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十代祖師
這一夜在大多數人的眼里是再尋常不過的一夜。但在警局,所有的人都幾乎是一夜未眠。
因為那僵尸吊起了眾人的好奇心。
而第二天一大早,杜思林便叫了防風去尸體被打撈起來的地方查看。死者的身份到目前為止依舊未被確定下來,而杜思林記得在江邊見過死者的鬼魂。也許來看看會有所發現,當然,是那女鬼沒離開的情況下。飛云江這般大,要找一個鬼也確實不是一件容易事。
很快就證明,事情真的沒有那么簡單。因為那女鬼已不在這個地方逗留了。
“她怎么走的這么快……”杜思林身側,防風伸了個懶腰,一副懶洋洋的樣子。一大清早便被杜思林喊了起來,防風顯然還在過渡期。
江邊小道,晨練的人不少,打著太極拳的老人,慢跑的年輕人,玩空竹的孩童,清醒的空氣另杜思林深吸一口氣。
她憶起昨日的場景,思附:“我覺得她像是有話要說的樣子,按理應該不會離開的太遠。”
“是么?”防風抬抬眼皮,又是一個哈欠,“你不會是要游泳去找吧……”
杜思林笑了,雙手倒背在身后,渾渾江水,一眼望去極為平靜的模樣。
“不用這么麻煩。”她胸有成竹的樣子,“就是不知道那法子有沒有書上寫的那么管用。”末了,她在心里又猶豫了句。
“那這么說,你是有好方法了?”杜思林心中另補的那一句防風自然是不知道,但見杜思林這般自信的表情,以為她山河盡在心中了。
“應該是個好方法……”杜思林道。
只見得她手捏半朵蓮花的樣子,閉眸口中不知喃喃些什么,而隨著手勢的變化,凡人肉眼所不見,防風卻瞧得清楚,江水從最初的平靜一直到翻滾些許小泡,由遠及近,終于竟是出現了一個全身江水色的老頭。說他全身江水色,此言非虛,因為若不是明眼人,還真是從江水中看不見他。
難不成這就是生物學里所說的保護色?防風心中默念了句。
“是你喚我?”那老頭腳下踏著江水騰起的浪濤,若不是他周身沒有仙氣,恐怕還真會被當成是什么河神一類的人物。
但那老頭開口的時候,防風卻是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在地。明明是一個老頭的模樣,聲音卻尖細猶如妙齡女子。若單憑聲音,防風恐怕會誤以為是個美女之類的人物。此時她心中暗暗慶幸自己不是個聲控。
“是。”杜思林的回答簡潔卻鏗鏘有力,有著一個陰陽天師家族該有的威嚴。
“不知喚我何事?”見那老頭的態度似也是平日里身居高位的樣子,言語雖有禮卻沒有一絲低眉的語氣。
“前幾日江中是否多了一個女鬼,昨日該就在這個地方逗留徘徊。”杜思林問,其實她也只是抱著幾分的希望而已,畢竟一個飛云江這般大,說是前幾日平添的女鬼,恐怕還不知有多少。
老頭一聽,眉宇間神色一動,最終卻仍是簡單的給了杜思林一個答復:“不知。”
偏他那神色一動的瞬間被杜思林捕捉到,杜思林在心中冷笑了一聲,臉上卻噙著和煦的模樣,若是不知她素日里為人的人恐怕會以為杜思林是一只好捏的軟柿子。唯有防風心里知道,與肖清竹在一起久了,杜思林也頗受影響,往往是越陽光的樣子,心中打的算盤越響。
“此刻你知道還是不知道,我不追究,不過,”杜思林頓了頓,原本清淺的語氣陡然變得凌厲,“一個小時后我再來問你,你要告訴我你知道。不然……”話音剛落,她的身后便聚了一條龍形,銅鈴大的龍眸盯著與江水分不清的老頭,隱隱似有寒意閃過。
“你……你是……”老頭那原本油米不進的表情上終于是出現了變幻,瞧著杜思林身后的神龍失聲。
“杜家十七代傳人,胎光。”杜思林淡淡回答。
“原來是杜家傳人。”那老頭終于是低下頭來,腳下踏的浪濤似也落低了幾分位置,“難怪會此傳召法。”他一臉了然的表情,“一直前行,五千米處,你會找到你要找的人。”他抬手為杜思林指了方向,末了又沖她拱了拱手,“不知還有何吩咐?”雖依舊不是低眉順眼的樣子,但比起方才一股子的傲慢,要算是好上不少了。
“你去吧。”杜思林一揮手,身后的靈力又歸回她的身體里。
“是。”老頭領命,浪濤逐漸降低,他又落回江中,片刻消失不見。
“這是什么……”防風怔了幾秒,終于道。
“書上說,是許多的水鬼聚起來的,介于妖和鬼之間的……”她在腦海中檢索了一番,終于又接口,“生物。”
“難怪……”防風恍然,難怪有著老頭的長相卻是年輕女子的聲音,如果是很多水鬼拼湊起來的,倒也不是什么奇怪事了。“不過,你是不是第一次召喚這種……生物?”防風忽然又懂得了剛剛為什么杜思林要思索一番才說出“生物”這個詞語。因為確實不知道用什么名詞來形容那樣的存在,總不能說是東西吧?他也不是東西……也不是這么說……防風的心里頓時就打了一架。
“我也是以前在先祖留下的手札里見過,剛剛念口訣還念錯了好幾遍……”杜思林低聲道。
難怪你念了那么久……防風在心里回答。
“那個先祖好像不單走了傳統的老路,還兼修了很多雜七雜八的法門,當時被稱作是離經叛道。”杜思林回憶,那個先祖是第十代祖師吧,如今杜家的傀儡制作之法也是她留下來的,還有什么各種古怪的召喚術,所能召喚的生物各式各樣,幾乎都是介乎六道之間的……生物。
“這個我倒是有聽起過。”防風點頭,有時候離經叛道未必不是好事。循規蹈矩,在很多不湊巧下反而阻礙了一個人的發展,埋沒了身體的潛能。
順著那老頭指的方向一直走,五千米處,杜思林卻仍舊沒有見到那女鬼的影子。
“她應該就在附近……”防風道。就對鬼的感應而言,防風要比杜思林敏銳。畢竟是同一族類,雖然不是一個死法。
“那我們在這兒等著吧。”說著杜思林幾步下了江邊臺階,拍拍臺階上的灰,坐下了。
“你還真是現代守株待兔的模范……”防風回了一句,卻也沒阻止,杜思林的守株待兔,從來都是有收獲的。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快到午飯的時間了,她怎么還不出來……”防風抬頭看了眼那掛在空中的一輪太陽,這個時候竟還有這么大的太陽,這么熱的溫度,著實是叫人懷疑溫室效應是不是加劇了。
“現在是陽氣最盛的時候,我想還要再等吧。”杜思林也很無奈,但水鬼陰氣格外的重,因此也比一般鬼要懼正午陽氣。不然她也不會選清晨出來,哪知這鬼的耐心也頗好了,等了數個小時,杜思林能感覺她好幾次的靠近又好幾次的離開。
原本杜思林身上的純陽之氣對鬼魂是最大的克制,可她最近發現,由于變成僵尸了之后,這種克制反倒是降低了。一正一邪,一陰一陽的中和,所以,古人說,有得必有失,不是什么瞎話。
“兩位……你們是要蹲在這里吃午飯還是找個小桌子坐著吃?”銀鈴般的聲音,輕快的節奏,叫人一聽身心便能愉悅起來,不是荊芥又能是何人?
兩人扭頭往身后一看,荊芥獻寶似的晃了晃手中提的兩個銀色飯盒。
“我們還是……再等等吧。”杜思林一見飯盒,條件反射般的回答。她不用閉眼就能想象家里琳瑯的廚房。就是不知道有沒有什么安全隱患,比如有一次荊芥做完飯不知道為什么在三個小時之后廚房爆炸了……
“那個,我們要是離開了,就有情況了呢……?”防風賠笑道,起身忙把荊芥手中的飯盒接手。
“說的也是,那你們就在這里吃吧。為了你們兩個的午飯,可是我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呢!”荊芥嘟起嘴說道。
杜思林一手扶額,遮擋住自己極度糾結的表情。她都快要懷疑這個還是不是當日以身抗雷劫的九彩斑斕蛇,那個在雷劫面前,在死亡面前都絲毫不退讓要逆天而行的倔強女子。可事實告訴她,荊芥正是那連她都生出幾分欽佩的女子。只是,有防風在的時候,她就像個孩子,撒嬌鬧別扭耍小性子。而沒有防風的時候,她要比任何人都堅強。
“胎光……”荊芥笑瞇瞇的把飯盒端到杜思林面前,那個笑容幾乎都要膩死人。
“我……我不是很餓……”杜思林扯出個笑容,“防風很早就說餓了,那一份我估計她不夠吃,這份給她留著吧……”
“防風?”荊芥偏頭瞧了一眼防風,原本慢悠悠吃飯的防風立刻開始狼吞虎咽起來,邊吃邊不住點頭說“好吃……!好吃……!”
聽著防風那說的跟哭一樣的“好吃”杜思林想投江的心都有了。
“胎光……光光……小光光……胎光光……”荊芥又使出那一招百發百中例無虛發的招數——“撒嬌!”
杜思林想說,連家里那小家伙杜清鸞外號蛋蛋的都不撒嬌了都曉得改賣萌了,怎么面前這個活了幾百年的荊芥還沒有這個覺悟。
“杜思林!你吃不吃?!你不吃我告訴清竹你不吃飯!”荊芥見杜思林不吃她這一套在防風身上從不失手的招數,連忙改變套路,“嗖”的起身,大聲說道,分貝太響,結果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吃!”杜思林咬牙。
“有情況!”防風忽的一說,趁荊芥不注意的時候,把剛塞進口中的飯悄無聲息的吐回了飯盒里。
果然,平靜的江面上,一道虛幻的幾乎透明的影子向她們靠近。
作者有話要說:我表示從小聽老人說水鬼總愛抓人腳脖子然后趁機淹死頂包,所以對水尤其恐懼——,結果學了三個月游泳愣是沒學會。現在的水平是穿著救生衣帶著游泳圈,身下坐個氣墊,依舊溺水了
最近好熱,我剛痛下狠心決定不要命一回明天穿短袖,結果墨跡提醒說,明天大幅度降溫七度以上π。π
這是什么人品……周一愉快哈,上班愉快,學習愉快……(我怎么有股越說愉快越不愉快的痛苦,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