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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在金城王宮中。

李沐與金勝曼有過一夜交談。

交談的主要內容是，如今新羅在倭國的戰爭該如何順利、勝利的結束。

“一切如你所愿了，但朕要提醒你，新羅軍必須配合唐軍夾擊倭國。但不得占據除九州之外任何倭國土地。這是朕的底線。”

這才是李沐調李沂和八萬歸義軍前來的真正原因。

新羅王位的更替，在李沐眼中，沒有那么重要。

將被廢的金德曼帶回長安，也一樣是為了挾制眼前這位妖嬈的女人。

既然可以扶你上位，朕一樣能把你趕下臺。

金勝曼能懂，以她的玲瓏心，焉能不懂李沐帶走金德曼的用意？

其實她在李沐問她如何處置金德曼時，就埋下了這個伏筆。

不殺，就是為了讓李沐帶走。

只有這樣，新羅才能不被大唐和李沐警惕、戒備。

將自己的短處和把柄，交到對方手中，這何嘗不是一種勇氣？

李沐自然也懂。

如果金勝曼堅持要殺金德曼，李沐一樣會帶走金德曼。

但結果很可能大不相同。

這便是皇與王之間的戰斗，隨手一揮，便是決絕。

而現在的女王榻上，卻只是男人與女人之間的戰斗，香艷和愛昧。

金勝曼的一雙柔荑在游走，她的眼神朦朧而濕潤。

“陛下就不能看在殿下的份上，多給予新羅一些土地嗎？”細聲軟語的殺傷力總是大過鋼刀和鐵蹄。

金勝曼深諳其中三昧。

李沐不是謙謙君子，也沒有想做道德模范的打算。

如果那樣，也就不會有金辰煦這個新羅國世子了。

李沐不會對駢做柳下惠，對送上門的香艷，他從不拒絕。

所以，他的手也在動，無意識地動。

他更喜歡聽到，因自己手的游動，而使金勝曼發出悅耳的顫音。

男人與女人之間的戰斗，不就是這樣嗎？

“朕的兒子，要得到什么，就該自己去爭取，朕能給他的，是怎么得到自己想要的手段。”話雖這么說，但李沐還是松口了，“或許有一天，等辰煦長大了，朕會考慮將整個倭國交到他的手上。”

男人總是這樣軟弱、可欺，特別是面對女人溫暖懷抱的時候。

金勝曼不再說話，她得到了她想要的，李沐的許諾雖然不是現在，但金勝曼明白，倭國的疆土數倍于新羅，這時就算李沐一口答應下來，新羅也沒有能力去掌控整個倭國。

人，須有自知之明。

這一點，金勝曼從來不缺。

金勝曼現在缺少的，是男歡女愛。

她知道，李沐此次離去，二人相見遙遙無期。

聰明的女人，絕不會這種情況下，再多說一句話。

因為做有些事，是不需要說話的。

金勝曼的嘴，沒有空說話。

當高亢的顫音響起，滿殿的燭光都搖曳起來，似乎也感覺不勝承受，為之害羞。

偷情，對每個正常男人來說，是一種情趣，更是一種難以抗拒的誘惑。

李沐是個正常的男人。

……。

三天之后，李沐輦輿啟程返回長安。

李沂率大軍南下，由伽耶渡海東向，目標石見。

李沐回京，選擇的是海路，在華亭港上岸。

時任杭州刺史孔惠元、越州刺史寧純、蘇州刺史竇懷恪率一眾官員趕來接駕。

李沐在杭州府短暫逗留之后，便離開了杭州去了越州。

越州，夏稱“於越”。

春秋時期，於越族在此建國，史稱“越國”。

秦王政降越國為會稽郡。

之后，晉復升會稽郡為“會稽國”。

隋大業年間，改為越州。

唐延置，府治設在山陰縣。

下轄山陰、會稽、諸暨、蕭山、余姚、上虞、嵊縣、新昌八縣。

會稽縣位于山陰縣東，與山陰縣接壤。

因城南二十里外的會稽山而得名。

會稽山乃大禹娶妻、封禪之地，同時也是大禹的陵寢所在地。

千巖竟秀，萬壑爭流；

草木蒙籠其上，若云興霞蔚。

更有南朝詩人王藉詠會稽山的詩句，“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傳誦千古。

會稽山東面有湖，名東湖，水質清澈，幾可見底。

青山綠水，麗日和風。

山邊湖畔，有一處民宅。

五、六間茅草房依山而建，房子前面是一個約一、二畝大的院子。

說它是院子，是因為它被樹枝、樹杈兒編成的籬笆圍著。

其實，也就是一片不太陡的土坡。

一個身著青衫綠蘿的女子，正用手中鏟子彎腰為坡中的植物松土。

院子平地處置有一方二尺高的方形石桌，四塊條狀石塊被當作凳子，放在石桌的四側。

東邊兩間茅草屋內，傳出童子瑯瑯的讀書聲，洋洋盈耳。

那正在松土的女子，或許是累了，直起腰來，轉頭無意識地看了一眼讀書聲傳來的方向，擦拭了額頭微微滲出的汗水。

或許是放學了吧，茅草屋中的孩童們涌出課堂，四下散去。

一個同樣青衫綠蘿的女子出現在課堂門外。

她面帶微笑，眼神嫻靜，輕輕地呼出一口氣。

“小蠻，別太累著了，歇息一下，余下的我來做吧。”

“姐姐，我不累，倒是你，先喝口水吧，我已經沏好了茶，放在石桌上。”

課堂門口的女子遂拾階而下，在石桌東側的位子坐了下來，看著對面松土的女子，微笑道：“小蠻，晚上吃什么？一會我去做。”

一邊說著，她一邊拿起茶壺，往面前的茶杯中斟茶。

可就在這一刻，她的動作突然遲滯住了，身體變得僵硬起來。

擎著茶壺地手微微地顫抖起來。

那個叫小蠻的直起身來，看著那女子的異狀，隨即轉頭看向院門，不自禁地張大了嘴巴，久久無法合上。

李沐來了很久了。

他眼睛看著小蠻的勞作，耳中聽著童子的讀書聲。

他不想去打擾這一片寧靜和安祥。

可當長孫明月出現在課堂門口時，李沐就再也忍不住，慢慢走向了院子門口。

長孫明月強自鎮定，她側對著院門，可她的手一直在抖，或許是女子手勁本來就不足，擎著的茶壺在越來越大的抖動中，慢慢溢出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