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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星歷222年七月十四日,瓦雷城的百姓看到了百年難得一見的奇異天象——血月食。另外還見到了軍營里放起了“火燈”,一個巨大的長著翅膀的白馬形狀的“火燈”被上百名軍士牽扯著,慢慢飛到了半空,遠遠望去,恰如一匹展翅飛翔的天馬一般。當太陽重新照耀大地的時候,沒有一個百姓知道,山南軍區總令長官邸里燈火一直亮到天亮。他們也不知道,如果李廣宇堅持進攻瓦雷城的話,他們昨天晚上差點就失去自己的家園,或身首異處,或流亡他鄉。
后來的史學家考證這場戰爭的時候,他們的結論是——這完全是一種幸運!而凌羽在她以后在帝都軍事學院當院長時,談起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的時候卻認為不是這樣,她說:運氣固然是一個方面,可是從另外一個方面來說,這個李廣宇確實是老了,他已經輸不起,當一個將領太過于小心謹慎的時候,失敗就會很快的到來。
根據李廣宇的想法,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沒有七天的時間,即使是凌天,也很難攻下城高池深的難達城。所以,如果自己能在七天的時間里趕回的話,難達城肯定能夠保得住,于是,他不顧士兵的疲憊,在三日內趕到北云城城下。
北云城巍峨依舊,不同的是,他們來的時候北云城的最高長官帶領一干部下列隊相迎,而這次回來的時候確實結結實實地吃了一碗“閉門羹”。
寬闊的護城河嘩啦嘩啦地流向東方,城門緊閉,城上的將士一字排開,高高站在城墻上。而一個肩膀上帶著兩粒銀星的令長正面帶戲謔地向李廣宇答話。
“李將軍,我是清風城守軍的令長王輝,這次進攻瓦雷城如此迅速的回來,想必是摧枯拉朽,所向披靡吧!瓦雷城作為山南軍區的所在地,肯定是相當富庶的。不知道將軍在瓦雷城得到到了多少好處,何不從手縫里漏給兄弟們一點,也讓兄弟們買點酒解解渴?”一個帶著令長肩章滿臉絡腮胡子的中年將領大聲朝城下吆喝,聲音相當粗豪。
城上傳來一陣放肆的大笑,城下的藍月軍隊卻是一陣騷亂,他們什么時候受過如此的侮辱:這不明顯是朝著二十幾萬人征收“過路費”嗎?這申屠虎總算也當過浩星帝國的正規軍了,怎么這土匪的光榮傳統還不折不扣地流了下來了呢!
李廣宇心里一陣煩躁,這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沒想到在回去的路上會在這里被堵上。他朝卡斯龍使了個眼色,后者會意,打馬上前,大聲向城頭吆喝道:“不知道在城樓上的是哪一位將軍,可否請龍裕將軍過來一見呢!”
“哦——?你們要見我們龍將軍?當然了,這也是不可以的,不過我們龍將軍為人比較正直,不似我們這些兵痞子,沒有文化,只知道不見兔子不撒鷹,不見金錢不開門啊,他要來了,我們的錢向誰要去呢!”
“哼!”卡斯龍大怒:“不見兔子不撒鷹,不見金錢不開門是嗎,我看你們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你信不信,惹惱了我們將軍,我們數十萬大軍頃刻間便可將你們碾成肉醬!”
“算了吧!你要是能在頃刻間把我們碾成肉醬的話,我不知道你還在這下面干什么,等著爺爺們給你尿尿喝嗎?哈哈哈……”
“你~!”卡斯龍一陣氣結,回頭看了一眼同樣臉色鐵青的李廣宇。
眼看卡斯龍商量無果,李廣宇強行平復心里的不快,換上一副笑臉,驅馬上前,雙手抱拳道:“這位守城的兄弟,我是藍月帝國的李廣宇。我想知道,為什么貴軍要在此攔住我軍的道路。在此之前,我們曾經和貴軍的申屠虎長官和龍裕將軍都有過協商的,我們出兵攻打瓦雷城,而貴軍會盡量的提供方便。也就是說,我們現在已經是友軍了!為什么貴軍不守協議,將我們阻隔于城門之外呢,難道龍將軍想要破壞協議不成!”李廣宇聲音平穩,聽不出來有任何的責備之情。
誰知道不說還好,這一說倒像是點了王輝的馬蜂窩:“友軍?友你一臉臭狗屎!你要是友軍的話能放任屬下任意殺害我們清風城的軍民,搶奪我們的財富?別在那里放那些沒用的臭屁,要想過去也可以!我們的規矩你恐怕還不知道吧?很簡單,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打此路過,留下買路財!”
很明顯,對方是故意插科打諢,拖延時間。他們無所謂,可以等,可以耗,可是藍月軍可是耗不起,時間每過去一秒鐘,難達城就多一點的危險!
卡斯龍一帶韁繩,就要上前理論,突然一聲弓弦的響聲在他的耳邊響起,一根羽箭堪堪貼著馬頭射入地面,一個威嚴而冰冷的聲音從城頭響起:
“不要再向前走一步,否則,我認得你,我的箭可是不認得你!”
眼看場面要僵,李廣宇輕輕將卡斯龍叫住,自己開口道:“王將軍,你真的只是想要錢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個人還真的有點積蓄,如果將軍不嫌少的話,我倒是可以雙手奉上,還請將軍笑納呢!”
“哦?”城頭的王輝似乎沒有料到李廣宇真的愿意拿錢出來,一時有些呆住了。要知道自己在浩星帝國的軍隊里,不過是一個區區的令長,而李廣宇卻相當于一個金星令長,金星令長向一個小小的令長服軟,他還真的沒有想過。原本以為李廣宇會勃然大怒,下令攻城呢,他連令箭都準備好了,可是對方竟然愿意給錢!不過他腦筋轉的也比較快,明白對方現在肯定是因為藍月帝國發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現在李廣宇已經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了。當下哈哈一笑,朝城下吆喝道:“李將軍果然大氣,不像你身邊的那位沒有涵養!”
卡斯龍面色一緊,就要開罵。不過一看李廣宇的眼神,他就安定了下來,自己的上司都能忍,自己受這點辱罵算什么!
王輝看到卡斯龍沒有搭話,眼神里也露出一絲佩服。
“李將軍,說實話,我們除了金錢,還有幾個小小的要求,如果您能夠答應的話,我們絕對可以打開城門,放諸位離開,您看怎么樣?”
王輝的話開始正經起來,畢竟對方也是高級軍官,不好過分的激化矛盾,還是見好就收吧,萬一真的惹怒了李廣宇,他下令攻城的話,己方能不能守得住,還真的很難說。
“哦?什么條件,說來聽聽!”
王輝滿臉的大胡子抖了抖,似乎是在思考怎么樣措辭。
“李將軍,我是個粗人,不會說好聽的話,您多擔待。現在的事實是,貴軍與我軍如今已勢成水火,互不相容。而貴軍兵強馬壯,如今借道回國,我軍本來也不敢阻擋。可是將軍您也知道,上次貴軍從我們城里路過的時候,發生了很不愉快的事情。龍將軍雖然勉強將事態壓制了下去,可是所有的將士和百姓聽說貴軍這次又要從這里經過,非常的擔心再發生類似的事情。所以......我們龍將軍只好委屈李將軍您一下,先到我們城里和龍將軍喝喝酒,聊聊天,等貴軍完全出城,龍將軍再親自將您送出城外如何?當然了,將軍您的安危絕對可以得到保證,因為我們怎么也不敢對將軍您不利,要不然貴軍二十幾萬將士的憤怒絕對可以將我們撕成碎片!”
李廣宇點了點頭,他明白對方的想法。上次自己是要趕到瓦雷城,顧不上理會這個城。可是如今就不一樣了,自己沒有拿下瓦雷城,回去肯定會受到藍月帝國皇帝藍無疆的懲罰,如果能拿下這月暈城就不一樣了,起碼在浩星帝國釘進去一根釘子,隨時都可以以月暈城為據點,攻擊瓦雷城和北河省其他的城市,將整個北河省乃至整個山南軍區蠶食。
卡斯龍看了一眼自己的將軍,從心底來說,他對王輝的說法完全是嗤之以鼻的。這不是胡說八道嗎?李廣宇作為藍月帝國的上將,可謂是千金之軀,如果給龍裕這個不稱職的強盜做人質,以后還怎么見人。
可是令他吃驚的是,李廣宇竟然沒有怎么思考,就大聲答應了下來。
“將軍,您——”
李廣宇朝卡斯龍點了點頭,眼睛里充滿了自信。
城頭的王輝似乎也非常欽佩李廣宇的豪氣,他朝李廣宇豎起了大拇指,贊嘆道:“不愧是上將軍,果然夠爽快!不過——”
“不過什么?”李廣宇心里一個咯噔,一種不好的預感突然出現。
“不過我們還有一個要求——很簡單,就是交出上次在城里鬧事的殺人兇手和包庇兇手的貴軍參謀總長丁立權......”
“不行!”還沒等王輝的話音落地,卡斯龍就忍不住斬釘截鐵的打斷了王輝的話。
“哦——?”王輝輕蔑的掃了一眼卡斯龍,語帶調侃的說道:“怎么,難道藍月帝國的軍人流行下屬強上司的話,擅自替上司拿主意嗎?”
“我,你......”卡斯龍一時語塞,怔怔的看著李廣宇。
李廣宇只是笑了笑,王輝的話對他和卡斯龍的感情造成不了哪怕一微米的縫隙,可是在眾人面前,自己必須要做一件事情。
他朝王輝大聲道:“我們藍月帝國是講究民主的國家,任何人的意見我們作為上級的都要考慮在內,而且,卡斯龍將軍剛才說的話也正是我要說的!”
“將軍——!”卡斯龍的聲音有點嘶啞,他很感動
,為上司如此的體貼人心而感動不已。如果沒有剛才李廣宇的那句話,卡斯龍肯定會在軍隊當中的威信有很大的降低,要知道,藍月帝國的等級制度還是很嚴格的。
李廣宇朝他微微頷首,然后朝城頭大聲道:“貴軍的要求對我們來說確實是太過分了,我軍還沒有把自己的戰友交出去任人宰割的習慣!除了這個要求,我們能不能再商量一下,比如賠償死者一些撫恤金之類的!”
城頭的王輝明顯有些不喜,當下冷冷的說:“李將軍,習慣是可以慢慢的培養的嘛,尤其是不包庇罪犯這種好的習慣!不過,既然將軍您不同意這個意見,下官也不敢再多嘴!至于您提出來的商量一下,倒也不是不可以!要不然我們現在就定下來,貴軍可以先在城外休整一下,一個星期之后,當然了,如果嫌時間倉促的話,我們可以兩個星期以后或者一個月以后在城里的高升茶館里請李將軍喝茶,到時候雙方可以好好的商量商量到底是交人好還是賠款好!您看,怎么樣!”
李廣宇剛才還笑瞇瞇的臉頓時變得非常的難看,別說是一個星期了,他是一刻也等不了!
城頭的王輝見對方不再說話,只是拱了拱手,說是回去洗澡吃飯去了,然后就不見了蹤影。
城下一片愕然,隨即整齊的隊伍里一陣騷亂,十幾名士兵帶著決然的眼神跑到李廣宇的面前,而他們的長官竟然也沒有組織他們這種擅自出列的行為。
在李廣宇詢問的眼神當中,其中一個上士模樣的年輕士兵慚愧的說道:“將軍,當初在清風城市我們幾個人動的手,您把我們幾個不爭氣的東西交出去吧,為了國家,我們死而無憾!”
李廣宇欣慰的點了點頭,雖然他對當初士兵們野蠻的做法也不滿,不過從來也沒有想過要他們的命。如今事態緊急,他們竟然能夠放下生死,以國家的利益為先,當真是帝國的好士兵!
不過他還是搖了搖頭:“不行!如果我把你們拱手交了出去,豈不讓人笑掉大牙嗎?我們再想想其他的辦法吧!”
“將軍!”那十幾名士兵“嘩啦”一聲全部跪在了地上,那位領頭的上士紅著眼眶道:“將軍,我們也怕死,可是我們不死,清風城就會借道。我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大事,將軍您才如此的著急回國,可是我們也不是傻子,我們也明白肯定是發生了大事,要是耽誤了大事,我們生不如死啊將軍!”
“將軍!”十幾名士兵一起叩首,額頭在堅硬的土地上磕破了,沁出了絲絲的鮮血。
李廣宇翻身下馬,將他們一個個攙扶起來,見慣了生死的他此時眼睛一是一片模糊。他知道,這十幾名士兵的未來就握在自己的手里。如果不是自己貪心受騙,帶領十幾萬人勞而無功的去攻打瓦雷城,也就不會出現那么多的事情,現在自己的士兵要為自己的失誤而付出生命的代價,他的心里非常的不舒服。可是,理智又告訴他,必須要趕緊通過清風城,因為現在已經好幾天沒有難達城的消息了。
他靜靜的轉過身,總參謀長丁立權的那頭神駿的黑馬正低著頭,啃食地上早已經被踩得一塌糊涂的青草,而它的主人此刻并沒有在它的背上,而是就那么靜靜的站在馬的旁邊,臉色一片慘白。他明白,李廣宇的主意已經定了!
站在隊伍前面的士兵已經看到了丁立權的模樣,他們雖然很同情丁立權,可是更為丁立權的怯懦而感到不恥。有幾個士兵已經開始朝丁立權的方向吐痰翻白眼了。
丁立權作為軍隊的高級將領,自從軍校畢業進入軍隊的那天,他就想過自己有一天可能在戰場上被敵人殺死,可是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自己的長官拱手給送給敵人,如此屈辱的死去。
“將軍,我......”丁立權的嘴唇囁喏著,不知道他后面說了些什么?他的眼光突然定住,因為他看到李廣宇的嘴角竟然有著一絲轉瞬即逝的笑容,他知道,自己并沒有眼花。他剛才還幻想著李廣宇會在乎自己的地位而拒絕敵人的提議,可是當他看到這絲笑容的時候,他絕望了!他知道,自己是李廣宇的眼中釘,是帝國中和李廣宇唱對臺戲最厲害的人。他原本在帝國首都藍月城任軍區副司令,可是有人不知道和帝國的皇帝說了什么,竟然將自己的官職升了一級,然后派到李廣宇的身邊做了總參謀長。現在他明白了,這是李廣宇想要弄死自己呢!
聽說李廣宇答應了自己的要求,剛才已經回去洗澡吃飯的王輝瞬間就出現在了城樓的瞭望臺上,那笑瞇瞇的模樣,簡直跟做生意的奸商沒有兩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