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銘翰面色微變,不再裝什么深情人設了,立馬彎腰作揖賠禮:“蕓姨,是銘翰自私妄為,連累了寧妹妹,還請責罰。”
果然是狐貍精轉世,跟小時候一樣,又來坑她,人前人后兩幅面孔,狡猾的很,剛剛裝的真像那么回事,你給我等著,下次打暈了直接扔戲班子,讓你演個夠,葉雪寧磨牙霍霍,拳頭握的噼啪響。
“嫂嫂誤會了,真的是誤會了,并不是你想的那樣,”權國公趕緊出來打圓場,不然他和兒子可能有要被揍的風險,“寧兒我們家是真心求娶,公主的事只是她的個人一廂情愿,無論從那邊來說,公主與我們家從來都是不可能的。”
“寧兒和翰兒打小一起長大,同年同月同日同一個房間出生,五歲前還都是睡一張床呢,我當女兒疼的孩子,能讓她處于險地嗎?寧兒若是有心上人,需談婚論嫁了,今天這婚事就此作罷,都沒有的話,他們倆都還小而且還有婚約,也可以相處看看,以后若各有姻緣,再各奔前程也不遲。”
權國公看明白了,婚事是女娃自己做主,他記得這娃從小愛財,心思一轉,和藹的對葉雪寧說道:“寧兒,可有心上人了?”
葉雪寧搖了搖頭,她只是單純的想退婚而已。
“那聽叔一個建議怎樣?”權國公笑得像頭千年的老狐貍,料定對方不會駁了自己的臉面,葉雪寧轉頭看向自己的爹娘,蕓娘不好說什么,只好微微點了一下頭。
“這婚約暫時不退,若翰兒有幸娶你,權家必定十里紅妝八抬大轎迎進門,倘若無緣,你也是我權正氣的干女兒,嫂嫂給你備多少嫁妝,我加十倍,外加兩萬兩白銀,寧兒,你看如何?”
話音剛落葉雪寧的眼睛賊亮了起來,婚約算什么東西,公主算個屁,通通無所謂,兩萬兩白銀呀!!!那該裝多少箱!要花多久才能花完!想到那白花花的銀子,葉雪寧正氣凜然的說道:“你得給我立字據!”
來不及阻止的蕓娘以手扶額,這傻丫頭,被誆了還傻呵呵的樂,葉瑞安細心的幫老婆揉太陽穴,剛想問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就被蕓娘一手拍開,還挨了一記白眼,葉瑞安黝黑的臉上大大的問號?他是做錯了什么了嗎?為什么娘子生氣了?
另一邊惱羞成怒的南嘉公主要是知道幾萬兩就能搞定最大的情敵,估計會拿錢砸到葉雪寧美夢成真。
樸素的馬車再次噠噠的離開權國公府,雖然權國公極力邀請葉家三口小住國公府,但是被無情的拒絕了,只能和權銘翰一起站在大門口送客,回來院內書房,權國公厲聲喊道:“跪下!”
把剛剛進門的權夫人嚇了一激靈,看著兒子撩起裙擺跪在冰冷堅硬的地上,心疼的連忙出聲:“老爺,你這是又怎么了,好端端的干嘛罰翰兒?”
權國公并未理會夫人的問題,繃著張臉說:“今天你這般魯莽行事,是把葉家置于何種險地,你可有想到?今天要不是那丫頭身懷武藝,直接就命斃當場了,你讓我們家怎么交代!”
“爹,今天這事是我的錯,考慮不周,可當時南嘉公主就在邊上糾纏不清,葉雪寧那廝竟然把退婚喊的那么大聲,真要退婚了,南嘉公主第二天就能上門逼婚,她那性子什么事情做不出來,我心下著急才出此下策,不就怕爹你一個腦熱真的就同意退了。”權銘翰說著說著感到了一絲委屈,因為南嘉公主整個京都貴女對他是又愛又怕,和他多說幾句話的女子,身份低的不是掉湖里就是受傷,身份貴重些的也是各種被羞辱,南嘉那個瘋子對他的瘋魔是整個京都女子都知曉的。
命斃當場?退婚?這個是怎么回事,權夫人也逼出了幾分火氣,茶盞又是一摔,面色難看的拍了桌子:“你們爺倆把事情給我說明白了,再去論對錯可以嗎?”
“身板挺直了,跪也要有個跪樣,事情你和你母親大概的說一下。”
“就是今天葉家他們過來退婚,正巧我回來,南嘉公主也纏著過來說要看新栽的荷花,到花廳就聽見雪寧那丫頭死活要退婚,為了穩住這樁婚事,我就假裝對雪寧情根深種,沒想到南嘉那瘋子竟然讓身邊的人下殺手,好在雪寧身手反應極快才避免了,不過現在談好了,暫時不會退婚。”
“你們干嘛,他們既然要退為什么你們要攔著,翰兒,那野丫頭那里配得上現在的你呀,你跟你爹犯什么糊涂!”權夫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這讓權銘翰差點翻白眼相對,母親一心想讓他娶南嘉公主,否則南嘉也不會那么自由的在權家出入。
“母親你才是糊涂,南嘉是什么性子您還不清楚嗎?仗著是皇后唯一的女兒肆意妄為,刁蠻殘暴,全京都知道我如同她的禁臠,誰家女子敢與我結親,您就死了那條心吧,我就是死也不會娶她的,今天兒子就把話給你說開說明白了,您是太后的親侄女,可圣上不是太后的親兒子,您想左右逢源,皇家是那種傻子嗎?您這是讓咱們家在刀尖起舞,一個不慎就萬箭穿心的下場,當初大哥和嫂嫂雖然兩情相悅,但你瞞著我們設計大哥和柳家結親,文武相親,皇家禁忌,咱們家還好沒有什么人,但是柳家上百人仕途致此受阻,至今柳家對我們怨恨頗深,大哥雖明面上是升官,但不也是被趕去駐守邊疆,無召不得回,您還想讓我娶公主,您想過宮中那幾位的想法嗎?母親,您就消停些行不行。”
權銘翰心里一陣無力,權家雖看似風光無限,可在母親的神操作下,已經是如履薄冰,步步驚心了,在這京都里,什么前程他已經不敢想了,而母親與父親多年夫妻,卻也已然失了父親的心,他實在不懂母親,外面看似的風光有家人團聚重要嗎?
聽完此話權夫人已然是淚流滿面,看著冷漠的丈夫,怨氣的兒子,哭著喊道:“都怨我,都怨我行了吧,當我愿意讓莊兒遠去邊疆那荒涼之地的嗎?我一心一意為了這個家,殫精竭慮,到最后竟然成罪人了,權正氣你自己摸摸良心,沒有我,你能爬到今天這個地位,能走出高原那個小地方,怎么現在功成名就了,開始嫌棄我了,連同兒子也被你帶壞了,你們這兩沒良心的,這事我不管了,我走,走還不行嗎?”
權國公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疲憊的靠在太師椅,對自己的這個夫人著實無奈,每次都拿這個說事,要是可能,他更愿意一直在高原呆著,不用如此勞心傷神,“起來吧,等等好好的去勸勸你母親。”
“不去。”拍了拍膝蓋的灰塵,權銘翰頭都不抬的回答,說心里沒有怨那是不可能的。
“去不去隨你,依我了解葉家人在京都是呆不久的,派人盯著來福客棧,以防南嘉那邊的人下手,情況危機可直接插手,不過只要宮內隱藏的那些人不出手,應該沒有人能動得了葉大哥一家,到時候你跟著他們離開京都去外面看看吧,孩子,是權家對不住你,為了家族的安穩,文官武路你都不能走,連婚姻之事都如此坎坷,去外面闖闖,人之一生的仕途,不只是這兩條,有葉家人護著你,不會出什么差池的,記得誠心待他們家,他們是咱們家的恩人貴人,寧兒那丫頭若是可能,我還是想讓她當我兒媳的。”說道著權國公揚揚手讓兒子出去,并不打算聽他的回話。
窗外陽光明媚,鳥啼蟲鳴,一盞茶,一堆泥土,搗鼓點喜歡的模樣的瓷器瓦罐,孩子在身邊亂轉,邊上是葉瑞安教導莊兒的習武聲,安靜的院落讓權國公想起了在高原那愜意的時光,忍不住閉上眼回味。
而葉家人的馬車上,則是一片愁云慘淡萬里凝,烏云壓頂的壓抑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