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晉進士這批新鮮血液的注入,使得李沐有了底氣開始再一次改革。
戶籍改革。
這次的改革,基本不涉足于國內(nèi)。
唐人,自然是唐籍。
世家隱匿的黑戶,也已經(jīng)在之前的土地之戰(zhàn)中被吐出。
無非是重新登記造冊罷了。
加上對各占領國,確實也需要一次戶籍的認定。
所以,朝堂之上,對戶籍改革,幾乎沒有反對之言。
萬里江山的屏風上,除了金勝曼的新羅之外,已經(jīng)是一片紅色了。
劉仁軌在美洲的征服,也按部就班的進行。
李沐的目光開始轉(zhuǎn)向南海。
一個經(jīng)馬六甲北上,與大唐西域兩邊夾擊天竺的構想,漸漸在李沐腦中形成。
但這需要太多的人力和財力。
大唐尚不具備這樣的實力。
積累財富是一個漸進的過程。
要想短時間聚集起一筆巨大的財富,那就只能劍走偏鋒。
所以,李沐動了另一個腦筋。
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
此時的大唐,已經(jīng)成為了亞洲的最強、最富、最安全的國度。
各地各膚色的人種,都以到過大唐為榮。
海運漸漸發(fā)達,創(chuàng)造了大批異國人來大唐的條件。
在長安時,異國人已達三、四十萬人之多,如今金陵城中,更是超過了五十萬人。
由此帶來了另一個問題。
那就是居留權。
人有趨利避害的本能,一個強大的國度,給人一種安定和幸福感。
這對于唐人來說,或許不那么在意,有說嘛,身在福中不知福。
可對于這些遠渡重洋而來的各色人等,卻是需要付出高昂代價的。
朝廷明文,未經(jīng)官府同意,外籍人員,單次在大唐境內(nèi)的逗留時間,不得超過半個月。
李沐的戶籍改革針對得就是來大唐境內(nèi)逗留的外國商人。
可泱泱華夏,總不能正大光明的去搶劫吧?
所以,戶籍改革迅速推行起來。
于此同時,房改也開始配套實施。
以金陵為例。
城內(nèi)的閑散土地被朝廷丈量收回。
各種罰沒、空置、破敗無主的房屋被登記。
大量城外的閑散土地也被投資司收購囤積起來。
然后以現(xiàn)金的方式,收購大量民宅。
金陵城的民宅土地價格瞬間抬到了一個天文數(shù)字。
京城的房屋價格本就是天價,可如果將其上漲數(shù)十倍,乃至百倍。
那就令人咋舌了。
原本金陵城中占地一畝的普通民宅,也就五、六百貫左右的價格。
可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萬二千貫,而且有價無市。
到了這個份上,房產(chǎn)的市場幾乎是凝固的。
沒人肯買了。
所有人都認為,房價已經(jīng)漲到了極點。
都在等著看房價暴跌的好戲。
所以,李沐的戶籍改革來得正是時候。
朝廷下旨,但凡在金陵城購買一畝房產(chǎn)以上者,可獲得一個大唐戶籍,購買二畝房產(chǎn)以上者,可獲得三個戶籍。
于是,房價瞬間暴漲。
三日后,一畝房產(chǎn)的價格已經(jīng)漲到三萬貫。
一個月后,突破八萬貫。
金陵是京城,且與華亭港鄰近。
最受各國商人喜愛。
落戶于大唐,成為大唐人,這是一種身份的象征。
最重要的是,他們的財富可以得到保障。
商人最敏感,這個時代,商人遠沒有后世那么得到尊重。
他們的地位低下,稍有風吹草動,不但家財,而且性命不保。
入了唐籍,便是唐人。
還有一個讓他們無法不動心的是,大唐南海海軍,已經(jīng)至馬六甲海峽巡航。
對航海中的大唐商船進行護航。
華亭港建港八年,每天的吞吐量已經(jīng)到達了一個難以估計的數(shù)字。
這種巨大的財富進出,自然而然地在南海形成了一股股海盜。
所以,戶籍改革的旨意一發(fā),各國商人瘋狂搶購起金陵城房產(chǎn)。
一度將價格抬升至十萬貫。
這是個前無古人的價格。
以現(xiàn)在金陵的物價,一貫錢可以購買到兩石粳米。
一畝地的民宅,居然要二十萬石糧食,不用說民眾了,連李沐這個始作俑者,都咋舌不已。
金陵城的民眾無法抵抗這種誘惑,紛紛將賴以生存的住宅拋售。
在百姓看來,把自己的住宅賣掉,哪怕去周邊各州重新買塊宅地,盈余的錢,也足夠躺著過幾輩子了。
數(shù)以十萬計的民宅拋售引起了價格劇跌。
這種市場的劇烈波動,恐怕連大唐朝廷都無法力挽狂瀾。
所需的錢財太多了,連李沐都束手無策。
僅一個月功夫,價格跌到四萬貫,距離峰值已經(jīng)腰斬不止。
各國商人不愿意承受這種巨額的財富縮水,開始收手旁觀。
引起的后果,這是市場再次凝固。
摸石頭過河的后遺癥暴發(fā)了。
李沐千思萬慮之后,決定下一劑猛藥。
他召見了大唐南海海軍都督,在含象殿中,君臣奏對了一個晚上。
次日,朝廷宣布南海海軍更換新型戰(zhàn)艦,進入訓練、休整期,停航六個月。
旨意頒布時,幾乎所有朝臣都不明白,更換新型戰(zhàn)艦,進入訓練、休整期,與停航六個月之間,有什么直接的關聯(lián)。
但幾天之日,當南海海盜劫掠大食商人一個船隊,十六條貨船被劫,船員皆被屠戮的消息傳來,幾乎所有朝臣都明白了。
這次他們與皇帝不約而同的選擇沉默。
金陵房產(chǎn)市場的凝滯,對所有人的利益都產(chǎn)生了巨大的沖擊。
之后數(shù)日,越來越多的商船被海盜劫掠。
各國商人,乃至大唐商人紛紛向朝廷陳請,請求大唐海軍恢復巡航。
朝廷生生拖了半個月,才答復國庫拘緊,加快海軍訓練、休整期,將增加至少五成的花費,望大唐商人和各國商人在停航期間,減少或者停止商貿(mào)。
要知道,少則半月,多則兩月,便是各國商人與大唐之間,一個來回的貿(mào)易周期。
六個月的停商,所損失的錢財,就是個天文數(shù)字。
最關鍵的是,原本在當?shù)囟诜e的貨物,那是等不起的。
沒有一個商人是傻子。
所以,各國商人與大唐商人溝通之后,成立了一個松散型的組織,用來與朝廷談判。
這個組織名叫“世界商貿(mào)協(xié)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