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波海開始東西整個東土動向之時,原的慕容樂已經變成了一個瞎子。
行政閉塞,地方官員陽奉陰違,欺瞞下,使得原內部一盤散沙。特別是在天命關告破之后,居然有人投靠了火羅,引得火羅大軍直接進入了關內,殺向了金水。
“陛下!向東波海求助吧!火羅已經打到林水城了,不出半月,必然會來到金水,再不求援,社稷不保啊!”
寬大但卻臟亂的議事大殿內,黃杰忍不住忍不住打破了沉默,提議道。
自從出的天牢,官復原職,黃杰的精神好了許多,不過人,卻是瘦了不止一圈,首先,是因為家產被慕容詩所抄沒,其次,則是慕容樂不僅發不出軍餉,連官餉也已經捉襟見肘了起來。
哪怕勵精圖治,慕容樂的能力也實在有限,如果早幾年,他或許還能勉強維持王國運行,但現在,他卻是回天乏力,因為他一沒有錢糧,二沒有兵馬,真要說起來,他最多也是一個小城主級別,除了金水城,他對于其他地方,已經完全的失去了掌控力。連馬竟元,他也使喚不動了。
不過哪怕如此,對于黃杰的這個提議,慕容樂也并沒有表達任何態度,而是揉了揉眉心,說了一句“我累了”,便直接回了皇宮。
望著他落寞離去的身影,黃杰跟其他官員都是忍不住深深的嘆了口氣。自從經過一次的宮變,京都金水城可謂是空前的團結,如果在盛世之時,這一股力量絕對會使得太白國走向更高的巔峰,但可惜,他們生不逢時,受命于危難,內憂外患之下,想要自保尚且千難萬難,又談何進取發展?
“黃大人!你真的覺得東波海會不計前嫌,來幫助咱們么?要知道,當初東波海要求借到西路,支援西叢關,可是我們將他們攔了下來的。現在火羅打進來了,我們再去求援,你不覺得很可笑么?”
慕容樂走后,會議并沒有此散掉,在場武,也并沒有一個人想要離開,其一個年官更忍不住語帶自嘲的問道。
“在王國安危面前,我覺得不該考慮榮辱問題。另外,陛下與國師交好,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沉著臉,黃杰緩緩的回道。只不過他話才說一半,被另外一個官員打斷了,而這個官員,正是趙珍。
“再友好的關系,也經不住無止境的索取。人與人之間尚且如此,更何況國與國?你們不必瞪我,我趙珍的一身忠膽已經在這些年里經歷過了無數的考驗,沒有任何人可以質疑,我現在只是實話實說而已。不管你們承不承認,東波海,已經是一國,而秦政,也是一個披著太白國國師之名的異姓王者。既然是王者,不會太受個人情緒所左右。況且,你們只是看到他與王的友好,卻選擇性的忘記了這些年咱們與他之間的齟齬。且不說當年大殿下曾將弒君的罪名扣在他的頭,單是后來從他手策反馬竟元,奪得河谷新關并且不顧情誼,在天瀾進攻之際作壁觀,絕對可以算作是不可原諒的大錯。泥人尚且還有三分火氣,更何況是人,你們敢說換成是你們,能夠當做什么也沒有發生過?諸位!醒醒吧!現在已經不是陛下肯不肯向東波海求助的問題了,而是東波海愿不愿意援助的問題了。東波海能夠幫我們一次兩次,但絕對不代表他們永遠不會拒絕我們,我們在東波海人眼里,并沒有那么金貴。”
趙珍的這話并不是針對黃杰一人,而是包含了在場所有還對東波海抱有希望的人。
秦政的計策是成功的,因為原這一幫賢臣,已經染了不停伸手索取的習慣,潛意識里,他們已經將向東波海求助當成了吃飯喝水一樣的尋常事務,似乎自己只要伸手,東波海會毫不猶豫的給予。
聽完趙珍這一番話,在場眾人都是警醒了過來,然后紛紛陷入了沉默。
“這是陛下不愿意回應我的原因么?他怕遭到拒絕,因為到時候,有損的,將是我太白國的國威……”
深深一嘆,黃杰終于是理解了慕容樂的為難之處。
慕容樂并不知道自己的心情已經被殿內大臣所理解,此刻他非常的孤獨以及落寞,緩步來到了關押慕容詩的大殿。
大殿內,那一座巨大的丹爐早已經冷卻,一顆渾圓的丹藥正靜靜的躺在里面,而慕容詩,則是呆呆的透過爐窗,緊緊的盯著它。
“不憂!你看這丹,像不像是一顆眼珠?”
沒有轉身,慕容詩便仿佛已經看到了走進大殿的慕容樂。
“像。”
看著兄長的癡狂模樣,慕容樂目光更加的灰敗了起來,然后緩緩的點了點頭。
“許福曾說,這一層形似瞳孔的暈色是所謂的丹韻,它雖沒有任何藥效,卻可保丹氣不瀉!好像一個王國一樣,王在其,緊隨著是無數的臣民。表面,這最里面的王才是關鍵,但實際,真正形成這一顆丹的,其實還是外面那一層丹韻,沒了他們,丹也廢了。原來,他煉的并不是丹,而是我的太白國……”
先是目光迷離的轉過了身子,隨后,慕容詩便突然大哭了起來,像是一個被搶走了心愛玩具的孩子。
這一刻,慕容樂對于慕容詩已經再也恨不起來了,因為他知道,他眼前的這個罪人已經受到了“死”更加殘酷的懲罰。這種心靈的折磨將伴隨他很久很久,直到他有勇氣終結自己的那一天。
“不憂!他煉了我的太白國!他煉了我的太白國啊……”
一把抱住慕容樂的腿,慕容詩仿佛是找到了一個宣泄口一樣,在那里不停的反復重復這一句話。
面對這樣的慕容詩,原本還想將火羅打入關內的事情告訴他的慕容樂終于將到口的話重新咽了下去。
他輕輕的拍了拍兄長的頭,然后更加落寞的轉過了身子,準備離開,而也是在這個時候,慕容詩卻是再次抓住了他的腿:“不憂,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將我的頭,送去東波海吧!他看到我的頭,一定會幫我們打退火羅的!太白國不可以亡啊!不可以亡……”
不得不說,清醒之后的慕容詩是相當聰明的,所以慕容樂一到,他已經猜到了他來這里的緣由,而這,也正是他先前如此瘋癲的緣由。
“大哥!太遲了,我你更了解秦政,如果他真的還念及舊情,這個時候他一定會主動出兵。可是現在,我看不到東波海的半個卒子,也沒有收到他的半封信箋。二哥已經戰死了,我也做好了戰死的準備,不過我太白一脈不能此斷絕,所以,我決定將樂天、芙蓉以及念慈他們一起送去東波海。他秦政可以看著我死,但卻絕對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的侄兒侄女陷入水深火熱之。所以我們根本沒有什么好怕的。明天,我會帶著太白衛去赤蘭海,你如果有心,跟隨趙珍去洛水城吧!咱們一西一北,拼死抗擊火羅。雖然沒有糧草補給,也沒有后勤支援,但我們還有一腔熱血!”
先是苦澀的搖了搖頭,隨后慕容樂強自振奮的說道。
“好!我去!我慕容詩混賬了一輩子,到死也絕對不能死在床榻!”
仿佛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慕容詩亢奮的說道。之后,跟著慕容樂一起離開了這座壓抑的宮殿。
至于丹爐里的那一顆不老神丹,他是再也沒有再看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