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燈火斑斕,星星點點的燈光與城市的霓虹燈宣告著這座古城依然保持著年青的活力,凌晨時分,街頭不時有飛車黨、酗酒的男男女女踉蹌笑罵而過。
我和菜花咬著香煙,夜風卷著我的劉海,不時掠過我的眼際,眼睛有種酸酸的錯覺。
菜花少有的安靜,突然抬起頭問道:“秦哥,有多久了?”
我摸了摸臉上冒出的胡茬,黯然笑道:“整整一年了,從咱哥倆闖入北山以來!”
我想到了與菜花在酒吧大鬧,跟著酒醉的娜娜,遇到了雨靴男以后,從此幾乎就告別了紙醉金迷,放浪形骸的都市生活,甚至連好好的醉一場都成了奢望。
看著走過的那些男男女女,我和菜花都黯然無色,因為我們都覺得自己蒼老了,與現實的都市生活訣別了。
包子兄弟還好,他們從小在世家長大,對都市那種“青年生活”沒有體驗過。
誠然,我們生活在一個即接近人,又遠離常人的圈子。
“吱吱!”湯圓從白蓮溫軟的胸口跳了出來,落在我的肩膀上,一把奪過我的香煙,學著吸了起來,頓時被嗆的吱嘎大叫。
“湯圓,到你二哥這來,二哥告訴你怎么吸煙!”菜花被這小家伙逗的哈哈大笑,搶過湯圓,湊在它的毛頭上吧唧了一口,夾著香煙就往湯圓嘴里送。
“湯圓不乖,臭死了,快到姐姐這來。”白蓮有些生氣了,想從菜花手里奪過湯圓。
菜花估計也是心情有些壓抑,有意尋點樂子,抱著湯圓,惹的白蓮追個不停。
“你看你,把它帶下山,盡教它學壞,昨天下午還拿人家東西。”白蓮狠狠的掐了正在大笑的我一把,跺腳生氣道。
我見他真生氣了,往菜花走去,苦笑道:“菜花哥哥,給點面子,老佛爺發飆了,你看我手都青了。”
菜花把湯圓往我懷里一扔,鄙夷道:“秦哥,你就是個慫貨,怕女人的慫貨。”
“你懂個幾把!”
我抱著湯圓,把它還給了白蓮,小家伙一直長不大,古靈精怪的,直往白蓮軟軟的胸口里鉆,它及通靈性,知道白蓮生氣了,乖乖趴著也不敢再動,眼珠子卻眼巴巴的盯著地上的香煙,撲騰著。
“以后,在湯圓面前,你們都不許抽煙,否則我就帶湯圓回青龍山。”白蓮生氣道。
“姑奶奶,不抽,別生氣了。”我舉起手無奈道。
被湯圓這么一鬧,我和菜花心里舒暢了不少,南昌的鬼市在鬧市一個荒廢的底下車庫,白天我就和菜花來踩過點了。
這個停車場緊靠著旁邊的商業大廈,當時建的時候,號稱是全南昌最大的地下停車場,共分為四層,從07年建成以來,經常會發生各種古怪的傳聞,不是有人離奇死在地下停車場,發生鬧鬼事件,當時還一度傳的沸沸揚揚的。
公安部門后來大力清查此案,但越查愈烈,死的人更多,就連車庫旁最繁華的商業大廈巨頭也離奇死在車庫,半邊脖子都被撕爛了,警方調集監控錄像,才發現是一個穿著奇裝異服、面目猙獰的“鬼怪”活活給咬死的。
接二連三的離奇死亡案件還一度驚動了浙東軍區,軍隊開進停車場的當天晚上響了整晚的槍聲,據說死了十幾個,第二天軍隊就撤了。
政府方面宣布,這樓廢棄,不再招標,也不重建,在附近拉上了警戒線,一直到現在這里還是禁地。
關于這件事情,我看過資料,不用想也知道是妖人、鬼魅鬧的,殺手工會想用這個停車場充當鬼市交易場所,別說是警察、軍隊,就是981也管不了。
到了后面,此處作廢,應該也是981打了招呼,那時候的981還是封先生掌事,他自然明白此處雖然他想管,但卻沒這個實力。
料想當時封先生心里也特別難受,死了這么多人,以他正直的性格是很難容忍的,但在這個龐大、陰險的組織面前,他妥協了,因為他惹不起。
我甚至可以想象到封先生在處理鬼市的時候,一字濃眉緊蹙、無奈、郁悶的神情。
走到停車場的門口,警戒線與封條清晰可見,附近的幾棟漆黑、老舊的空樓與璀璨夜市相比,顯得很不著格調。
“秦哥,你發什么愣,走啊。”菜花一拳砸掉擋在外面貼著警戒標志的鐵絲網,揚長走了進去。
我在想恩師昔日肯定曾站在此處嗟嘆、觀望、思考,不由的心頭涌起一股悲憤,暗自咬牙發誓:“有生之年,我一定要平了殺手工會這些渣滓,全了恩師封二的心愿。”
走進停車場,里面的陰風呼嘯,如同冬季的北風,刮的臉頰生疼,湯圓聳著小腦袋在白蓮懷里呱呱的亂叫著。
越往里走,在手電強光的照射下,地上盡是殘余的血跡,墻角處還有零星彈孔,“看來資料上顯示的并不是傳聞,而是真實的,這里曾發生過大規模的流血槍戰,你看這些血痕,應該就是警察、士兵,甚至981龍組戰士的,他們當時損失慘重,最終不得不妥協。”我心情沉痛道。
封先生的榮耀即為我之榮耀,他的屈辱也是我的恥辱。
“地上有藍色的血痕,當時參戰的應該有東陰妖人。”白蓮道。
“吱吱!”湯圓忽然尖叫了起來,全身毛發倒立,仿若看到了特別恐怖的事情。
我現在身處的位置是停車場的一樓,一樓就交上了火,足見鬼市守衛的兇狠、放肆!
“湯圓,別怕,一些游魂而已!”白蓮撫摸著湯圓的小腦袋,一邊快速的念咒往生咒。
我和菜花對這些冤魂不滅,怨氣極重的猙獰厲鬼早就見怪不怪,他們比起陰司的陰差、張獻忠、高公公,簡直就是不值得一提。
“嘿嘿,小家伙倒有點本事,這第三只眼,還能看穿鬼魅。”我笑了笑道。
若是一年前,我肯定會被嚇個半死,但是現在整個玄門的判官都歸我統管,凡間游蕩的孤魂野狗都得奉我為君。
八公賜給我的閻君指環,散發著金色、莊嚴的光芒,這些厲鬼被我們氣場震懾,莫不敢近,只是一個勁的拱手作揖哭訴,或者跪地祈求!
我看了下,這些鬼魅有的是被殺手工會虐殺死的普通人,有的是士兵、警察,因為鬼市在此震懾,它們根本無法走出這大廈,更別提讓陰倌引著投胎了。
當然南昌的判官、陰倌也沒這個膽子敢引,引了點名的時候,一報到暫居亭,秦廣王都不愿意招惹殺手工會,更別提陰差了,所以這些鬼魂只能被困在此處,一年又一年,無盡煎熬,無法投胎轉世。
“夜叉等等好嗎?”白蓮突然喊住了我。
“怎么了?白蓮。”我轉過身,問她。
“我想超度他們,他們太可憐了。”白蓮咬了咬嘴唇,憐憫道。
“我說大姐,凡間游魂野鬼千千萬,管的過來嘛,過了寅時,鬼市就關張了。”菜花有些不耐煩道。
“白蓮,走吧,回頭我讓張明誠給這邊的陰倌下個通牒處理下。”我拍拍她的肩膀道。
“求求你,讓我們離開這吧。”四周的厲鬼紛紛哭求。
白蓮眼神堅毅道:“不,夜叉,你知道為什么稱呼你為閻君嗎?”
“閻君,即管玄門又助廣王、地藏菩薩協管人間鬼魅,你既然為閻君,須知玄門每一個子民,凡塵的每一個游魂都屬你管轄,而你是他們的君,怎么可能坐視自己的子民落難于不顧。”白蓮少有的與我針鋒相對。
老實說我還真不知道閻君具體含義,不過白蓮確實說的在理,閻君即管百宗又管各處陰倌,定下三殺十四斬,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只是八公隱藏百年,很多規矩早已無人遵守罷了。
“菜花,你懂超度不?”我知道這姑奶奶是動真格了,停下腳步道。
菜花嘆了口氣道:“超度我是懂,但你也知道,北山一戰,封先生親自以四象引、丹符、都無法落入秦廣王手中,這說明啥,主管酆都的秦廣王已經不主事了,陰司現在暗流洶涌,這些鬼魂是殺手工會的惡果,我超度過去,無人敢接收,當然有個人能接收他們。”
“誰?” 我問。
我細看了一眼,這些鬼魂中有不少是龍組的士兵,被白蓮這么一說,無論是從職責還是對封先生舊部的敬意,我都有必要超度他們,逃脫這該死的地方。
“上君,這人直管黑白無常,陰司他現在說話應該是最管用的,不過你覺得他會接我的符文丹書嗎?”菜花郁悶道。
我嘆氣搖頭道:“怕是難,咱們可是他的大敵,可惜鐘天師主管陰司防務,廣王又不在,這樣下去,冤鬼越積越多,凡間正氣下降,倒是遂了魏王的心意了,真不知道上君腦子是否進水了,真頭疼。”
“這個你們不用擔心,我可以請示干爹。”白蓮想了想道,抬起頭眼神期待的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