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靜靜地靠在窗臺,看著夜空,望著月亮升起,又落下;凝視著太陽起初羞澀地嶄露頭角,後來又大方地普照大地。
我一夜無眠,看時間差不多了,才走近書桌,收拾好書包,上學了。
冰帝網(wǎng)球部的氣氛絲毫不輸給青學,完全看不出是一個沒有資格出席全國大賽的隊伍。那大概是他領(lǐng)導有素吧。
就像現(xiàn)在,我纔剛來到,他已經(jīng)和其他正選在積極地練習了。
如果是以前,我會悄然靠近,選擇一個最近的距離,不讓人發(fā)覺地觀察他。可如今,我只想逃避,逃到離他很遠很遠的地方。
於是我準備轉(zhuǎn)身去了另一個球場,練習也好,發(fā)呆也好,只要能一個人獨處就行了。
可是才走沒多遠,就差點撞到忽然出來攔住我的人。
“喲,走路不看前面很容易撞到人的哦。”這個聲音已經(jīng)讓我熟悉到不用擡頭都知道是誰了。
“有事嗎?”我冷冷地問。
“這就是你對待前輩的態(tài)度?”忍足侑士諷刺地說。
我深吸了口氣,努力保持平穩(wěn)的語調(diào),好聲說,“請問有什麼事嗎,忍足前輩?”
“當然有啦。”得意地說。
“快說!”不知道爲什麼今天我會這麼沒耐心。
“不要這麼冷淡嘛,小夜夜。”忍足侑士用受傷的語氣說。
小夜夜?我心裡抽搐地想,什麼噁心的稱呼。
“我可是特地來跟你說明天的事哦。”
“明天的事?”我奇怪地重複了遍。
“小夜夜不會是忘記了吧,明天,我們的約會。”臉上更加得意。
“不要這樣叫我!”
“爲什麼?很可愛啊。”狼嘴裂開,又是一個噁心的微笑。
我攥著拳頭,還好我的忍耐力不錯。
“明天去哪?”快點說完我可以快一刻離開。
“呵呵,原來小夜夜也心急呀。”
神啊,要是哪天我的手沾了血,請千萬別怪罪我,因爲這全是這匹狼咎由自取的。
“明天9點,芝公園等。別遲到了。”
“知道了。”快步離開。
“哎,等等,這麼快就走啦?再多聊會嘛。”忍足狼在後面大叫著。
除非我哪根筋不對了,纔會留下來陪你聊天。
要面對的麻煩還真多啊,我無奈地看著窗外。
摘下手上的手錶,特意把它弄停了,希望時間不要再流去。
可是這也不過是我個人的幻想而已,第二天的太陽依舊如約升起。
這個週末爸爸媽媽回老家了,好像是家裡某位長輩的忌日,他們要回去拜祭,就只有我一個人留守了。
他們?nèi)ツ甓际沁@個時候去的,不過從未帶過我去。也無所謂,反正我不認識那些長輩,好感自然也說不上。
在家裡磨磨蹭蹭地賴到快9點,才十分不情願地出門,去和那頭狼會合。
來到公園門口,等了十多分鐘,那匹狼才慢悠悠地走來。
“小夜夜,真早啊。”那笑容還真是刺眼。
“去哪裡?”我別開臉問。
“小夜夜真是心急。”他嘆著氣說。
我怒瞪著他,真想用眼光多在他身上多刺幾個洞。
“呵呵,彆氣嘛。嗯~~一般情侶約會都會去看電影。”他摸著下巴說,“那我們就去看電影吧。”
誰和誰是情侶了,我心裡翻了下白眼。
“等等,今天到幾點纔算結(jié)束?”雖然爸爸媽媽不在家,晚點回去也沒有關(guān)係,只要他肯放過我,但要是他一時興起,說來個通宵怎麼辦?還是問清楚好。
“不要這麼冷淡嘛,小夜夜。”他傷心地看著我。
我還是站著不動,反正你不說我就不走。
“好吧,好吧,下午5點,可以了吧?”他舉手妥協(xié)地說。
“知道了。”得到答案後,我就自覺地朝電影院走去。
進入電影院後我才知道,他要看的是上次我想和跡部景吾一起看的電影。
忍足侑士或許是無意,卻勾起了我的回憶。
電影一幕幕地閃爍著,我的眼睛盯著屏幕,大腦浮現(xiàn)的卻過往的記憶,而且大部分是關(guān)於跡部景吾的。
與他的相遇,相處。漸漸地,愈來愈瞭解他,霸道中帶著溫柔;脾氣陰晴不定,愛笑又易怒;縱使好勝,也有接受失敗的胸襟;高傲又不失親和力。仿若集了萬千寵愛在一身,所有的缺點都可以轉(zhuǎn)化成優(yōu)點,這大概就是他的魅力。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自己的世界只剩下了他。
本想著哪天真的與他分開了,自己也要裝作若無其事,然後再找個無人的地方偷偷治癒那顆受傷的心。可現(xiàn)在想想,我真的可以做到麼?
爲什麼要愛上他?爲什麼要選擇一個註定會讓自己受傷的人呢?
如果沒有被他吸引,我會一直保持淡漠的心,平平淡淡地過完這一生吧?
電影結(jié)束了,我一個字也沒聽進去,不禁惋惜失去了一個好機會。
“這部電影還不錯,難怪票房那麼高,是不是啊,小夜夜?”忍足侑士心情不錯地說。
“嗯。”我心不在焉地應了下。
“接下來去哪呢?”忍足侑士煩惱地想著,又問我,“小夜夜有什麼意見嗎?”
“沒有。”
“嗯,既然這樣,那就去吃飯吧,肚子也餓了。”忍足侑士一掃眉間的苦惱,又開心地說。
“嗯。”反正我沒有說不的權(quán)利。
“那這頓就拜託小夜夜了,相信小夜夜不會拒絕的,對吧?”在我的肩上拍了拍,還不忘附帶一個燦爛的笑容。
厚顏無恥!看著那張臉我的大腦出現(xiàn)與他很相符的四個字。這匹狼,要是把那一身狼皮扒下來做成衣服的話,寒冬也只需要這一件就夠了。
於是他找了間看起來不錯,也很大衆(zhòng)化的餐廳。還好他沒在這方面欺負我,不然他要是找一個五星級之類的飯店的話,我還真要把自己賣了。
面對食物,我索然無味。然而對面那頭狼,似乎有意刺激我,特地表現(xiàn)得胃口大好,點了一個又一個菜,外加飯後甜點。
沒關(guān)係,我就當出錢消災擋難,只要以後我能擺脫這頭狼就行了。
午餐結(jié)束時,大半天已經(jīng)過去了,也就是隻要再忍耐幾個小時,噩夢就終止了。
“走吧。”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來整理了下衣服,很灑脫地邁出門外,完全不顧在後面付錢的我。
午後的陽光不再那麼強烈,倒映在河面上,如同鋪上了一層金燦燦的縷衣。寧靜的河畔偶爾吹著
涼爽的夏風,清純且愜意。
“小夜夜,你說去哪好?”走在前面的他停下來問我。
“隨便。”對象是他哪都一樣,這個人絕不會因地方的不同而減少對我的捉弄。
“不要總是這麼冷漠嘛,還是說因爲我不是跡部,所以你開心不起來?”他裝出難過的樣子說。
這個人,是太自信還是太過於無知,就不知道自己檢討一下麼?
“你就真的這麼喜歡跡部?”見我沒有回答,他又露出一個不明意義的笑容問。
“你想說什麼?”我冷睨著他問。
然而他沒有接下去,而是轉(zhuǎn)身又往前走。
“我和跡部從一年級開始就認識了。”沉默了半響,一段路後他才接著開口說。
“這三年來,我一直在旁邊看著他不停地換人,但是沒有一個人能在他身邊超過三個月的。”
“那又如何?”這件事在我一入學就知道了,也早就有自覺了。我不過才一個多月而已,不足以成爲打破傳說的例子。
“這些人都是名門望族,且都是才華橫溢。”
“所以呢?”
“所以……”他停住腳,側(cè)著身,眼睛帶著冷光斜睨著我,“你不配留在他身邊。”
又是一陣風,把他的話更快地送到了我的耳中,冰冷的字句如冬天寒冷的冰錐,明明還是夏天,這陣風卻讓人覺得陰涼刺骨。
呵,終於說出來了,我還在想你爲什麼要一直針對我,原來真的是因爲這樣。是護主心切呢,還是因愛慕之心過重而衍生出嫉妒?
“跟我去個地方吧,你就會明白了。”
語畢,他繼續(xù)向前走。
幾條街後,他帶我進入了一個寺院。
沒有寺院該有的大鐘聲,取而代之的是球拍擊球和落球的聲音。
走近一看,只見一個標準的網(wǎng)球場上站著兩個人,正在愉快地對決。一個是跡部景吾,一個是越前龍馬……
這就是他要我明白的東西?要讓我清楚,越前龍馬比我更適合跡部景吾。因爲跡部景吾不僅需要一個情人,更需要一個實力相當?shù)膶κ謥硎顾M步,而越前龍馬不管從哪方面看,都是最合適的。
不過忍足侑士也太小看我了吧?這點自知我還是有的,根本沒有必要花這麼多心思來提醒我。
“忍足,你怎麼會來這裡?”跡部景吾的聲音阻斷了我的沉思,“你們爲什麼會在一起?”
“呵呵,我們剛好路過,所以就來看看了。”忍足侑士打哈哈地說。
你當跡部景吾是傻子麼?這種藉口也能想出來,誰會好好路過沒事進來寺院的?
“跡部,難得有機會,我們來打一場吧。”忍足侑士沒有給跡部景吾追問的機會,而是拿著球拍走進了球場,並問還在場內(nèi)的越前龍馬,“可以吧,越前?”
“隨便。”越前龍馬也很大方地走出來,拿起毛巾擦汗。
跡部景吾也沒有再問,拿起拍子,站在網(wǎng)前不知和忍足侑士說了些什麼,纔回了屬於自己的位置。
既然他們要打球,我就退到一旁看好了,反正時間還未到,不能離開。
結(jié)束了一場又一場的比賽,三個人不停地輪流上場,沉浸在了只有網(wǎng)球的快樂的世界裡。只是我這個局外人顯得鑿枘不入,好似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望望天,又看看腳下的影子,一切都那麼落寞。
果然我不應該這麼不自量力,強行進入一個不屬於自己的空間。
球,依然在左右來回著,我出神地看著,欣賞著。不是因爲喜歡,只是無聊罷了。
跡部景吾又一個正面回擊,球速快,卻很普通,所以對方很容易又擊了回去。
“要是加個下旋球就更好了。”我吶吶自語,完全沒有注意到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更沒有注意到後面其實還站了個人。
忽然我的左肩一沉,那重量幾乎可以把我壓垮。
“少年。”一箇中年和尚用手臂攀在我的肩上,小聲說,“想學打網(wǎng)球麼?我教你。”
“不用了。”我閃開那個重力,淡淡地說。
“爲什麼?你應該潛力不錯。”他可惜地說。
潛力?呵,這種事我想都沒想過。
“不用了,我沒興趣。”依舊拒絕道。
“唔唔,好可惜啊。不過以後你要是有興趣了,隨時可以來找我越前南次郎。”說完,他就走開了。
以後啊,以後的事誰知道呢?
看了下表,5點了,再看了下遠處的三人,默默地離開了寺院,終於都結(jié)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