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萬千地細訴、昌浩帶著和自己年紀不符的滄桑感仔細回想至今以來自己走過的路程。對于男子來說,戴冠儀式是一生最重要的儀式,穿著兒童的裝束一步一步地走過來,自己終于也要步入大人的世界了。而且,搞不好自己現在說不定也不會在這里了。他的戴冠儀式拖到現在才舉行是有原因的。
“真的等了很長時間呢。”
魔怪在昌浩的身邊感慨萬千地點頭。昌浩能平安無事地活到現在,都是多虧了有這只魔怪在身邊。世紀上,他和魔怪是一起經歷了各種激烈戰斗、并肩作戰至今的好友。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
“哎呀,應該怎么說才好呢。就是這個成績異常差勁的弟子終于可以自立了的心境吧?”
“……那是什么啊!那個比喻!”
用尾巴拍了一下緊皺眉頭的昌浩,魔怪“撲哧”地笑了。
“因為……你時候我真的有‘難道真的不行了嗎’這種想法的……”
那個時候。確實是那樣呢……回想起那是的事,昌浩就覺得兩肩無力。
那是發生在初夏時候的事情。因為某種原因,昌浩死活也不肯當陰陽師。有一天,晴明派人送了封信給頑固、堅決不肯讓步的昌浩。如果你不想當陰陽師的話不必勉強。但沒有嘗試過是不會知道和不合適的吧。你應該要證明自己的實力。所以,你去把引起京城騷動的妖怪驅除掉吧。昌浩很生氣。那個人到底在想什么啊?但生氣歸生氣,晴明的命令是絕對的。實際上,那個時候的昌浩喪失了看見鬼怪的能力,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孩。而知道這秘密的,就只有昌浩自己和剛認識不久的魔怪了。所以,這個非常無理的難題就這樣找了上門。雖然要遵從晴明的命令很令人火大,但有不可能不做。喚醒一直以來沉睡的陰陽道知識,為了彌補看不見妖物這個最大的缺點,他還請求不知道為什么一直跟在他身邊的魔怪從旁協助,昌浩就這樣前去驅除妖怪了。看不見的威脅,還有初次看見的、妖怪那強烈的瘴氣。昌浩嚇得縮成一團、根本使不上法術,正等待著成為妖怪的食糧。時至今日,還可以清楚地回想起來。
手足被妖怪纏繞、光溜溜的舌頭的觸感。黏糊糊地纏繞在身上的微熱的瘴氣,還有刺耳的、嚇人的異形的咆哮。大概有8尺大小的大口里,牙齒像梳子一般整齊地排列著。但是,昌浩得救了。被經常纏繞在他身邊、當時充當看不見的他的眼睛的魔怪。魔怪挺身而出,救下了將要被妖怪吸進去的昌浩。明明是那么纖細的身軀,卻用盡全身的力氣壓制著妖怪的牙齒,救出昌浩,而自己卻被妖怪吸進體內去了。那一瞬間的沖擊,昌浩大概一輩子也忘不了吧。
然后,就在著窮途末路的之際,昌浩想起來了。自己可以看見妖怪的能力為什么會消失。然后,他許下了一個重要的約定。和現在仍然留在自己身邊的魔怪一起。
“哎……當時真的想過,我會就這樣死掉嗎?但現在我仍活在這個世界上。而且……”
突然,昌浩的臉上浮現了一抹笑容。
“我在心里發過誓,終有一天,我一定要對爺爺還以顏色。我是絕對不會輸的!”
“光是有這個覺悟的話確實是很偉大呢。加油啦,晴明的孫子。”
魔怪啪啪啪地鼓起掌來,昌浩馬上反駁。
“不要叫我孫子!”
這時,吉昌過來了。
“已經準備好了嗎?”
昌浩慌忙站起來。
“啊,準備好了。”
事實上,他今天約定了要和父親一起到左大臣藤原道長的府上拜訪。藤原道長在四年前接受了內覽的宣旨,擔任右大臣一職。第二年,他設計使侄子這一最大的政敵被降職,自己爬上了左大臣這一位置。現在的宮廷里,即時說他使最大的掌權者也不為過。最近有流言說他把自己的親信送進宮里當妃子了。當今天皇的后宮里有一個中宮和三個女御。如果現在再多摻一個人進去,大概又會重新挑起權力的紛爭吧。這些錯綜復雜的東西,事實上都是跟長兄成親現學現賣的結果,昌浩自身并不太清楚。但既然自己的目標使宮廷陰陽師,那給實力雄厚的道長留下一個良好的印象,也絕對不是什么壞事。今天的會見似乎也是道長親自先提出來的。自己,可以寄托全部新任的晴明的孫子,就要舉行戴冠儀式了。在那之前,他希望先見一下那個孩子。聽到這個消息,昌浩一瞬間覺得自己彷佛使什么奇珍異獸。但道長是朝廷里首屈一指最有勢力的人,一旦受到他的懲罰,就相當于人生已經結束了。人生這么漫長,可以的話他都不想遭到人家的厭惡呢。正因為如此,昌浩就和吉昌一起朝藤原道長居住的東三條殿走去了。徒步地。
“怎么說好呢,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呢……”
魔怪走在吉昌和昌浩中間,邊搖擺著尾巴邊緊緊跟上他們的步伐。
“陰陽師這個職業俸祿很低呢。”
無論是出外還是進宮晉見,他們一次也沒用過車代步。晴明是因為年事已高、再加上有相當的地位,所以進宮的時候可以坐車,但吉昌和兄長吉平至今為止仍是步行入宮晉見的。陰陽師這個職位,雖然在工作上是屬于很苛刻的類別,但俸祿絕對是不高的。
“陰陽師這東西,要說的話應該屬于具有特殊技能的職位吧?但俸祿竟然這么低,這個世界實在是太不合理了。”聽到魔怪的牢騷,吉昌苦笑了起來。從這只擁有博學多才、并且精通雜學的魔怪的口中,經常可以道出真理。
“但因為父親和爺爺都是天皇身邊的人,所以可以私下接受委托,獲取額外的進帳,所以我們家的日子也不是太難吧。”
聽到這些話,魔怪用后足直立站立起來,狠狠地拍了一下昌浩的腰部。
“那只是晴明和吉昌而已。你即使出仕了,最初也只是陰陽寨里一個打雜的吧,俸祿微薄仕肯定的了。嚴酷的勞動量、微薄的俸祿、晴明在四十歲以前也只不過仕陰陽寨的一個學生,即使現在身份高貴了,除了更加忙碌以外根本就沒什么好事。”
“知道得真詳細呢,真不簡單。”
吉昌一陣苦笑,魔怪洋洋得意地挺起了胸膛。
“當然,我是無所不知的。”
“你不要那么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