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飛飛幸運地逃過死劫,只是她如今也只剩下半條命。
太醫(yī)給她用了藥,又用人參吊著性命。可是等到半夜的時候,顏飛飛還是發(fā)起高燒,并說起胡話,
太醫(yī)檢查了顏飛飛的狀況,只怕有些兇險。
劉福當機立斷,讓太醫(yī)給顏飛飛用猛藥,務必讓顏飛飛清醒過來,將事情說清楚。至于用了猛藥的后果,劉福絲毫不關心。
太醫(yī)沒有絕對的把握,只說試一試。
劉福不關心顏飛飛的死活,自有別的人關心顏飛飛的死活。
晉國公夫人一聽說顏飛飛去了宮里,就開始慌了。
她先是求到顏老夫人跟前,希望顏老夫人能夠進宮一趟,保下顏飛飛。以顏老夫人的體面,這件事情應該可以辦到。
可是顏老夫人拒絕了。
顏老夫人的態(tài)度很明確,“飛飛已經(jīng)嫁出去了,她如今是王府的人,是王爺?shù)呐恕K缃駹可娴劫I兇殺人,還有縱火焚尸。這兩件案子太過嚴重。
不能為了飛飛這個外嫁女,就將整個國公府搭進去。之前你和吳國公夫人在王府打起來,已經(jīng)丟盡了我們顏家的臉面。從今日起,飛飛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晉國公夫人周氏大急,“老夫人,飛飛是被人冤枉的。這兩件事情她都沒有做過,容秀的死跟本就是一個意外啊。”
顏老夫人大怒說道:“夠了,不要再說了。飛飛如果真的是被冤枉的,陛下肯定會派人徹查此事,屆時自然會還飛飛一個公道。總之,如今飛飛已經(jīng)進宮,事情不是我們能夠左右的,你就別再鬧騰了。”
“老夫人,飛飛是我的閨女,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飛飛被人冤枉。老夫人不肯幫忙,那兒媳婦自己進宮。”
顏老夫人冷哼一聲,“老身倒是要看看,你一個人究竟怎么進宮。”
晉國公夫人周氏走了,想辦法進宮救顏飛飛。
婆子問顏老夫人,“老夫人,不攔著大夫人嗎?”
“不用攔著她。靠她一個人,她根本進不了宮。等她在宮門口碰壁,她也就知道放棄。”
晉國公夫人周氏守在宮們口,請宮人幫忙遞牌子給鄭貴妃,希望貴妃娘娘能夠開恩見她一面。
牌子遞進去了,可是遲遲沒有回復。
丫鬟們都說貴妃娘娘肯定不會見她,可是周氏卻執(zhí)意守在宮門口。
宮里面,鄭貴妃收到周氏的牌子,冷笑一聲,直接命人將周氏的牌子給扔了。
顏飛飛這個賤人,三番四次的牽連她的兒子,害得魯郡王的名聲受損。自從和顏飛飛在一起,魯郡王已經(jīng)被永和帝斥責了數(shù)次,還挨了打。這一年下來,挨罵的次數(shù),比得上過去二十年的總和。
鄭貴妃一想到顏飛飛這個禍害,就氣得咬牙切齒。
恨不得能夠立馬弄死顏飛飛,好出這一口惡氣。
鄭貴妃問宮女,“顏飛飛那里怎么樣了?”
“回稟娘娘,太醫(yī)正在給她用藥。劉公公說了,要確保顏飛飛能夠清醒過來,將事情前因后果說清楚。”
鄭貴妃冷哼一聲,“真是便宜了那個小賤人。王爺現(xiàn)在怎么樣?”
“回稟娘娘,王爺還被關在奉先殿思過。陛下說了,王爺什么時候想明白了,才準從奉先殿出來。”
鄭貴妃咬碎了銀牙,她兒子挨打,又被罰閉門思過,這一切全都是因為顏飛飛那個小賤人。想到兒子挨了打,又要跪在陰冷的奉先殿,鄭貴妃就心疼得掉眼淚,心都在滴血啊。
而罪魁禍首顏飛飛,則能躺在偏殿內(nèi),由太醫(yī)們精心料理。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鄭貴妃恨不得現(xiàn)在就殺了顏飛飛。
鄭貴妃吩咐宮女,“你去盯著顏飛飛那里,一有消息就來稟報本宮。”
宮女低頭領命,“奴婢遵命。那國公夫人那里,需要回復她一聲嗎?”
鄭貴妃冷哼一聲,“不管她。她愛等就讓她等下去。能養(yǎng)出顏飛飛這樣的賤人,周氏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宮女領命而去。
太醫(yī)對顏飛飛用了猛藥,顏飛飛悠悠轉醒。
劉福迫不及待地審問,“顏側妃,魯郡王妃的死,是不是你做的?你是不是買兇殺人,還命人縱火焚尸?”
顏飛飛神情痛苦,她的身體好痛,讓她痛不欲生。她想昏過去。
偏偏還有人在她耳邊聒噪,問個不停。
顏飛飛努力睜大了眼睛看著面前的劉福,虛弱地說道:“我沒做過,我是被冤枉的。”
“可是大家都說容秀的死,是你做的。你和容秀之間,自王爺大婚那天開始就鬧矛盾,王府的人都說你們是天生的冤家,彼此爭斗不休。王府那么多人,只有你有能力買兇殺人,還敢縱火焚尸。顏側妃,事到如今,你趕緊招了吧。你招了,太醫(yī)才好給你用藥,如此一來你也就不用受這份罪。”
顏飛飛依舊搖頭,“我說了我沒做過,你是聾子嗎?你聽不懂人話嗎?”
太醫(yī)小內(nèi)侍全都低下頭,個個心里頭替顏飛飛默哀。果然如傳聞中那樣,囂張跋扈,竟然敢用這樣的語氣和劉福說話。
劉福是誰,那可是永和帝身邊最得用的人。顏飛飛得罪了劉福,肯定沒好日子過。
劉福臉色微微一變,眼中滿是惡毒。
轉眼,劉福又呵呵笑了起來,“顏側妃還真是心直口快啊!看來顏側妃是指望著晉國公來救你吧。”
顏飛飛聽到晉國公三個字,頓時激動起來,“我要回家,我不要留在宮里面。讓我回家,我想我娘……”
“這可由不得顏側妃。”劉福冷哼一聲,一揮手,小內(nèi)侍們上前,又給顏飛飛灌了一碗藥。
顏飛飛覺著好痛,痛到她快要死了。為什么這么痛,她還不能昏過去。
而且身體越痛,她就越清醒。身邊一點點動靜,落在她的耳朵里就像是打雷一樣,讓人心驚膽戰(zhàn)。
顏飛飛瑟瑟發(fā)抖,“你們干了什么,給我喂的是什么。”
劉福一臉陰森森的,“咱家勸顏側妃還是趕緊招了吧。你將事情招了,大家都有好日子過,你也能安心的昏過去。”
“招什么?”顏飛飛一臉糊涂地看著劉福。
劉福冷哼一聲,事到如今還敢裝傻,真是不知死活。
劉福冷著臉問道:“顏側妃,你是如何計劃殺害王妃,又如何買兇殺人,縱火焚尸?你的幫兇是誰,你是通過誰聯(lián)絡到那些殺手的?顏側妃,你趕緊老實交代。”
“胡說,你們?nèi)己f。這些事情和我沒關系,我沒做過,你們別想冤枉我。”
顏飛飛痛得要死,還要被人無休止的審問,她快要崩潰了。
劉福打定了主意,不管事情是不是顏飛飛做的,他都要從顏飛飛的嘴巴里撬一點東西出來。總之,因為顏飛飛那句話,劉福已經(jīng)恨上了她,打定了主意要趁著這次機會弄死顏飛飛。
顏飛飛覺著痛不欲生,生不如死。讓她死了吧,讓她昏過去吧。
她受不了了。
偏偏劉福無休止的審問她,讓她沒有片刻的安寧。
顏飛飛崩潰了,爆炸了,她努力抬起頭,用盡全身的力氣沖劉福吼道:“滾出去,你這個閹人,給我滾出去。你別想害我,你害不了我的。我要告你,我要讓我父親替我報仇。到時候,你們這些人都不得好死。至于容秀那個賤人,死就死了。現(xiàn)在不死,早晚也得死。”
劉福臉色陰沉地能嚇死人。
顏飛飛竟然敢罵劉福閹人,難道顏飛飛不知道宮里面的太監(jiān),最恨的就是有人罵他們閹人。
劉福連連冷笑,很好,非常好。顏飛飛已經(jīng)徹底惹怒了他。
劉福沒再繼續(xù)審問顏飛飛,他對太醫(yī)說道:“人交給你了。要怎么處置,你去請示貴妃娘娘。”
之后,劉福就帶著人走了。
劉福回到永和帝身邊,不動聲色地開始告狀。他沒說顏飛飛和容秀的死有關,也沒說顏飛飛和容秀的死沒關。他就說顏飛飛如何囂張跋扈,如何辱罵容秀這位王妃。
還說顏飛飛在王府的時候,是如何的惹是生非,如何的挑撥離間。言下之意,容秀的死,肯定和顏飛飛脫不了干系。
顏飛飛這種人,連獨闖行宮都干得出來,殺個把人又算得了什么。顏飛飛和容秀有仇,想殺容秀的心世人皆知。說她和容秀的死沒關系,誰都不會相信。
劉福告狀告得很高明,沒讓永和帝覺著他是在告狀,反倒讓永和帝覺著他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聽到顏飛飛的各種惡行,永和帝大怒。
此女如此可惡,怎配給魯郡王做側妃。
永和帝不想繼續(xù)查下去了,也沒必要繼續(xù)查下去。打仗的事情可比死一個人重要多了。有這時間處理這種狗屁倒灶的事情,不如花在軍國大事上。
永和帝當即下旨,奪去顏飛飛側妃封號,貶為庶人。同時命鄭貴妃嚴懲顏飛飛,死活不論。
得到這道旨意,鄭貴妃哈哈大笑起來,極為痛快。
有了這道旨意,就算將顏飛飛弄死,也沒人敢放一個屁。
顏飛飛于昏睡中,被人弄醒。
顏飛飛張口就要大罵,誰敢吵她睡覺,找死嗎?
結果剛開口說了兩個字,嘴巴就被人堵上了。
她被人拉起來,拖在地上。
鄭貴妃就站在她的前面,手里拿著手絹,在鼻子前面揮舞了兩下,一臉嫌棄地看著顏飛飛,說道:“拖出去用刑。”
“遵命!”
用刑,用什么刑。
顏飛飛終于慌了,她奮力掙扎,扭動。她盯著鄭貴妃,眼神兇狠異常,為什么要對她用刑?憑什么對她用刑。她是晉國公的嫡長女,誰敢動她。
可是顏飛飛的嘴巴被堵上,她就算有天大的怨氣也說不出口。
顏飛飛怕了,不明白這一切究竟是為什么。
為什么鄭貴妃要對她動刑。她都已經(jīng)交代清楚了,容秀的死和她沒有關系,縱火焚尸,她更沒干過。
顏飛飛以為只要將事情說清楚,一切都會好起來。
不過很顯然,事情沒有按照她想的那樣發(fā)展。
她被婆子們拖著出了小偏殿,往越來越偏僻的地方走去。
看著周圍滿目荒涼,一個鬼影子都沒有,無法想象這也是宮中一景。這些人究竟要帶她去哪里,究竟想對她做什么。
顏飛飛越來越怕,可是力氣卻越來越小,她已經(jīng)無力掙扎。
她被帶到了一間陰暗的房間里,墻壁上掛滿了各種刑具。
顏飛飛此時終于弄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她大哭起來,可是卻發(fā)不出聲音。她恐懼地往后退,可是房門已經(jīng)被鎖上。
婆子們一個個不懷好意的盯著她。
顏飛飛無聲大嚎,娘親救我,父親救我。她不要嫁魯郡王,她要和魯郡王離婚,她要離開這吃人的皇宮,她要回家,回到娘親身邊。
可是無論顏飛飛怎么叫喚,都沒有人能夠救她。
周氏在宮門口等待了兩天一夜,都沒能等到鄭貴妃的回信。
周氏明白,一切都完了。靠她一人,根本就救不出顏飛飛。
為今之計,只能請晉國公出面。
唯有晉國公的聲望和體面,才能在永和帝面前討到一點好處,讓永和帝開恩放過顏飛飛。
周氏顧不得身體不舒服,急匆匆地趕回國公府,她要找晉國公,找顏宓,找他們?nèi)ゾ阮侊w飛。
周氏找不到人,問了下人,才知道顏宓早幾天就已經(jīng)去了軍營,如今常駐軍營,沒辦法回來。
至于晉國公也接到了旨意,忙差事去了。不知道晚上會不會回來。
周氏差一點昏過去,她命下人去找晉國公,今天務必將晉國公找回來。
顏飛飛在宮里多待一天就多一份危險,她必須趁著顏飛飛還沒死之前,將顏飛飛救出皇宮。至于那什么王府,不去也罷。
等到月上三天,晉國公才回到國公府。
周氏一直沒睡,一直撐著身體等他回來。
得知晉國公回來了,周氏急急忙忙去見他。
見到周氏,晉國公還有些激動。夫妻二人已經(jīng)有很長時間沒有面對面的說過話,難得周氏來見他,晉國公打算同她好好說說話。
結果周氏一開口就是顏飛飛,“相公,你一定要救救飛飛。飛飛被帶進皇宮已經(jīng)幾天了,一點消息都打聽不出來。我擔心飛飛在宮里面兇多吉少。相公,飛飛是你最寵愛的閨女,你一定要想辦法救她出來啊。”
晉國公的面色沉了沉,問道:“除了飛飛的事情,你還有別的事情同我說嗎?”
周氏一臉不耐煩,“現(xiàn)在還有什么事情比飛飛的事情更要緊?相公,你有這個時間同我閑扯,為什么不想辦法救飛飛?”
晉國公示意周氏坐下說話。
周是哪有這個耐心,她現(xiàn)在全部身心都投入到了顏飛飛身上。顏飛飛一日不能從宮里出來,她一日不能安寧。
見周氏一臉不耐煩,晉國公也不管周氏。
晉國公直接說道:“今日我進宮面圣,陛下同我說起飛飛的事情。”
“你進宮了?你見到陛下了?你怎么沒將飛飛帶出來?”周是急切地問道,語氣中全是埋怨。
晉國公不和她計較,繼續(xù)說道:“陛下已經(jīng)下旨,奪了飛飛側妃的封號,將飛飛貶為庶民。而且陛下已經(jīng)將飛飛交給貴妃娘娘處置。”
“天啦!飛飛落到貴妃娘娘手上,還能有活路嗎?他們怎么那么狠心。奪了飛飛的妃位,還將她貶為庶民,這還不夠,還要讓貴妃娘娘折磨她。天啦,飛飛該怎么熬過去啊。是我做娘的無能,不能將飛飛救出來。相公,你有辦法,你趕緊救飛飛啊。”
周氏哭天搶地的。
晉國公緩緩的推開周氏的手,慢慢地說道:“飛飛已經(jīng)嫁給了魯郡王,這是她自己選的路,她就得自己承擔后果。飛飛在宮里面,讓貴妃娘娘調(diào)教一番,對她也有好處。總之,我是沒臉去宮里面問陛下要飛飛。”
“顏光,你還是不是人?飛飛可是你的親女兒,你怎么能夠這么狠心。要是飛飛死在了宮里面,我告訴你,我和你沒完。顏光,你必須去救飛飛。飛飛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晉國公平靜地說道:“在任何人家,飛飛當初獨闖行宮,犯下大錯,都會被關進庵堂度過一生。就算陛下給她賜婚,只要我們堅持,這門婚事也可以當做沒發(fā)生過。
就是因為你寵溺飛飛,最后飛飛還是嫁給了魯郡王。本以為飛飛嫁出去了,家里也能安靜下來,我這個做父親的也能輕松幾天。
哪想到,飛飛到了王府也不安分,三天兩頭的就要鬧出是非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是你在維護她,縱容她,讓她從來不知道反省,也總以為自己沒做錯。
這一次,不管她是不是冤枉的,我都沒辦法救她。因為在世人心目中,早已經(jīng)給她定了罪名。你去外面聽聽,大家都是怎么說飛飛。大家私下里都說飛飛和魯郡王是一對狗男女。
呵呵!我顏光的女兒,千嬌百寵的女兒,在世人眼里竟然是狗男女。這究竟是誰的錯,是我的錯還是你的錯?
而且女子出嫁從夫,魯郡王都不管她,我這個在飛飛眼里一點威信都沒有的父親又何必管她。所以,你不用費心求我,我是不可能進宮將飛飛帶出來的。”
周氏不敢置信地盯著晉國公,大怒道:“顏光,你就是狼心狗肺,豬狗不如的東西。飛飛可是你的親女兒啊,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你是想逼死我們母女嗎?好啊,我現(xiàn)在就死給你看。”
周氏說完就去撞墻。
晉國公直接擋在周氏面前。周氏瘋癲地說道:“你讓開,讓我死。飛飛沒了,我也不想活了。”
晉國公平靜地說道:“你要死,也聽我將話說完。這種求死的把戲,你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用了。每一次都是為了飛飛。
以前,我看在多年的夫妻情分上,對你多有包容,希望你終有一天能夠清醒過來,不要張嘴飛飛,閉嘴飛飛。
你別忘了,你還有兩個親生兒子。可是你從來沒有體諒過我的苦心,將我的包容當做是軟弱,當做是無能。
現(xiàn)在,我鄭重告訴你,你若是真想死,我絕不攔著你。等你死后,我會為你風光打葬,我還會為你守一年。
一年之后,我會另娶賢妻持家。或者直接讓大郎媳婦持家也行。總之,你死了,我們的日子還會繼續(xù)。你的死,不會改變?nèi)魏问虑椤!?
周氏驚住了,受傷了。她萬萬沒有想到,顏光竟然會說出如此無情無義的話。他們二十幾年的夫妻啊,竟然換來如此冷漠的對待。
周氏傷心欲絕地望著晉國公,“顏光,你變了。你再也不是當年那個說喜歡我的顏光。”
晉國公神情有些痛苦,轉眼又恢復了冷靜,他說道:“你也變了。你再也不是當初精明能干的那個賢妻。你一心一意只惦記著飛飛。
多少年了,你可曾關心過我,可曾關心過大郎和四郎。
大郎是國公府的世子,將來會繼承國公府,你卻罵他忤逆不孝。
你可知道,要是這話傳揚出去,大郎的前程就徹底毀了。還有四郎,他因為飛飛跛腳破相,這么多年你可曾關心過他?
他們和飛飛一樣都是你的孩子,可是你對他們的關心還不及飛飛的萬分之一。飛飛說什么都是對的,大郎和四郎他們說什么都是錯的。
我就沒見過像你這樣偏心的娘。你的做法真的太寒心了。難怪這次飛飛出事,大家都漠不關心。實在是因為這些年,你們母女二人傷了太多人的心。
真不知道這會,有多少人在看我們國公府的笑話,又有多少人在看飛飛的笑話。飛飛落到今日地步,你要負絕大部分的責任。”
“你胡說八道!你不關心飛飛,竟然還來指責我。顏光,你如此惡毒的對待我們母女二人,你不得好死!”
晉國公臉上閃過痛苦之色,接著又是一臉堅定地說道:“是,我可能會不得好死。屆時你就可以做個寡婦,甚至是老封君,在府里作威作福。
就算將整個國公府搬空,全都給顏飛飛送去,你也絲毫不心疼。不過,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你這是做夢。
如果我不得好死,死之前一定會讓你陪葬。我絕不會讓你獨活在世上,禍害國公府。你一人禍害了我們顏家兩代人,決不能留你繼續(xù)禍害顏家第三代人。我顏光說到做到。”
周氏連連后退,她被晉國公眼中的狠意給驚住了。
她連連搖頭,“顏光,你不能這么對我。”
晉國公冷笑一聲,“我是國公爺,是國公府的主人,我想做什么沒人敢說一個不字。你也是一樣。現(xiàn)在,你給我出去,我這里不歡迎你。”
“顏光,你好狠毒的心。”
晉國公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再狠也比不上你的狠辣。對待自己的孩子都能如此冷漠無情,我顏光甘拜下風。”
周氏哭了起來,“顏光,如果飛飛有個三長兩短,我詛咒你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說完這話,周氏就哭著跑了出去。
晉國公眼中滿是痛苦之色。他的妻子已經(jīng)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人,變了,徹底的變了。
周氏兩天一夜沒休息了,又和晉國公吵了一架,又大哭一場。她年紀不小了,這么一折騰,哪里受得住。跑到半路上就直接昏了過去。
周氏這一昏迷,就是兩天時間。
兩天后醒來,就聽聞顏飛飛的噩耗。
顏飛飛昨天被宮人送回王府,當晚棒瘡發(fā)作,今日一早傷勢過重,不治身亡了。
周氏聽聞噩耗,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還笑著問丫鬟,是不是在和她開玩笑。
見丫鬟信誓旦旦的說顏飛飛死了,周氏拿起身邊所有能拿到的東西,就朝丫鬟身上扔去。
“胡說,胡說!誰敢詛咒飛飛,我扒了誰的皮。我家飛飛還好好的待在王府做側妃,怎么可能會死。你們這些人就是見不得我家飛飛過好日子,嫉妒我家飛飛,才會一個勁地說飛飛的壞話。”
“奴婢沒亂說,大姑娘真的沒了。就是今天早上的事情,王府剛剛過來報喪。”
周氏提起博古架上的花瓶就朝丫鬟扔去,“閉嘴,全都給我閉嘴。誰敢再亂說,我殺了誰。”
此時,顏老夫人帶著人來了。見到地面上一片狼藉,顏老夫人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老大媳婦,鬧了這么多天,還沒鬧夠嗎?飛飛都已經(jīng)沒了,你繼續(xù)鬧下去有什么意義。來人,給大夫人洗漱,即刻去王府。”
“我不!”周氏大聲說道,“老夫人是騙我的,對不對。飛飛明明活得好好的,你們?yōu)槭裁炊家f飛飛沒了。你們給我閉嘴,不準詛咒我家飛飛。”
“老大媳婦,你放肆!”顏老夫人拍著桌子大聲呵斥。“你是在和誰說話?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簡直是豈有此理,不知所謂。”
周氏眼中閃爍著驚恐之色,“飛飛還活得好好的,對不對?老夫人,你告訴我,飛飛還活著,對不對?”
顏老夫人嘆了一口氣,“人死不能復生,你想開一點。飛飛在宮里面受了刑,沒能熬過去,只能說她命不好。你趕緊收拾干凈,一會帶著人去王府,送飛飛最后一程。只可憐,飛飛被奪了妃位,這場喪事不知道會有多寒酸。”
“啊……”
周氏痛苦的大叫起來,她捂住心口,只覺痛不欲生,她的飛飛不在了,飛飛永遠的離開了她。她該怎么辦,她活著還有意思嗎?
周氏只覺生不如死,恨不得隨顏飛飛一起去死。
瞧著周氏這副又痛苦又癲狂的模樣,顏老夫人大皺眉頭,很是擔心。周氏的狀態(tài)明顯不對勁,看著就讓人心里頭瘆得慌。
只是現(xiàn)在沒心思細想,顏老夫人命人給周氏梳妝打扮,洗漱干凈了就啟程去王府。
周氏全程無知無覺,就像是木偶一樣,這倒是省了丫鬟們力氣。
打扮好了,周氏就被拉上馬車,啟程去王府。
顏飛飛被放在棺材中,孤零零的停放在花廳里,連個靈堂都沒設。
王府的官家說,顏飛飛被奪了妃位,貶為庶民,自然沒資格設靈堂。若非看在晉國公府的面上,王府連棺材都不想準備。按照規(guī)矩,這種沒品沒級的庶民,直接一卷草席卷了,丟到城外亂葬崗去。
見到顏飛飛的尸體,周氏的靈魂終于歸位。
她推開身邊的丫鬟,撲倒棺材上,無聲地落淚。伸手想要觸摸顏飛飛,卻又怕驚著了她。
顏飛飛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換過了,是她最喜歡的一套草綠色衣裙。
周氏終于鼓足了勇氣,握住顏飛飛的手。手已經(jīng)開始僵硬。
手抬起,衣袖垂下,露出顏飛飛一截手臂。手臂上全是青青紫紫各種傷痕。
周氏大驚失色,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她將所有人趕出花廳,然后一件一件脫掉顏飛飛的衣服。
衣服遮蓋下的身體,滿身傷痕,幾乎沒有完好的地方。
顏飛飛分明就是被宮里人用了重刑。
她可憐的飛飛,死得那么痛苦,該有多么的絕望啊。飛飛最怕疼了,可是臨死之前,卻要承受生不如死的痛。
周氏抬起手,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臉上。叫你無能,叫你愚蠢。但凡有一點點辦法,飛飛也不至于遭受這樣慘無人道的折磨,更不會死在宮里。
對的,飛飛分明就是死在宮里。王府的人竟然敢說飛飛是棒瘡發(fā)作,傷勢不治而死。
王府的人和宮里的鄭貴妃都是一伙的。
周氏咬牙切齒,好一個鄭貴妃,好一個惡毒的女人,竟然害死了她的女兒。此仇不共戴天,她一定要替飛飛報仇,一定要弄死鄭貴妃全家人。
顏飛飛的死刺激了周氏,周氏又變回了曾經(jīng)那個精明能干的女人。只是這一次她的精明能干,沒有用在家事上,而是用在替顏飛飛復仇上面。
周氏替顏飛飛一件一件穿好衣服。
她摸著顏飛飛的臉,低頭,悄聲說道:“飛飛,你且放心去吧。娘一定會替你報仇,一定會殺了折磨你的人。那個鄭貴妃,娘也不會放過她。還有魯郡王,娘也要讓他給你陪葬。所有傷害過你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顏飛飛死不瞑目的雙眼,在周氏這番話之后,神奇的閉上了。
周氏失聲痛哭。她的飛飛死得有多慘,才會死不瞑目。
這個王府,那晚的大火怎么沒有將這個王府徹底燒毀。
這個王府,害了她的閨女,她會讓全王府的人給她的飛飛陪葬。
自始至終,周氏都沒有哭天搶地,也沒有怒罵詛咒。她平靜地送走了顏飛飛,期間沒有當著人落一滴眼淚。
王府的人不覺著奇怪,國公府的下人卻驚嚇連連。周氏這個反應實在是太詭異,太嚇人了。
任誰看到一個瘋狂如瘋子一樣的女人,在遭受大刺激之后突然冷靜下來,都會產(chǎn)生一種不妙的感覺。下意識的就認為,周氏肯定是在憋著什么大招。
周氏沒有說話,沒有解釋。
送走了顏飛飛之后,周氏就回到了國公府。
她先去見到了顏老夫人,誠懇的請罪,說這段時間頭腦不清醒,犯了糊涂,做了許多錯事,請顏老夫人原諒。
顏老夫人也有些狐疑,不過她樂意見到周氏正常起來。
顏老夫人安慰了周氏幾句,又勉勵她,讓她振作起來。以后這個國公府,還是得她來當家。
周氏卻拒絕了,說她年紀大了,精力有限,暫時管不了家。這讓二夫人和三夫人齊齊松了一口氣。
直到這個時候,顏老夫人才敢確定周氏真的變了,不是變好了,而是變得越發(fā)的詭異莫測,讓人猜不透她心中的想法。這種情況才是最危險的。
顏老夫人將丫鬟們留下來,詢問周氏到了王府后的所有經(jīng)過。
聽完了丫鬟的述說,顏老夫人沉默了下來。
很顯然,周氏心里頭正憋著一股氣,需要找個途徑發(fā)泄出來。
顏老夫人命丫鬟們多盯著點周氏,一有情況就匯報。
可惜顏老夫人忘了一句老話,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
這一天,宋安然啟程去城外。
在城外十里亭,宋安然擺下了茶水點心,端坐在亭子里,等待著有可能不會出現(xiàn)的客人。
等待了大約半個時辰,身后傳來陣陣馬蹄聲,帶起塵土飛揚。
駿馬全速奔馳,等到了十里亭后又突然停下。
這一行騎馬的旅客足有一二十個人。領頭的是個獨眼龍,眼睛上帶著眼罩,臉上還有一道猙獰的疤痕,看上去面目不善,有些嚇人。
獨眼龍翻身下馬,朝亭子走來。
白一抽劍,警惕地看著獨眼龍。
宋安然卻突然開口,“白一,讓她上來。這位是老熟人。”
老熟人?白一表示自己沒認出來。
獨眼龍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聽到聲音,白一才反應過來。指著對方,“你,你竟然是容秀?”
尼瑪,這易容真是絕了。從外形上看,完全看不出對方是女扮男裝。
容秀取下眼罩,沖白一調(diào)皮的眨眨眼。
白一頓時有種生無可戀的感覺。
想想看,一個面目猙獰的大老爺們,突然對你嬌柔地眨眼,你會是一種什么感受。估計隔夜飯都得吐出來。
容秀走上亭子,大馬金刀地坐在宋安然對面。
她壓低嗓音,果然像是個男人說話。
她問宋安然,“你怎么知道我在今天出城?”
宋安然笑了笑,“其實我也不確定你是不是還活著,也不確定你如果活著,會不會今天出城。我今天來,不過是碰運氣。沒想到真讓我遇上了你。”
容秀撇嘴,她才不信宋安然的話。
隨便碰碰運氣,就能碰見詐死出城的她,真運氣未免太逆天了。
宋安然說道:“其實一開始,我還為你擔心來著。聽說你的丫鬟力戰(zhàn)而死,你也受傷昏迷不醒,還以為你是假戲真做。后來聽說你死了,還指責魯郡王和顏飛飛是兇手,緊接著王府大火,你的尸體被燒毀了。直到那個時候,我才敢真正確定這一切都是一場戲。”
容秀得意地問道:“精彩嗎?”
宋安然點點頭,“很精彩。將所有人都蒙在鼓里,從頭到尾完美無缺,可以成為后輩學習的模板。之后魯郡王和顏飛飛進了宮。聽說魯郡王還在閉門思過,至于顏飛飛,今天早上我聽到了消息,她傷重不治,過世了。”
容秀的表情瞬間嚴肅起來。
她對宋安然說道:“我沒想到顏飛飛會死。我本來打算收拾她一頓,讓她吃點苦頭。之后就將她交給你收拾。反正顏飛飛和你們宋家也有仇。”
宋安然轉動著手中的茶杯,“你在做這一切的時候,就應該想到這個后果。就算陛下放過顏飛飛,貴妃娘娘也絕不可能放過她。”
容秀點點頭,“是我考慮不周。聽說貴妃娘娘命人對顏飛飛動刑。我估計顏飛飛不是傷重不治而死,而是受不住用刑而死。這下子,貴妃娘娘同晉國公府的仇恨可就大了。”
宋安然搖頭,“晉國公府未必會追究這件事情。晉國公夫人肯定會追究此事。”
容秀挑眉,“聽你的意思,貌似替顏飛飛可惜。她不是宋家的仇人嗎?當初就是她害得宋大人蹲大獄,難道你不恨她。”
“恨,我當然恨她。”
宋安然沒辦法告訴容秀,她對顏飛飛的觀感太復雜了。
站在穿越老鄉(xiāng)的立場上,顏飛飛的死,讓宋安然有些傷感。生出一種物傷其類的嘆息。
站在宋家嫡女的立場上,顏飛飛的死,讓宋安然覺著很痛快。這女人總算將自己給作死了。
兩種感受互相影響,所以宋安然才會一面替顏飛飛可惜,一面又覺著痛快,認為顏飛飛死得好。
容秀見宋安然的表情不似作偽,笑了起來,“你恨她就好。如果顏宓要替顏飛飛報仇,你讓他找鄭貴妃去。在世人眼中,我已經(jīng)是個死人。顏宓不能找一個死人報仇。”
宋安然輕聲一笑,“你放心,顏宓不會找你報仇。倒是你,事情發(fā)生了這么多天,你為什么這個時候才離城?不怕被人發(fā)現(xiàn)嗎?”
容秀指著自己的臉,“我這模樣,就是我娘老子見了,也認不出來。你認為其他人還能認出來嗎?我自小在邊關長大,京城熟悉我的人一個都沒有。所以就算我在京城留一年,也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我詐死。”
這話倒是真的。
容秀回京城也就一兩年的時間,認識的人多,但是熟悉的人少。
想要一眼認出易容的容秀,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宋安然給容秀斟茶,“我也不問你怎么做到這一切,我就以茶代酒,祝你一路順風,心想事成。離了京城,就別回來禍害人了。京城不適合你,你還是去變光禍害那些糙漢子吧。”
容秀哈哈大笑起來。
她舉起茶杯,對宋安然說道:“宋安然,以前我們之間多有矛盾,我也說過很多難聽的話,希望你不計前嫌。如今我都想通透了,你放心,我不會再惦記著宋大人。
我自有我的緣分。而且我也明白當初你們說的那些話,其實是一番好意。就算我真的嫁給了宋大人,我也沒辦法幸福。
我雖然喜歡宋大人,可是我的性子真的不適合待在內(nèi)宅里生活。就算嫁給宋大人,我遲早也會厭煩了那種枯燥無味的生活,遲早會生出禍事來。
今天我就要離開京城,這輩子恐怕都不會再回來。有機會,宋安然,你替我轉告宋大人,就說我不后悔喜歡他。哪天他要是在京城混不下去了,可以去西北找我。我肯定罩著他。”
宋安然白了容秀一眼,“前面說的還像是人話。至于最后那句,我就當你沒說過。”
容秀大笑,也不在意。一口喝干杯中茶水,像男人一樣抹抹嘴,“宋安然,謝謝你來送我。我要走了,你也保重。”
容秀走出亭子,上馬,打馬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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