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靜詫異地看著王玉。
王玉居然早就知道陳家明認識陳南?那為什么她一直不說?
王玉微微嘆了口氣,看著窗外的晴朗天空,出了會神。然后對林靜說:“其實,在陳嬌住院的時候,有一次,我和家明遇到陳南,當時他們兩個人裝作是第一次見面。那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你也記得,陳家明早在陳嬌那次找吳過的時候就見過陳南。可是他當時卻對我否認,說從來沒見過陳南。他為什么說謊?所以我也有了懷疑。”
她走到窗戶口,看著外面的天空說:“可是懷疑歸懷疑,這事情我沒有必要一定要去驗證。仔細想想,吳過的事情也算是給他一個教訓吧,正像家明說的,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誰讓吳過自己把持不住呢?更何況,剛開始是由吳過的朋友常浩設下的圈套。和家明是沒有關系的。他只是誤打誤撞了進來,家明讓陳南所做的,無非是逼著我走出那個家罷了!”
“所以你完全不用怪家明,其實當時的我,如果繼續呆在那個家里,我自己的精神都完全承受不了。如果不是離開那個環境,我會崩潰的。我都不怪家明,你又為什么要去怪他呢?”
林靜疑惑地問王玉:“你真的不怪他?”
王玉轉身看著林靜,笑著搖頭:“不怪,我真的不怪。剛開始知道的時候,心里還是有一點發寒的,只覺得這個人怎么跟我從前所看到的完全不一樣?變了!變成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可是后來細細想來,我的心里也就釋然了!”
她走到林靜身旁蹲下,扶著林靜的膝蓋,看著她的眼睛說道:“我和家明對彼此的印象,都還留在多年以前。其實時間都過了這么久。我早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我,家明也不是原來的那個家明了!我已經從以前的記憶里走了出來!可是家明當時還沒有。后來,也許家明自己慢慢意識到了,意識到我和他從前印象中王玉完全不一樣了!……家明并不壞!他只是一時糊涂,選錯了方法。后來吳過出事的時候,他一直站在我身邊幫助我。那段時間,他幫我找律師,在我身后給我打氣,我自己都幾乎絕望了!多虧了他一直默默地支持我。所以我對家明,只有感激,沒有責怪!”
回想起那段日子的難熬,王玉的眼睛也濕潤了!她說:“我一點兒也不怪家明了,他所做的一切足以彌補了他的錯。我不想戳破這件事。你們兩個能在一起我很高興。我和家明的緣分已經盡了,從前的事情也都過去了。可是我希望你不要因為不該有的疑慮而放棄家明,那樣的話,無論對他還是對你,都太可惜了!”
林靜久久看著王玉,頹然說道:“讓我想想。我一直背著很大的思想包袱,擔心你知道這件事以后會很生氣,很憤怒。可是今天你居然說你根本就是早已經知道了。這樣說來,我的糾結,豈不是顯得可笑?”
“不是可笑是什么?難不成你還以為家明對我余情未了?自己有了心結?不愿意和家明揣著糊涂?”
林靜詫異地看著王玉,自己內心的想法居然都被王玉說了出來,她好像見鬼一樣地說:“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蟲嗎?你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呢?是、我是擔心這個問題,難道說這個問題你也要說不重要嗎?”
“你這個傻瓜啊!”王玉點了一下林靜的額頭,站直了身子,愜意地伸了一個懶腰。
“到底家明喜歡誰,我說了你也不會相信,你用你自己腦袋瓜子去想吧。我要走了,今天我們約好了一起回家看小雨的爺爺奶奶的。”
林靜叫住王玉:“你決定和吳過復婚了嗎?”
王玉很干脆地回答她說:“是,我是決定和吳過復婚了,所以你也不要再亂想了,孩子都已經有一個了,還非要這樣折騰,你累不累啊?”
林靜聽了很不好意思:“我媽告訴你的?真是的,她嘴里就完全沒有秘密。”
王玉嘲笑她:“別裝了,趕緊準備結婚吧,陳家明這樣的人才條件你還猶豫個什么啊?再晚了就被別人搶走了!”
王玉的話似乎成了預言,自從陳家明和諸衛平打了一架之后,陳家明再也沒有到林家來。只是每天給林母打一個電話問候,和林靜更加是不曾說過一句話。
林靜此刻才明白了什么叫做患得患失。
在陳家明日日陪伴的日子里,她只覺得煩悶拘束,毫無自由,覺得看到他就心煩意亂,想著如果沒有他是不是就會心里清凈。可是如今,他真的不來了,她反而覺得更加心煩意亂。
本來每天在家,不能自由行走就已經很郁悶了!在陳家明來的日子里,好歹每天到了那個時間她會不自覺的看種,可是現在,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反而更加難熬!
他好像消失了一樣,完全都不在她的視線中露面。
和陳家明不同的是,諸衛平又厚著臉皮上門來了。
他也不知是怎么打聽到,林靜的父母喜歡看戲劇。那幾天,正值浙江小百花越劇團到本市演出,一票千金難求。
諸衛平居然弄來了四張票,像獻寶一樣地拿出來。
他這份禮物當然讓林家父母滿意。更讓林家父母刮目相看的是,諸衛平居然能在散場后和林父林母談論流派和唱腔,說起這些來頭頭是道。
在看完戲劇之后,諸衛平又給林父林母弄來兩張昆曲《牡丹亭》的票。他這次改變了方式,不像從前那樣天天上門,過了好幾天才來,讓人一點兒也不覺得過分的殷勤。
《牡丹亭》的演出是在白天,諸衛平建議林靜也一起出去轉轉,林父林母去看戲,他則和林靜在旁邊的公園里轉一轉。
諸衛平說:“阿姨,雖然說現在天氣寒冷,可是林靜老是呆在家里也不好,總要出去走一走,活動活動筋骨,這樣才有利于她的傷勢恢復。再說這幾天太陽也好,出去曬曬太陽多舒服啊!”
林靜父母聽了也覺得有理,于是欣然同意。
就這樣,諸衛平再一次以打不死的小強精神再度討好了林靜的父母。
因為感謝諸衛平,一連兩次弄來黃金一般的戲票,林母決定在家親自做一頓飯菜好好招待諸衛平。
林母在家說出這個決定的時候,林靜還看了老媽好半天,懷疑老媽是不是看到陳家明這么長時間不來了,琢磨著沒希望了,又想把女兒塞給諸衛平了。她在心里不住哀嘆,老媽啊,你簡直就是墻頭草啊!
不過林母隨后的話讓林靜又大吃一驚。
她居然撥通陳家明的電話,親切地對陳家明說:“家明啊,星期天阿姨要請客,你也來吃頓飯好嗎?請的人你也認識,是小諸。小諸這段時間給我們弄了幾張戲票,阿姨給錢他還不要。阿姨想,別都沒有,阿姨做幾個拿手好菜給你們吃那還是做得到的。雖說你們在外面吃什么都沒有,可是阿姨做的是阿姨的心意啊!……哦,好好,那到時候你早點來啊!”
掛完電話,她看著目瞪口呆的林靜說:“看什么看?媽媽現在是在為你鋪路搭橋,你還不感謝我。”
又開始教訓林靜:“家明這幾天沒來你也著急了吧?到了星期天,你對家明熱情點,別總是板著臉好像他欠了你什么一樣。你車禍是你自己造成的,難不成你還想怪到他身上?”
聽著老媽的嘮叨,林靜突然沉不住氣了,煩躁地叫了一聲:“媽,您煩不煩啊?”說完就推動著輪椅往自己的房間里去了。
林靜關上了房門,心情卻依然沒有得到放松。
說實話老媽剛才的話的確是刺到她了。想起自己肚子里的那個小生命,她的心里就隱隱作痛。雖然當時已經決定了不要它,可是沒有想到,真正在醫院醒來,得知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已經沒有的時候,她還是感到一種巨大的失落感。
寶寶,不是媽媽不要你。雖然她努力說服著自己,卻在心里暗想,是不是因為自己當時的念頭,所以冥冥之中,老天就成全了她?
這樣說來,自己的手上是不是還沾著自己孩子的鮮血呢?
林靜的心完全不能平靜。
想到這,她也覺得無顏面對陳家明。他對于她的流產只字不提,讓林靜的心里患得患失,一會兒想,是不是陳家明不在乎這個孩子?一會兒想,他避而不提,也許恰恰這是他最在意的。
她覺得,自己再這樣下去幾乎就要成神經病了!也許真的好像諸衛平所說的那樣,她應該時常出去走走了,不能再像現在這樣蒙在家里。否則的話,真的會蒙出病來的。
星期天一晃眼就到了!
一大早,林母就出去買菜,不到半個小時就回來了,嘴里直呼倒霉,說自己的錢包被人偷了!
林母的錢包向來是掛在手腕上的,按道理說不是那么容易就會被人偷走。可是菜場里人多,當時林母只顧著看雞鴨去了,手上感覺一輕。掛在手腕上的錢包帶子被人割斷,整個錢包連鑰匙都被人偷走了!
可是菜場那么多人,等到林母回頭,根本不知道是誰偷走的。她看每一個人都感覺是賊。還是賣菜的一個大嬸后來告訴她:“……是個年輕人,跟你好半天了,流里流氣,拿了你的錢包掉頭就走……”
林母氣得只有回來重新拿錢買菜。
林父安慰她:“算了算了,蝕財免災,錢包里多少錢啊?”
林母悻悻地說:“就兩三百元,我就是不敢多帶,可是家里鑰匙也被一起偷走了,這下害得我們,還要換家門鑰匙,多麻煩啊!”
林父說道:“麻煩就麻煩吧,只要人不出事就好,
林靜聽了說:“怕什么,這家里每天我都在家,換什么鑰匙啊?反正晚上這門都要上保險栓的。”
林母白了她一眼:“你就是大大咧咧才落得現在的結果。家里大門鑰匙丟了不換,那不是給強盜機會啊!”
林母又是好一陣數落,末了還是林父催促她再不去買菜就來不及了,她這才拿了錢又匆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