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赫連燁回來,臉上的神色凝重。直覺告訴蕭雅,定是出了什麼大事。
“發生什麼事了?”
赫連燁沒有說話,坐下倒了杯茶,才低低地開口:“父皇駕崩了。”
聲音裡透著隱約的落寞和迷茫。
“什麼?”蕭雅震驚不已。雖說這兩年聖上身體一直抱恙,朝事大多也都交給了赫連淳,可沒想到,這麼突然。
蕭雅握住了赫連燁的手,希望能給他安慰。她知道,他年幼喪母,雖然也曾埋怨過他父皇,可也明白,在那個位置的無奈。這些年聖上一直保護著他、寵著他,父子之間的感情非同一般。如今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便突然得知這消息,一時間,難免有些傷心無措。
“還有一件事要跟你說。”赫連燁拍了拍蕭雅的手背,表示他沒事。
“什麼事?”
赫連燁頓了頓纔開口。“老師親自送走父皇后,回府用雲霄寶劍在府中自刎,也隨父皇而去了。”
蕭雅愣了愣。老師?能讓赫連燁叫一聲“老師”的那就只有司馬毅了,她這一世的生父。他也走了嗎?
蕭雅眼神暗了暗,雖然跟他沒什麼感情,可不知是不是因爲血脈相連的原因,心裡一瞬間低落悵然,眸光染上了一層蕭瑟。
當初聽清藍說起將軍府的密事,她還當故事聽得津津有味,開玩笑地說著聖上和司馬毅非同一般的感情,沒想到後來自己成了故事的一員,最後,司馬毅還隨著聖上而去,殉情嗎?還是說愚忠?
放在以前,蕭雅可能會調侃歪歪一番,既不贊成當年司馬毅在婚姻上的選擇,也不贊成如今司馬毅自刎的做法,可現在,她真的笑不出來,心裡莫名地有點難過。不管是怎樣的感情,只要是真心,都值得被尊重和敬畏吧,更何況,那還是她名義上的生父。
“雲霄寶劍,那還是他生辰的時候,聖上送給他的。”蕭雅悶悶地開口。
“老師和父皇的感情一直很好,只是沒想到他會這麼做。”
“那大哥知道嗎?如今正是交戰的敏感時期,聖上突然駕崩,岐樾必定會趁虛而入,大哥要統領南部大軍,守住邊界,恐怕不能趕回杬京送……父親一程了。”
說到“父親”二字,蕭雅感到很陌生、很彆扭,可也承認了這個事實。
“放心吧,還有我。收拾收拾,我們明日就啓程趕回杬京。”赫連燁理解蕭雅的矛盾,安慰道。
“好。我已經從皇甫澤那兒拿到了邊界一半的兵符,由我親自保管作爲抵押,蒼瀾暫時還沒辦法出兵,西北這邊可以基本保證不會出亂子。這次回杬京,就可以申請調派西北軍協助大哥對戰岐樾,在他們以爲可以趁虛而入之時,打他個措手不及,速戰速決。對了,聖上有沒有說傳位給誰?”蕭雅突然想到這個問題,如果傳位不明,引起紛爭,那還真不太樂觀,申請出兵都不知道向誰申請。
“父皇在臨終前召見了所有大臣、皇子,親自讓張公公宣讀了詔書,將皇位傳給七哥。並命其早日奉旨登基,穩定朝局。”
蕭雅點點頭,聖上估計也明白如今正是敏感時期,所以纔會在清醒時,就下詔命赫連淳繼承皇位,避免了不必要的紛爭動亂。
“你也別太著急,杬京有七哥在,他會安排好的。等我們趕回杬京,估計剛好可以參加他的登基大典。”
“七哥性子沉穩溫和,又文武雙全,這兩年政績突出,朝事處理得遊刃有餘,深受朝臣和百姓擁戴,他能坐上那位置,是我楓敕之福,七哥一定會是一個好皇帝的。”
蕭雅聞言,眼眸閃了閃。想起那晚在淳王府偷聽到的清渠和赫連淳的談話,感慨萬分。他最終還是真的放棄了從前的堅持,走上了這條帝王之路。不管初衷是爲了誰,爲了什麼,她都希望他能過得好。
“你後悔嗎?”蕭雅突然開口問道。
赫連燁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蕭雅的意思。伸手將蕭雅攬在了懷中。
“那個位置,我本來就沒有什麼想法。這輩子,有你,足矣。”
低醇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帶著鄭重,一字一句叩擊著蕭雅的心絃。
蕭雅窩在赫連燁的懷中,脣角盪出幸福滿足的笑意。
“阿燁。”
“嗯?”
“等戰亂平息,一切塵埃落定,我們就淡出朝廷,遊山玩水,過平淡的生活好嗎?”
蕭雅低低地說著,眼神望著窗外的藍天白雲,還有那在空中自由飛翔、嬉鬧雀躍的鳥兒,充滿了嚮往。她覺得好累啊,原本她並不想摻合這些的,只不過,清藍的仇不得不報。
“好,雅雅說什麼就是什麼。”
赫連燁擁緊了蕭雅,毫無原則地順著蕭雅,引來蕭雅一陣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