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一早,李沐就要動身去杭州了。
在那,駐守著四萬神機衛(wèi),還有江南軍校,那些已經(jīng)摩拳擦掌的軍官生們。
李沐將會帶著他們,渡海北上,在半島上錘煉他們,讓他們盡快成長起來。
傍晚時分,衛(wèi)國公李靖來訪。
已過七十高齡的李靖,已經(jīng)手腳不便了。
他是乘著轎子來的。
李沐聞知,從書房趕到正安殿時,李靖已經(jīng)進了王府,正站在正安殿等候李沐的到來。
“李帥怎么來了?”
“老臣見過殿下。”
“李帥不必拘禮,快快請坐,用茶。”
李靖坐下之后,對李沐說道:“殿下明日就要離京南下杭州,也不來與老臣道個別,怎么?是心中對老臣有間隙不成?”
李沐有結(jié)尷尬地答道:“大哥是李帥嫡孫,又是新婚燕爾,派他出征,我……。”
李靖抬手阻止了李沐繼續(xù)往下說,“李師身為領兵武將,為國爭戰(zhàn)是他的本份,連殿下都親自上戰(zhàn)場,他有什么理由待在京城安享太平?殿下應該知道,老臣說得不是這事……哎,也罷,某就想問問,你真覺得離開京城,是最好的選擇嗎?”
李沐神色一凜,他沒想到李靖如此年紀,還這么敏感。
不去向李靖告別,李沐確實有些小心眼。
但話說回來,從當初李沐率大軍入長安開始,李靖確實做得不太……仗義。
雖然他與李勣二人,穩(wěn)定了南衙禁軍。
但之后,在李世民一系列的舉動中,李靖并沒有緊緊與李沐站在一起,而是選擇了沉默。
特別是李世民與劉洎故意泄密、遏制新政,以打壓李沐的聲望和勢力。
以李靖在京城的耳目和關(guān)系網(wǎng),應該有所聽聞,但李靖沒有知會李沐,也沒有阻攔,任憑事件發(fā)生。
李沐以前可以體諒李靖內(nèi)心的為難之處,但等李師與李婉順成婚之后,雙方的關(guān)系就變成了親家。
有了這層關(guān)系,李靖就算做任何事,都有了名正言順的理由。
可李靖還是選擇沉默、坐視。
這讓李沐心中,對李靖生起了一些不滿的情緒。
在李沐看來,李靖的無為,如同玄武門事變時的冷漠。
李靖見李沐沉默不答,輕嘆一聲道:“都道以靜制動,不想殿下另辟蹊徑,以變誘動。只是這樣勢必引起一場大亂,甚至一場血戰(zhàn),這真得是殿下想要的嗎?”
李沐沉聲道:“會不會有一場血戰(zhàn),決定權(quán)不在我的手里,而是在陛下手中。若李帥覺得,我就算是自保也有錯,那我無話可說。”
“殿下誤會了。某從沒認為殿下有錯,但無錯,還一直做得很好,好到超過某的想象。既然殿下已經(jīng)有所決斷,某自然不敢再贅言。今日此來,只是想為殿下引見幾人,以供殿下北伐作戰(zhàn)之用。”
李沐聽聞,有些意外,同時心中一暖。
李靖至少還是維護自己的。
知道自己缺少可用的高層將領,李沐知道,能讓李靖舉薦的,絕不可能是無名或者無能之輩。
于是應道:“敢問李帥,是何人,在何處?”
“就在府外等候,殿下令人招呼一聲就是。”
李沐遂令人前去傳喚。
不一會兒,從門外進來三人。
兩個身材魁梧的中年漢子,一個滿臉絡腮,一個白面短須。
還有一個臉容清秀,舉止有度,倒象是文人。
三人一進門,便一齊躬身道:“臣等參見攝政王殿下。”
李靖起身,指著白面短須的漢子道:“這是東平郡公程名振。說起來與殿下有些淵源。名振,你自己與殿下說吧。”
程名振拱手道:“武德六年,朝廷討伐劉黑闥時,臣有幸效力于隱太子麾下,立下微末之功,由此升任營州都督府長史,得封東平郡公。”
李沐心中一動,能以軍功封郡公的,自然軍功不會小,恐怕確有些能耐。
“程郡公現(xiàn)任何職?”李沐問道。
程名振吱吱唔唔起來。
李靖道:“程名振現(xiàn)時賦閑在家,并無實職。”
李沐一愣,二十年過去,這人堂堂郡公,竟連個實職都沒有,想必肯定是得罪人了。
想到此,李沐點點頭道:“東平郡公若不棄,可跟隨孤前往百濟,只要你立下軍功,班師之后,孤保你一州刺史的實缺。”
程名振大喜,單膝下跪道:“自今日起,臣唯殿下馬首是瞻,絕無二話。”
李靖指著那文人模樣的人介紹道:“這是右威衛(wèi)郎將孫仁師。”
又指著滿臉絡腮的漢子道:“這是左領軍衛(wèi)果毅都尉劉仁愿。”
孫仁師、劉仁愿一齊拱手道:“我等愿追隨殿下征戰(zhàn)沙場,為國效力。”
李沐含笑褒揚道:“能得三位相助,孤如虎添翼。只是孤明日一早就要前往杭州府,你們可有安排好家中一切?”
三人皆拱手道:“我等已經(jīng)安排好家中一切,隨時等候殿下軍令。”
“好,那就好。”李沐頜首道,“你們回去安頓之后,明日卯時,可在春明門外等候。”
“臣等領命。臣等先行告退。”
三人告退之后。
李靖道:“程名振攻守兼?zhèn)洌深I一方。劉仁愿悍勇可為先鋒。孫仁師有勇且具急智,可為奇兵。三人忠誠,殿下勿用置疑,用好此三人,定會對殿下有所裨益。”
李沐拱手道:“沐謹記于心,多謝李帥。”
“師兒素有急智,兵法點陣,無不精通,唯心性浮躁,易于貪功冒進,還望殿下多加約束。”
“李帥放心,大哥成婚之后,言舉行事皆已沉穩(wěn)許多,加上有蘇定方在,以他的沉穩(wěn),諒大哥也惹不出大事。”
李靖點頭道:“戰(zhàn)爭之始,長安應該不會有變,但若戰(zhàn)爭到了穩(wěn)操勝券之時,長安必有異動。英國公帶走四衛(wèi)之后,臣麾下兩衛(wèi),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殿下領兵在外,須提早做些準備,以防不測。”
“李帥在京,若遇變故,不必為難,靜觀其變即可。萬萬不可逆勢阻攔,凡事待沐回來再做打算。沐謝李帥金玉良言,必銘記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