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怡溪嘴唇微動,卻只發(fā)出一聲冷笑。
沈靈溪看著她麻木的臉,只覺這人真是無可救藥了,她搖了搖頭,又上前了一步,讓那鋒利的刀刃直直抵在自己的喉嚨口,“你不是要殺我么?現(xiàn)在,來吧!”
沈怡溪不敢置信的抬眸看她,似不敢相信她竟這般不怕死。
沈靈溪面色淡淡,“你我好歹姐妹一場,若你真要殺我,就不要太折磨我了,刀握穩(wěn)了,大點力刺下去,氣管是很脆弱的地方,你將它一刀刺穿,血涌出來,我一命嗚呼,你也得償所愿。”
她一字一字說的極為平靜,可沈怡溪的手卻不自禁哆嗦了起來。
沈靈溪看著她那顫顫巍巍的手卻是笑了一聲,“你直接將我殺了,再趕在父親包庇你前去官府認罪,你就可以不用嫁入平西候府了。不過自此以后你的下半生就要在牢獄中渡過了。當然,或許你會僥幸碰到大赦天下的時候,屆時再使些銀錢你也許就能出來了,只是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活著等到那個時候,畢竟刑部大牢可是比平西王府還要可怕千萬倍的地方。你肯定不知道,在那里關著許多死刑犯,為防那些人在行刑前作亂,獄卒都會將一些女囚犯跟他們關在一道,以供他們發(fā)泄過剩的精力,你長得也算是花容月貌了,落到那里,嘖嘖……”
“當啷——”匕首掉落在地發(fā)出一聲脆響,沈怡溪臉白的沒了一絲血色,她到底是個養(yǎng)在深閨里的千金小姐,哪里知道這世上還會有如此腌漬恐怖的事情。
沈靈溪冷眼睇著她哆嗦的好似秋風中落葉一般的身子,譏誚一笑,“你看,你連放手一搏的勇氣都沒有,你還有什么臉說不甘心!”
說罷再不看她,繞過她就上前去沈悅溪的靈柩前上了香,跟著轉(zhuǎn)身便走。
“五姐,留步。”卻不過剛走到門口便被一道清亮的嗓音喚住,是沈琳鈺。
沈靈溪旋過身,卻并沒有說話,只一臉平靜的看著他。
沈琳鈺走到她面前,恭恭敬敬的一禮,“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五姐今日一番話直讓琳鈺醍醐灌頂,琳鈺為過往的不敬向五姐致歉。”
沈靈溪眸中閃過一抹訝異,她之前一番話不過是為原來的那個沈靈溪抱不平罷了,并不指望能感化沈怡溪,卻沒想到種瓜得豆,反贏的了這小子的心悅誠服。說起來這小子以前并沒有對沈靈溪做過什么不好的事情,頂多也就是不搭理沈靈溪罷了,比到其他人,他這種態(tài)度已然好太多了。
這般一想,沈靈溪眸光微軟,“自家姐弟,五弟無須如此客氣。”
沈琳鈺聞言這才直起身,面上露出今日的第一個笑容來,卻是粲然炫目,堪比驕陽。
沈靈溪被他這毫無陰霾的笑容所感染,面上也不由露出了一絲笑容,但靈堂前畢竟不是說話的地方,便也就微一頷首,淡道,“姨娘還需你照顧,我就不打擾了,改日你若得空便來煙溪院看我罷。”
沈琳鈺也不挽留,“好。五姐慢走。”
沈靈溪笑了笑,領著攬月出了院子,攬月四下瞧了瞧,見沒有人,這才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松一口氣道,“小姐,剛剛嚇死奴婢了!”
“有什么好怕的,就沈怡溪那個小樣兒殺個雞都未必敢,她還敢殺人?”沈靈溪卻是一臉無所謂道。
攬月聞言一臉的不贊同,“別人都說狗急了還跳墻呢,您又怎知三小姐惱羞成怒之下不會痛下殺手?您剛剛真的太魯莽了!”
說著一臉心疼的看著沈靈溪的脖子,“咱們快點回去吧,您脖子上的傷口到現(xiàn)在還在流血呢。”
沈靈溪想到等下扶風幾人看見她受傷必然又是一番大呼小叫,不由有些頭疼,可這種被人關心的感覺卻又讓她心中暖融融的,就好似寒冬曬到了暖陽,渾身有種說不出的舒暢。
如此想著,面上的笑意便更深了一些,“好。”
沈悅溪三日后發(fā)了喪,沈琳鈺怕她走的孤單,特地來煙溪院請沈靈溪送她一程,沈靈溪本也就打算去的,自然也就沒推辭。沈佳溪必然不會出現(xiàn),只是讓沈靈溪沒想到的是,身為沈悅溪一母同胞的姐姐,沈怡溪竟然也沒出現(xiàn)。對此,沈琳鈺沒說什么,只朝沈靈溪苦笑了一下。
待沈靈溪回到自個的院子,始才知道沈琳鈺那一笑背后的苦澀,沈怡溪,瘋了。
“真的假的?”沈靈溪聽聞此消息,有些不相信的皺眉,畢竟那日沈怡溪雖瞧著有些癲狂,但神智還是很清楚的。
扶風就好打聽這些小道消息,聞言立即手舞足蹈道,“這還能有假?聽說原本只是說話顛三倒四的,大家顧著四小姐的白事也都沒放在心上,結(jié)果今兒個一早起來,卻是連人都認不的了。您是不知道,沒人搭理她的時候,三小姐就一個人坐在那里,也不知在想什么,呵呵的傻笑,可若是有人提一句平西候,她立刻就發(fā)瘋一樣的咬人打人,聽說她院子里的丫頭有好幾個都被她給咬傷了,有個連耳朵都被她給咬掉了一塊,別提多嚇人了。”
沈靈溪想了想又問,“那大夫有來看過么?怎么說?”
扶風點了點頭,“有來過,請了好幾個,其中有一個聽說還是宮中的御醫(yī),但他們診斷后都說三小姐刺激過度,是真的瘋了。”
說著她又想到什么,臉紅了紅,小小聲道,“前幾日三小姐還清醒著的時候不肯讓人近身,如今瘋了,侍女們替她沐浴,發(fā)現(xiàn)她身上有很多傷口,有些地方都化膿了。”
沈靈溪看那表情就知道那傷肯定不是什么能見得了人的傷,她原本還不大相信沈怡溪說瘋就瘋,如今想到傳聞中平西候在床上很是有些殘暴的手段,一時間又覺得沈怡溪瘋了的確很正常。
沈怡溪雖是個庶女,但從小也是被秋姨娘捧在手心里長大的,為人又心高氣傲,怎受得了那般身體和心靈的雙重折磨?
想了想,她吩咐道,“去我的小庫房挑些補品送過去。”
扶風聞言有些不情愿,“三小姐以前那般欺負您,干嘛還要送東西給她,沒的被搶白一頓也不定呢。”
沈靈溪聞言好笑的斜眼睨了她一記,“不是說她瘋了么,還怎么能搶白你?”
扶風噎了一下,之惡能嘟著嘴不情不愿的去了,少頃又去而復返,哼哼卿卿道,“我讓攬月去送了,我才不去呢,看到她們就討厭。”
沈靈溪哭笑不得,卻也沒說什么。
扶風替她斟了杯茶,卻是有些憂心的問道,“如今三小姐瘋了,那肯定是不能再嫁去平西候府的,小姐,夫人不會打您的主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