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政之所以如此悠閑,也是得虧了慕容嫣然以及賈心這兩位賢內助,因為東波海已經習慣了她們干政,甚至于覺得她們主持政事乃是天經地義。?所以哪怕秦政才是他們心東波海的主宰,但慕容嫣然跟賈心的地位,卻也是牢不可破。
當然,除了他們,白雨霽還有藍心組成的財政集團也是作用不小。因為有著她們,東波海的各行各業的很多決策才不用秦政去操心。
秦政的書,一向都是圖書館最暢銷的存在,這次自然也不例外,只一經推出,便在東波海掀起了疫疹閱讀狂潮。
人們非常的喜歡沉溺在哪一種光怪陸離的氛圍,特別是那些剛剛學會識字的孩子。因為生活環境優越,所以他們大多無憂無慮,保持著兒童特有的純真。他們相信鬼神,更相信仙靈,所以一些個本來荒誕無的故事到了他們的耳朵里則會異常的精彩。
特別是金剛葫蘆娃的傳說,當秦政讓幾個心靈手巧的手藝人將之以皮影戲的形式表現出來,整個東波海都轟動了,而也是因此,皮影戲成為了繼話劇之后的又一風靡全大陸的藝術形式。而且因為起點低,隨處可以演,很多外地流民,在沒有田地的情況下,也會選擇此途來作為謀生之法。
只是,皮影戲藝人終究只有在秦政的領地才能夠得到尊重,所以久而久之,這里也成為了全大陸最大的一片皮影匠人活躍地。
要演皮影戲,同一個劇本肯定是無法無限制的演的,因為這會讓觀眾產生疲憊感,所以很快,一些四處流浪的人也來到了東波海,他們靠著寫書,說書賺錢。因為時代的關系,很多流浪人的故事,都包含著各種各樣的歷史元素,所以倒也出現了一些傳世之作。而這岐眾最出名的,要數一部名為“山殤影”的劇目。
顧名思義,這幕劇講的是山國從周坤接手山,到山徹底沒落的一切,其雖然多出了很多仙道高人等虛幻元素,但卻也基本與史實無差,所以極具厚重感,也讓很多書院里的夫子都贊不絕口。
當然,這些都不是關鍵,關鍵還在于,寫這部話本的人,還有著一個大名鼎鼎的名字——諦聽子!
一直以來,秦政對于這個“諦聽子”都是相當的感興趣,他實在是沒有想到,這個無所不知的才子居然是來到了東波海。這不得不說,是一個意外之喜。
不過,有時候,耳聽與實際,有時候卻存在著相當大的差異。好像這個諦聽子,本來秦政以為會是一個翩翩公子,但當他來到秦政的眼前,卻是一個落魄的年大叔。
此人不僅渾身破爛,連頭發,也只是用一根木棍盤著。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都不像是一個大豪。
“諦聽子,我聽說過你,你的兵器譜我也曾看過,據說每年一版。我很好,照理說,那么多版的兵器譜你應該賺得盆滿缽滿才對,因何如此的落魄?”
坐在寬大的書房,面對陽光普照的落地玻璃窗,秦政輕輕的沖著外面垂手而立的諦聽子道。
“國師有所不知,先前的兵器譜,劣者確實大賺了一筆,但那些錢,劣者已經用來救助一些需要幫助的人了。”
輕輕一笑,諦聽子的臉閃過一絲豁達。
“這樣啊……能告訴我你那個兵器譜的排名究竟是怎么弄的么?這天底下那么多英雄豪杰,你總不能全部見過吧……”
目光一閃,秦政微微的點了點頭,然后話鋒一轉再次問道。
“國師所言不差,很多人,劣者其實也都只是聽說而已。但所謂的強弱排名,也無非是一種名氣。劣者的排名也不過是根據一些傳說再加名氣、官職所做出的判斷,如鬼神一般,信,則有,而不信,則無。只是劣者所言接近大眾所想,所以不信者較少而已。”
“那你每年翻新一次,又是以何為憑?”點了點頭,秦政了然的同時又繼續問道。
“這也是劣者要說明的。其實劣者所出兵器譜,只有一版,后來的版本,也不過是其他人借著劣者的名頭翻新了一下而已。如果國師能夠去不同的地區購買到不同的兵器譜,會發現,每一個地區的兵器譜都各不相同。一般除了一些名氣較大之人的隕落,地方新版的兵器譜都只會更新一些當地豪杰的排名,因為一來那些人離得較近,容易獲得他們的近況信息,二來,讀者也大多愿意關心一些本地的豪杰。”
輕輕一笑,諦聽子再次解釋道。
這一下秦政終于是恍然大悟,了解了所有的細節跟真相。
“難怪了!我說為何百里得了寶刀神甲,排名居然還是一直不變,沒想到是這個原因!”
呢喃著說完,秦政便再次轉向了諦聽子:“諦聽子,你的筆不錯,可愿為我東波海史官?”
從三年前開始,秦政便已經有了這個念頭了,自從來到了這個世界,他沒有讀到過一本像樣的史書,哪怕是關于千年皇朝的歷史,也只有少數經子典籍才有,至于秦皇朝,那更不用說了,現今也只剩下一些傳說了。
秦政覺得,自己既然要來這個世界走一遭,那么得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記。賢名也好罵名也罷,他都一定要讓后來者知道自己是一個怎樣的人,又為這個世界帶來過什么。是殺戮,還是幸福,都留由后人評說。
“恕劣者愚鈍,敢問國師,何為史官?”
諦聽子顯然不清楚,這所謂的“史官”究竟是怎樣一個官職。因為現存的官職體系,是沒有這個官職的。
“史官者,記錄歷史之言官也。我要你幫我記錄下當世所有影響著整個天下時局的大事。包括東陵那一場大水,山那一場瘟疫。所有的真實起因,發展進程,甚至是后續影響,都要如實記載。不必考慮我的顏面,也不必考慮東波海的顏面。你不需要分辨正邪,你只需記錄,至于對錯,將留給后世評判!”
微微一笑,秦政目光炯炯的推開了落地玻璃窗,走了出去。
諦聽子聞言,不禁雙眸閃亮了起來:“可劣者只有一人,如何能夠知曉一切天下大勢?”
“這個不是你該擔心的問題。我既然讓你來執筆,自然又信心讓你耳通目明。不過,很多事情,終究還是要親眼所見,才能真切,別人轉述,終究也只是道聽途說而已。所以,我要你拿著紙筆繼續游歷天下。你放心,為了保證你的安全,我會將我東波海的頭號暗軍交給你,作為你的護衛。另外,我還會寫一封詔書讓你隨身攜帶,這樣,無論是哪一方勢力抓到了你,我都可以及時將你贖回。只是,人意難測,天意更難測,如果你真的死于非命,我也只能派人拿回你的筆記,然后繼續這趟求真之旅了。”
見他意動,秦政笑得更加開懷了,說著,他讓龍一將書桌的望遠鏡以及一個帶鎖的筆記本交到了他的手。
“這是一個十五倍望遠鏡,乃是純凈的水晶制成,能讓你在千里之外看清一只螞蟻。而這,則是一本不怕水浸的筆記本,書寫用的筆也已經插在旁邊的管道內。回頭,我還會讓人給你送一些特質彩筆過去。算是我們的見面禮。”
“多謝國師厚賜!劣者差不多已經知道自己的責任了。但凡是都有個開頭,既然是要記錄當下史實,那咱們不妨從國王之死開始。那是大亂之始,也是東波海勢成之始。國師可愿與劣者說說,國師當初是怎么殺死國王的?”
接過了秦政的饋贈,諦聽子似乎非常的感激,但隨即卻是突然目光一閃的道。
他的這個問題一提出,龍一立刻便握緊了手的劍,而四周的親衛,包括龍隱的目光也都冰冷了起來。
“我果然沒有看錯人,你確實不怕死。很好!我要的,是你這種不怕死的精神。”
望著一臉淡然并帶有一絲倔強的諦聽子,秦政沉默了許久,然后突然開懷的笑了:“既然你想要知道事情的經過,那我將當年的事情全部告訴你吧!唔!從哪里開始講呢?嗯……從那一年景陽城的通天市會說起吧……那是十四……不!好像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
邀請著諦聽子毗鄰而坐,各自品著一杯熱牛奶,秦政緩緩的說起了當年之事。他語速極緩,有時一臉緬懷,有時一臉傷痛,有時更是滿臉怨毒。
此時此刻,聽著秦政將當年的恩怨一一娓娓道來,諦聽子一邊記錄著,一邊也有些詫異。因為他此時才發現,他眼前這個已經漸漸被人神化的龍王,其實也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而已。
他也有愛,也有恨,也有過無奈,甚至是無助,他并不像傳說那樣百戰百勝,也并不像傳說那樣算無遺策。
他曾經很自大,看不起這個世界的很多人,所以他害死了自己最親近的弟弟。他曾經因為多疑,將一個改惡從善的人推向了死亡的深淵。他更是在隱流北部原造成了一場巨大殺劫。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好人,很多時候,寬恕一群人,也只是為了造成更大的傷害!在愛民如子的外皮之下,他國的民眾更是賤如草芥!
他像是一個冒著圣光的惡魔,矛盾程度而言,哪怕是見多識廣的諦聽子,也是評審罕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