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時間在這一刻停止了。
蒼冥山方圓千里的城鎮(zhèn)中,百姓們都看到了四國曆1894年3月17日這一天的午時,有九道天雷自天際滾滾而下,劈向了蒼冥奇山。
在後來的四國史官們的筆下,都不約而同地記載了這一日可謂千古奇觀的九天神雷。然而,帝王們的態(tài)度卻都曖昧不清。
在江湖,有人散播著小道消息,道這九天神雷是爲了懲處在人間作惡多端的魔君。一時間,江湖上人人交好。
在民間,亦有人散播著小道消息,道這九天神雷是爲了懲處天下之大惡——魔君。一時之間,四國各地各種各樣的教團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了頭,茁壯成長。
只有那一日在蒼冥山上的衆(zhòng)人,才知道,那九天神雷究竟是爲何而降,又究竟是爲何而消。
天雷降下的時候,所有人都驚呆了。
——因爲,那九天雷劫並非如他們所想,是向著困妖法陣中的雪妖而去,而是向著一衆(zhòng)人最密集的地方劈去。
劫雷落下的地方,所有人都反應不能,唯有一襲紫紗衣裙的少女死死地咬著脣,仰起腦袋,閉上了眼眸,張開雙臂,彷彿要擁抱那落下的天雷一般。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她與雪妖協議,若她幫雪妖擋下九天雷劫,雪妖便幫她治癒穎兒,救活父皇。
——算起來,死了她一個,卻可以換來兩個人的生命,真真是蠻劃算的。何況,她這條性命原本便是穎兒強留下的。
——夭月爲她而死,穎兒和夙軒便是因夭月之死而一死一傷。如今有這樣一個好機會,可以讓她一次性還清所有欠下的債,何樂不爲?她從不知曉,穎兒爲她考慮的那樣多,又爲她犧牲了那樣多。
——她以爲父皇去世的時候,是穎兒在她身側,給她肩膀和懷抱依靠;可血柒死去的時候,她卻對穎兒說出了那樣傷人的話語;她以爲是穎兒推開了她,卻到最後,她只是又一個人去揹負那些誤解與傷害,守護她的安全,還有她的國家與親人。這樣的穎兒,她給了她什麼樣的回報呢?
晶瑩的淚珠漸漸地流出眼眶,秋沉落在心底輕輕地道:“穎兒,對不起……”
“穎兒——!”
直到身邊驟然響起撕心裂肺的呼喊,秋沉落才驀地睜開眼眸。
沒有天雷加身的痛感和麻痹感,秋沉落呆呆地仰著頭,望著半空中被九道天雷裹身的雪裳女子。
風雪呼號,長至腳踝的青絲在半空中隨著凜冽的寒風飄舞,寬大如雲的衣袂和長長的衣襬不住地翻飛抖動,她看不到那個人的面容,卻驟然發(fā)現她的身子纖瘦地令人心疼。
旁邊接連不斷地響起痛呼聲,秋沉落機械般地側眸看去,卻發(fā)現那些眼熟的侍衛(wèi)一個又一個被掀飛,再爬起,再被掀飛,再爬起……
哪怕口噴鮮血,哪怕已經斷了肋骨,哪怕已經再沒了力氣,卻還是堅定地從雪地上爬起來,向著要衝向半空的身著月白衣袍的俊逸男子而去。
兵刃斷了,便用手腳相攔。手腳斷了,便用身體相阻。
“少主,不能去啊——!”
“少主,不要啊!”
“少主——!少主……”
然而那個昔日風度翩翩的俊朗男子此刻猩紅了一雙眼眸,銀髮在半空中張牙舞爪地飄動,劇烈的風暴以他爲中心席捲開來,那些撲上去想要阻止他的護衛(wèi)全部都被掀飛了開去,再也沒有了爬起來的力氣。
夙軒足尖一點,便向半空中撲去。然而半途驀地伸出一支四鋒紅纓畫戟,攔住了他的去路。驀地回眸一瞪,凜冽的殺氣狂暴而凌亂地襲去。南鬥眉目一凝,身形一閃便扯了夙軒的衣領,將他扔了下去。夙軒眸光依舊充滿了猩紅的瘋狂,在半空中止住了身子下落的勢頭,擡手一揮便是七道凌厲的劍氣:“給我滾開——!”
“你也想死嗎?!”南鬥步伐一變,避過夙軒的殺氣,身形一閃出現在他面前,雙手抓住他的肩膀,咆哮道,“那是九天神雷,凡人一觸便灰飛煙滅,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夙軒掙開他的手,出手便是殺招,“我只知道,穎兒在那裡,你給我滾開!我要——”
“啪——!”他話音未落,南鬥便一巴掌摑上了他的臉頰。
被這毫不留情的巴掌打得偏了臉,夙軒手中的動作驀地頓了下來。南鬥沉了聲音,卻依舊眸光激動:“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你過去就是兩個人都要死。明知是死,還要去嗎?”
夙軒身子驀地一震,南鬥輕輕地在心底舒了一口氣,卻未曾想,夙軒忽地擡起頭來,脣角竟是勾著溫潤清雅的笑容,一雙銀眸裡浮著水波瀲灩:“我要去。”
——是了,他要去。
——他的妻在那裡,他要去。
——他不怪她瞞著他,也不怪她始終將秋沉落看得比他重要,亦不怪她總是這樣對他不信任。如今,他只想到她身邊去,無論要面對什麼樣的結局,無論他們還有沒有未來,他都一定要到她身邊去,陪著她,爲她撐起一片天。
南鬥驀地驚怔在原地,看著眼前的男子笑意闌珊,飛身向半空中被雷電裹身的女子而去。
身邊忽然響起一聲嘆息,他一側眸,卻是自己多年的搭檔北斗,正望著遠去的一襲月白衣袍的男子,神色悲憫哀切。
“不要——不要——不要啊!”身後驀地傳來驚恐的哭喊,秋沉落有些遲鈍地轉眸看去,卻是彷彿將將反應過來的嫣月,滿臉血淚地手腳亂揮,企圖掙脫攬月的阻攔,“公子啊啊啊啊啊啊——!!!”
秋沉落有些驚怔地望著,一向冷漠自持的攬月滿臉淚痕,卻死死地咬著脣,雙手死死地抱著彷彿瘋了一般的嫣月,連嘴脣被咬破出血都絲毫不察。
卉娘伏倒在南宮墨軒的懷中,身子顫抖,哭聲嗚咽。南宮墨軒擡眸望著半空中已經漸漸看不見的白衣女子,最終老淚縱橫。上官邪卻不忍地扭開了臉去,同
樣一臉淚水。法陣三角站著的三個人此刻俱都跌坐在地,歐陽潯滿臉的不可置信,蘇默書卻是滿臉的頹喪灰敗,只有天機子老頭一臉的苦澀。
雪凌宇瞪著眼眸,身子微微前傾,似乎想要上前去,卻又停住了腳步。尤楚和歐陽烈則是震驚地說不出話來。本應趁亂逃跑的宮瑾羲卻出乎她意料地,面無表情地擡眸望著半空中光芒愈發(fā)明亮耀眼的雪裳女子。
擡眸一一掃過雪地上衆(zhòng)人的神情反應,秋沉落只覺得全身血液冰冷。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就連最後這一件事情,也不能如她的願?!
櫻脣微微地翕動,半晌,秋沉落才恍然察覺,自己方纔喚的,是“姐姐”兩個字。她驀地便全身顫抖起來——是夭月嗎?是夭月嗎?夭月!夭月,你告訴我,要怎麼才能救穎兒,怎麼才能救救穎兒?!
“落兒,落兒!”身邊忽然響起熟悉的呼喚,秋沉落一臉呆怔地轉過臉去,卻望見雲峰一臉擔憂和不忍,他張了張有些乾澀的脣,問道,“落兒,你……你怎麼樣?”
秋沉落呆呆的,只看見歐陽雲峰的嘴巴在動,卻好像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一般,只是呆呆的,呆呆地望著他。歐陽雲峰心底驀地一顫,伸手將她攬入懷中,擡手輕輕地撫著她的發(fā)頂和後背:“落兒,落兒……傷心的話,大聲哭出來便好了,我在這裡,我會一直陪著你。”
秋沉落被攬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可她卻半點眼淚也沒有,她只覺得嗓子乾澀得要命,心口彷彿有一座大山壓著一般,心裡卻彷彿有一根針在一下一下地,細細地扎過她心房的每一個角落。
——好疼,卻又哭不出。
——穎兒,落兒心好疼,好疼……
時間停滯地太久太久,天際的雷聲緩緩地退去,歐陽潯都恍然不覺,直到有人伸手將他從雪地上拉起來,他才恍恍惚惚地擡眸,看見一副熟悉的面容。
“……烈?”他喃喃地喚。
歐陽烈長嘆一聲,道:“潯,起來吧,地上太冷了。”
歐陽潯怔怔地順著他的手,就勢站起了身。歐陽烈無奈地搖了搖頭,道:“不去看看她嗎?也或許,是最後一眼了。”
歐陽潯全身一震,下意識看去,卻發(fā)現半空中的女子不知何時已經不見,倒是不遠處圍了一圈的人。他驀地邁出一步,身後便響起天機子的斷喝聲:“不可妄動,歐陽!”
身形一僵,歐陽潯的腳步驀地停住了。他轉眸,看了一眼依舊在以極緩慢的速度纏裹著雪妖的銀色鎖鏈,面色倏地蒼白了起來。
——法陣未完,他不能動。他甚至連穎華的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歐陽烈這纔想起他們腳下的奇怪圖案,疑惑道:“這是什麼?若要站,我來代潯站這片刻吧。”
歐陽潯卻陡然垮了肩,頹然道:“沒用的。法陣一啓,若支住半途更換,法陣便失去了效用,困不住這妖魔了。”
歐陽烈頓了頓,便也不再言語。兄弟二人將目光投向了不遠處圍成一圈的衆(zhòng)人。
夙軒帶著雪裳女子落地的時候,四周等候已久的衆(zhòng)人便都圍了過來。
天雷已過,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除卻滿頭青絲變作銀髮之外,夙軒毫髮無傷。而他懷中橫抱著的雪裳女子原先衣服上的血跡也不見了,整個人都纖塵不染,卻彷彿陷入沉睡一般,眼眸緊緊地閉著。
南鬥和北斗落至地面,望著瞬間呼啦啦涌上去的衆(zhòng)人,心中百感交集。
夙軒緊緊攬著懷中的女子,顫著聲音一遍一遍地輕喚:“穎兒,穎兒,穎兒,你應我一聲,好不好?就一聲,穎兒,算我求你,可好?”
然而懷抱中纖瘦的身子已然沒有了半點溫度,風華絕代的如玉面容上也沒有了攝人心魄的淺笑淡漠,那一雙流光瀲灩的墨玉眼眸,亦闔上了。
月白衣衫的俊朗男子跪坐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地呼喚,漸漸地,聲嗓裡帶了嗚咽的哭腔,摟著雪裳女子的雙手乃至全身都在微微地顫抖。
巨大的恐懼與驚惶襲上心頭,他一遍又一遍,喃喃地,毫不死心地喚著。
南宮墨軒輕輕地放下愛徒的纖手,緩緩地,沉重地搖了搖頭。
——在他們落下的那一瞬間,他心頭曾涌上一絲希望。可如今,他知曉,那不過是他妄念了。沒有脈搏的冰冷的身子,他的徒兒,他的孫女穎兒——已經去了。
卉娘哀泣一聲,昏了過去。一旁的嫣月聞言卻不住地搖著頭,目眥欲裂,有鮮血從眼睛中流下,她手腳並用地爬過來,嘴巴開開合合,卻已經哭喊不出任何的聲音。
嫣月向那一襲纖塵不染的雪裳伸出手去,然而還未碰到,便被劇烈的風暴掀飛了出去,跌落在不遠處。她仰面躺在雪地上,周身的白雪都被染成了鮮紅色,卻兀自喘著氣,依舊嗚咽地哭喊著。
許久的時間過去,那一襲月白衣袍的男子便就那麼擁著雪裳女子,神情茫然而空洞。他薄脣一直在微微地翕動,湊近了,才勉強能夠聽到,他在重複一句話:“穎兒,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我的……”
良久,夙軒毫無焦距的眸子裡映出一雙雪絹緞面繡著牡丹的錦靴。
有怯弱的聲音響起:“穎兒……”
帶著點點的哭腔。
夙軒茫然地擡眸,卻在眸子裡映出一襲紫紗衣裙的那一刻,陡然涌出鋪天蓋地的凜冽殺氣。
秋沉落怯弱地向後微微退了一步,美麗的面龐上滿是不知所措。半晌,她緩緩開口,說:“可不可以……讓我抱一抱穎兒?”
銀色的眸光驀地一沉,刺骨的寒冷彷彿有如實質般鋪天蓋地般延展開去。
秋沉落下意識抿了抿脣,卻沒有再後退,而是微微地上前一步,緩緩地蹲下身子,向他懷中的雪裳女子伸出手去。
夙軒的眼眸驀地細若針尖,騰出一隻手向秋沉落纖細的玉頸抓去。
——就是這個女人,就是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害得
他的穎兒離她而去,這個女人害了穎兒……
然而,他的手在如此之近的距離,都沒有碰到秋沉落,而是被一柄通體雪白的劍拍了開去。眸光驀地一凝,他識得——這是穎兒的劍!
急忙垂眸,懷中的女子依舊闔著眼眸睡得安詳。
夙軒擡眸,秋沉落正一臉震驚地望著那雪白的劍彷彿通靈一般漂浮在她面前。
“穎……兒?”她喃喃。
——爲什麼,爲什麼穎兒的蓮華劍……爲什麼她好像感覺到,有一隻手正輕輕地,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腦袋,一如很久很久以前,那個滿臉溫柔笑意的白衣少年,總是喜歡用這樣溫柔的力道,輕輕地,帶著無盡的寵溺,撫摸她的發(fā)頂……
溫熱的液體劃過冰冷的臉龐,落進脣中,帶著鹹澀的味道,一直浸到她的心底。
“不要,穎兒,不要走,穎兒!穎兒,不要走,不要——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啊啊啊……”彷彿感受到那隻溫柔的手漸漸地離開,秋沉落終於淚如雨下,向著前方伸出手去,試圖挽留那一抹溫柔寵溺。
然而終究徒勞無功,紫紗少女頹然跌坐在地,抱著雙肩痛哭失聲。
——不要走啊,穎兒,不要丟下落兒一個人啊……
——穎兒,穎兒,穎兒……穎兒,不要丟下我啊……
冷眼望著眼前的少女慟哭著倒在雪地上,夙軒沉眸望著眼前依舊漂浮在半空中的蓮華劍。蓮華劍靜靜地漂浮在他面前,直到他緩緩地伸手,它便驀地散成了雪點兒,片刻間便消弭在他的眼前。
“不……”簡單的字符卡在了他的喉嚨口,只溜出半個兒便再也沒有了聲音,手中的重量消失地太過迅速,待到他反應過來垂眸看去,他懷中便只留下一件繁複華麗的雪裳,還有一支眼熟的玉竹簪。
許久許久以後,一襲月白衣袍的俊逸男子緩緩地收緊了手臂,將那一件雪裳和玉竹簪揉進懷中。
——穎兒,你也太狠心了啊……
從始至終,宮瑾羲都只是面無表情地望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
從他率領九萬銀月兒郎跨進落華宮,從地上驀地出現巨大的裂縫,讓他九萬銀月兒郎盡數葬身於血池,從那落華宮莫名其妙便變成了一座精美的冰雪宮殿,從那個讓他恨得咬牙切齒的魔君一身傷痛地出現,從那個不知所謂的雪妖莫名其妙地出現,從天邊那不知所謂的九天神雷出現,從那個本該讓他恨不得千刀萬剮的少年被雷電裹身開始,他的心裡便一片空白了,於是便面無表情。
望著九萬兒郎在血池中瞬間被吞沒,望著那個本該是男子卻突然變成了女子的少年,宮瑾羲只想仰天大笑。
老天是不是覺得他造孽太多,所以纔想出這樣的法子來懲罰他?
——菱吟,菱吟……
——他心心念唸的表妹菱吟,他以爲被欺騙了的表妹菱吟,他以爲反目成仇的表妹菱吟……
眼前倏地閃過小小的她揪著他的衣角不折不撓的神情,他才驀地感覺到——心彷彿撕裂了一般疼痛。
踉蹌著上前一步,旁邊反應過來的逆天十八騎便倏地將或殘或缺的兵器對準了他。可他其實——其實只是,想看一眼那個被他這個笨蛋加混蛋的表哥逼死的小丫頭……
最終頹然跌坐在雪地裡,宮瑾羲擡袖掩面,似悲似泣的笑聲從衣袖下傳出,聽起來甚是令人心驚。
雪凌宇輕嘆一聲,向那跪坐在雪地上的男子走去。
“阿穎這一生悽苦,如此這般離開,也算是解脫了。”不顧周圍幾人怪異而憤恨的目光,他伸手從衣袖中取出一封用蠟密封的信封來,遞到夙軒面前,“這是阿穎託我轉交給你的。她說如果到最後,天機子前輩的方法失敗,便將這封信交給你。至於要不要按照信上寫的做,那便全由你了。”
待夙軒接了信封,雪凌宇又轉身走向伏在歐陽雲峰懷中痛哭的少女,蹲下身子,道:“阿穎在我那裡寄存了很多東西,都是給你的,秋沉落。”再度從衣袖中取出一封信,他對擡眸看過來的少女道,“阿穎說,她的落兒會長命百歲,所以提前準備了每一年的生辰禮物,要我在每一年的年末送去玄風國。不過這實在是件很麻煩的事情,所以——你自己過來拿吧。還有這個,是一塵託我?guī)Ыo你的。他說,有許多事情,你問的時候他沒能和你說,是有命在身,希望你能原諒。”最後看了一眼呆呆的秋沉落,他補充道,“原諒阿穎。”
站起身,雪凌宇長嘆一聲,狀似自言自語道:“這個消息,到底要不要告訴三皇嫂呢?唔,只怕三皇嫂已經知道了。唉,阿穎啊阿穎,你可是丟了個大爛攤子啊……”
眼角餘光瞥見神色苦澀的南宮神醫(yī),雪凌宇撓了撓頭,作出一副恍然模樣,從袖中取出另一封信來:“神醫(yī)前輩,阿穎說她對不起你們,所以——還請你們原諒她。”
看著南宮墨軒顫抖著手接過信封,雪凌宇眨了眨眼睛,扯了扯嘴角,擡頭望著天空抱怨道:“阿穎,你說你作甚要挑我來做這個信差?看著很讓人不舒服啊。”
“王爺,王爺,您消消火……您……”遠處忽地傳來了無憂的聲音,衆(zhòng)人還未反應過來,便聽到一個十分暴躁的聲音道:“給本王讓開!這遠蕭也太不懂事了,竟然就這樣把我銀月二十萬兒郎生生葬送,待本王見到他……瑾羲?”
滿臉怒火的肅親王在看見宮瑾羲跌坐在地的那一刻,皺了皺眉——印象裡,這個孩子一直都是冷靜而狠戾的,何時會露出這樣一副表情來?
宮瑾羲聽到他的聲音,緩緩轉眸看過去,竟是露出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來。他道:“皇叔,菱吟死了。”
在場的很多人都不知道,菱吟到底是誰,與宮瑾羲又有著什麼樣的關係。然而,這兩個字從宮瑾羲的嘴中吐出的那一剎那,無憂看見,一向淡然的肅親王面容一怔,隨即瞳孔細若鍼芒,神情震驚萬分。
就在此時,天邊驀地一顆流星閃爍著劃過天際,墜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