮。”
李沐含笑道:“那麼,皇祖父所託王叔之事,又如何完成呢?”
李道宗答道:“待到殿下穩掌江南軍政之時,自然可率軍北上,完成太上皇重託。據爲叔所知,長安城中南北禁軍四十萬,如今長孫無忌親自徵兵已過十十萬,如果此時殿下強攻長安,恐怕玉石俱焚啊。故,還請殿下以天下百姓爲重,莫使生靈塗炭。”
“王叔所言在理,其實沐之前也是這麼想的。”說到這,李沐話鋒一轉,“可就在西域,英國公向沐勸諫說,若此時不破長安,等到日後朝廷有了完備,再要從江南攻入長安,恐怕天下百姓死得會更多,沐深以爲然。”
李道宗一愣,沉吟了許久,黯然道:“李勣此話也有道理,如此說來,此戰不可避免了?”
李沐點點頭道:“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做了,只能做到底,如果半途而廢,不但江南十九州會身處險境,蕭關二十餘萬將士恐怕也會被牽累。”
“如此說來,此戰不可避免了?”
李沐其實心裡也有些不忍,一旦開戰,雙方加起來六七十萬大軍便會血腥搏殺,多少人將死於此戰,可以想象,必定是血流成河。
“倒也不是不可避免。”李沐斟酌道。
李道宗聞聽眼睛一亮,雖說受太上皇之命輔佐李沐,可身爲宗室,李道宗自然想化干戈爲玉帛,說到底都是一家人,真要將李唐天下打得稀爛,李道宗內心還是不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