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看著張天賜，半天才有反應，木然地點點頭，繼續喝酒。
張天賜在一邊等著，坐在老張的床沿上，也不催促。
可是老張吃飯太墨跡，一個多小時過去，他還在吃！
張天賜注意看了，這一個小時里，老張就吃過指甲蓋大的一小塊豆腐，喝了兩口酒，剩下的時間，他都在嚼花生米。
問題就出在這個花生米上！
老張咀嚼一顆花生米，至少要二十分鐘。
這樣推算起來，老張要是再吃幾顆花生米的話，一夜時間也就過去了！
所以張天賜不能再等，要想辦法。但是面對一把年紀的老張，張天賜也不能使用什么損招，的確是沒什么好辦法可想。
張天賜硬著頭皮，問道：“老人家，我要進伏魔殿取點東西，你要是吃的差不多了，麻煩幫我開一下門?！?
老張的嘴里嚼著花生米，說道：“那好，我先不吃了……回來再吃，這花生米不脆了，嚼不動啊！”
再脆你也嚼不動啊，牙齒沒了還要吃花生米，服了你！
張天賜松了一口氣，急忙將老張扶起來：“有勞老人家了?！?
老張將那顆花生米囫圇咽下去，梗得脖子一伸，然后伸出手，在床上亂摸索。
“老人家，你在找什么？”張天賜問道。
“我找鑰匙啊，沒有鑰匙怎么開門？”老張自顧自地摸索著，一邊說道。
“鑰匙不是掛在你脖子上嗎？”張天賜哭笑不得。
老張一愣，看見自己脖子上掛著的鑰匙，搖頭嘆氣：“人老了，不中用了，一點記性都沒有……”
張天賜郁悶，心里想，如果你不是裝的，而是真的老成這樣，也就真的可以退休了。
老張顫巍巍地走到門前，把鑰匙遞給了張天賜。
張天賜打開伏魔殿的大門，從里面隨意搬了三個壇子出來，將其中一個壇子交給老張，說道：“老人家，麻煩你幫我拿著這個壇子，然后跟我一起走一趟?！?
“去哪里??？我年紀大了，帶著壇子走不動……”老張喘著氣說道。
裝得很像啊！
張天賜心里暗笑，抱著兩個壇子便走，說道：“也沒多遠，就在府外，跟我來吧。”
老張點點頭，抱著壇子，慢吞吞地跟在張天賜的身后。
月明如素，曲徑通幽。
張天賜從角門出了天師府，回頭一看，老張居然跟上來了！
呵呵，不裝了，要跟我賽跑？
張天賜一笑，說道：“老人家腳力不錯啊，一步也沒有落下。”
“什么？”老張豎起耳朵問道。
“沒什么……”張天賜搖搖頭，說道：“就在前面了，老人家跟上我！”
說罷，張天賜加快速度，向著涂山堂所在的半山腰走去。
跟在后面的老張，也沒見加快腳步，依舊走得慢吞吞的，但是卻也能跟上張天賜！
原來是風遁！張天賜扭頭看了一眼，暗自點頭。
風遁很好辨認，是貼地御風而行，看起來似乎踩在地上，其實不是。因為離地高度不夠，所以一般人看不出來。
張天賜心中念及風遁，忽然腳下一滑，也借風而行，飄出去數十丈之遠。
再回頭看，老張還是跟在自己身后兩丈遠處。
眨眼間已經到了竹林邊緣處，張天賜忽然來了一個急剎車！
老張似乎收腳不住，從張天賜的身邊掠過，滴溜溜地轉了一個圈子，這才站定，一臉木然地看著張天賜。
“老人家先進去，一直往里走，我稍后就來?！睆執熨n說道。
竹林里有天風銀雨陣，張天賜就想看看，老張在竹林里，會是怎么樣的表現。
老張也不為難，抱著壇子，慢吞吞地走進了竹林里。
張天賜閃身在暗處，默默偷看。
只見時間不大，竹林里風雨聲大作，天風銀雨陣已然啟動，這局部范圍內，天地變色。
但是并沒有老張的聲音，一點聲音都沒有！
張天賜郁悶，溜進竹林查看。
不看則已，一看，張天賜更是吃驚。只見老張抱著壇子，木木地向前走，那些羽箭一般飛來的竹葉，射到老張的身邊，竟然全部避開了方向，貼身而過！
“好大的風啊，幸好晚上喝了兩口酒……”老張一邊走，一邊還自言自語。
張天賜現在確認這老家伙是個高手，也對這老者的裝傻徹底沒轍了，心里想，看涂山堂的老神仙怎么說吧！
從身后追上老張，張天賜和老張一起走進了涂山堂。
老張左看右看，問道：“這是什么地方啊？”
“涂山堂，知道吧？”張天賜沒好氣地說道。
老張一輩子在龍虎山，不可能不知道涂山堂。
“哦哦，就是供奉狐仙的地方啊，知道知道。”老張連連點頭。
阿紫閃身而出，冷著臉攔住老張去路，說道：“老祖已然得道，不許在這里，提起那個狐字！”
“本來就是，又何必忌諱？”老祖的聲音傳來，說道：“阿紫，請大真人和張老進來吧。”
阿紫這才一閃身，請張天賜二人進入。
張天賜走了進去，舉目看，卻沒見到老祖現身，于是只好對著匾額施禮。
老張卻傻乎乎地看著，一動不動。
“大真人免禮，請坐，老張先生也請坐吧?！焙衫献嬲f道。
“誰是老張先生？”老張問道。
“說的就是你??！一身的道行，故意裝傻充愣，很好玩嗎？”張天賜瞪了老張一眼，然后在蒲團上盤腿坐下。
老張雖然是長輩，但是在龍虎山，道統大于血緣關系，還是以天師為大。所以，張天賜可以用這種口氣，和老張說話。
“什么？”老張又豎起耳朵，問道。
張天賜沒撤，微微搖頭。
狐仙老祖的聲音傳來，說道：“大真人不必動氣，聽我說?！?
“請前輩賜教，揭開老張的真實身份。”張天賜看了老張一眼，說道。
老張無所謂，抱著壇子，垂著腦袋打瞌睡。
“老張就是老張，并沒有什么真實身份……剛才在竹林里，老張的反應，我都看在眼里。他的確修為很高，都是來自于念誦道德經。但是他自己，也未必知道。”狐仙老祖緩緩說道。（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