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畹鳳道:“一甲子以前,在下還沒生哩。”“不錯,不錯。”玄通老道微微一笑道:“二位當時正是峨嵋茅蓬煉氣之士,得道成胎,還得轉胎,所以貧道覺得仙道無憑……”李云龍被他說得迷迷糊糊,覺得他在胡說八道,自己明明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怎么會像他說的這樣?
只聽玄通老道又道:“二位經貧道一說,總應該想起一點來了。”秦畹鳳道:“我怎么會一點也想不起來呢?”“慢慢的想,呵呵,慢慢的想。”玄通老道瞇著雙目,含笑道:“貧道覺得二位靈智不應如此被塵俗所蒙,再仔細想想,就會想得起來了。”
李云龍忽然雙目乍睜,一手拉起秦畹鳳的手,霍地站了起來,喝道:“兄弟,咱們快退出去。”“呵呵。”玄通老道依然瞇著雙目,笑道:“這位小施主可能已經想起來了,請坐,請坐,既已想起前因,正作貧道的座上客了。
不是座上客,是階下囚。李云龍、秦畹鳳迷迷糊糊的被人抬起,不知過了多久,才從迷迷糊糊中逐漸清醒。李云龍第一件事,就運氣檢查全身。秦畹鳳卻已經尖叫起來:“大哥,我們在哪里了呢?”李云龍這一經運氣,登時發現自己身上有兩處經穴果然被人家以截脈手法給閉住了。
他暗暗覺得好笑,自己練的是圣天真氣,不懼任何手法閉住經脈,所以自己的魔法水平又不是用真氣,而且方才一運氣,就已豁然貫通,只是秦兄弟?秦畹鳳看他沒有作聲,還當他沒有清醒過來,著急的搖著他的身子叫道:“大哥,你快醒醒,快醒醒呢。”
李云龍突然想到自己兩人被他們迷翻了送到這里,說不定暗中仍有人監視,自己說話可得小心,一念及此,不覺口中“唔”了一聲道:“兄弟,你嚷什么呢?”
一面卻以傳音入密說道:“兄弟,你別作聲,把人坐過來,你身上有兩處穴道,被他們用截脈手法閉住了,愚兄給你先解開了,但不論遇上什么事,沒有愚兄出聲,你仍然要裝作經穴受制,不可露出破綻來。”
秦畹鳳聽得心中—驚,暗道:“看來大哥江湖經驗果然比自己老到多了。”一面依然嚷道:“大哥,你還不知道呢,我們被關在一處暗不見天日的地方,那賊老道果然不是好人。”口中說著,人已捱著李云龍身邊坐了過來。
李云龍安慰著道:“兄弟,既來之,則安之,這里很可能是在地室之中,但他們把我們關在這里,總有目的吧,且等他們有人來了,問問明白,再作道理。”一面再以傳音入密說道:“現在不可說話了,快些運氣,和愚兄度入的真氣會合,引道運行。”說著就伸出手去,按在她背后靈臺穴上,默默運功,把真氣輸入她體內。
秦畹鳳果然不敢再說,立即運氣行功,引著大哥的真氣,循經而行,直待真氣循行一周,但覺十二經絡豁然而通,李云龍才能把手掌緩緩收了回去。秦畹鳳想起大哥給自己腳彎上起出毒針,給自己胸口接骨,現在再給自己運氣,不但自己身子都給他看到了,連自己體內,都有了他貫注的真氣,自己總歸是女兒之身。她突然感到一陣羞澀,襲上心頭,臉上登時熱烘烘的,急忙把身子移開了些,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李云龍卻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他伸手摸摸身邊,鎮江劍已經不在了,那不用說自然是給對方搜去了,回頭仍以傳音入密問道:“兄弟,你的紫艾劍還在身邊么?”
秦畹鳳摸摸身邊,她把紫艾劍藏在貼身之處,居然未被搜走,這就點點頭低聲道:“在。”她不會傳音入密,因此只說了一個「在」字,而且聲音說得很低。李云龍道:“如此就好。”
秦畹鳳問道:“你呢?”李云龍道:“被他們搜走了。”秦畹鳳低低的道:“大哥,我看還是交給你的好,你武功比我好,萬一動起手來,你就用得著。”李云龍笑道:“還是你留著吧。”
“不。”秦畹鳳道:“我留著不如交給你,遇上一個武功比我強的敵人,我就施展不開,不小心還會被人家奪走,在你手中就不同,你足以自保,也可以保護我。”她在說話之時,已從長衫里面解下了紫艾劍,遞將過去。
李云龍聽她說得也是有理,就伸手接過,佩到長衫里面,然后舉步走了幾步,伸手在墻上一摸,那是一堵磚墻。這間地室,地方撲不大,雖然沒有什么光線,但他凝足目力,還能看得清楚,只有左首有一道門戶,他走近門前,再伸手一摸,只覺著手冰涼,是一道鐵門。
他身邊有了紫艾劍,這道鐵門,就關不住自己兩人,但他并不想破門而出。因為自己兩人,被制的經穴已解,要想出去,隨時都可以走。對方既以朱衣道人測字為由,要自己往北來,遇仙而止,又把自己兩人,誘入觀主靜室,以迷香把自己迷翻,可見對方著實用了一番心機。
由此看來,這仙人廟不是和文慧蕓有關,便是和雪中雙杰失蹤有關了。和文慧蕓有關,那么自己正好藉此機會,探聽司馬瓊的下落,索回龍泉劍。和雪中雙杰失蹤有關,那就更須趁機把兩人救出。這兩件事沒有下落之前,自然不能走了。
秦畹鳳跟在他身邊,低低的問道:“大哥,我們有辦法出去么?”李云龍朝她微微一笑,以傳音入密道:“我們隨時都可以出去,只是現在還不能走。”秦畹鳳道:“為什么呢?”
李云龍把她拉到壁角坐下,仍以傳音入密說道:“我們進來不易,總要摸出對方的底細來,否則豈非白來了?”秦畹鳳道:“我們被關在這里,能摸到他們底細么?”李云龍道:“所以要忍耐,他們把我們關在這里,總會有人來的。”
“那老道士壞透了,故意說些玄機,把我們聽得迷迷糊糊的,哦,還有……”秦畹鳳仰起頭叫道:“大哥,我在想,那游艇的娘們顯然也是他們一路的了。”李云龍笑道:“我們一路行來,早就落入他們的眼中,只是我們不知道罷了,早在北固山,要我們往北來,遇仙而止的朱衣老道,就是他們一路的了。”
秦畹鳳矍然道:“這么說,我爺爺和師父也是他們劫持的了?”“當然有可能。”李云龍又以傳音入密,把自己方才所想的兩件事,也和她說了。
秦畹鳳由衷的感到佩服,低低說道:“大哥,你真行江湖經驗比我多得多了,這些事情,我怎么沒想到呢?”李云龍道:“這是你沒遇到什么事,如果江湖上的故事,聽得多了自然也就知道了。”正說之間,李云龍一擺手道:“有人來了。”
秦畹鳳聽到沒有聲音,忍不住問道:“我怎么沒有聽到聲音呢?”李云龍道:“還在門外走道上,快到了。”
話聲甫落,果然聽到鐵門外面有人開啟鐵鎖的聲音。李云龍急忙以傳音入密叮嚀道:“兄弟,你要記住了,我們兩處經穴被制,不能和人動手,一切由愚兄來應付。”
秦畹鳳只是點著頭道:“我知道。”鐵門“碰”的一聲,被人往外拉開,就有燈光從門外射了進來。秦畹鳳故意大聲罵道:“賊毛道士,你們把小爺關在這里,要待怎的?”
從門外走來的卻是一個連步細碎的綠衣女子,一手提著燈籠,俏生生的走入,輕笑道:“二位公子,不用動怒了,我可不是道士。”她一開口,李云龍就已聽出是游艇上那個打槳的少女,不覺哼道:“姑娘真行,居然把我們騙到仙人廟來了。”
秦畹鳳道:“大哥,她就是那個打槳的女子嗎?”綠衣少女把燈籠提高了些,照著她春花似的笑容,眼波一溜李云龍,笑著說道:“還是這位公子的耳朵行。”—面又道:“公子說我把你們騙來的,可冤枉人了,仙人廟可是你們找來的,不是我把你們騙來的。”
李云龍問道:“姑娘來此作甚?”綠衣少女霎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說道:“來看看二位,不行么?”秦畹鳳笑道:“狀元夫人自然是來看狀元郎的,不會來看我的了。”
綠衣少女被她說得粉臉一紅,啐道:“你少貧嘴。”她沒有發怒,顯然對‘狀元夫人’這四個字,還很感興趣。不,這應該說人長得俊,到處都沾到便宜,哪個少女不懷春?
李云龍卻冷冷的道:“我們經穴被閉,關在地室里,成為你們囚犯了,你進來有什么事,干脆說出來吧。”綠衣少女聽得一呆,望著他道:“公子好像真的在怪我了呢。”她回身關上鐵門,才道:“其實你們是大師伯引來的,可不關我的事。”
李云龍心中一動,暗道:“此女口氣稚嫩,也許可以從她口中,探出一些口氣來。”心念一轉,忙道:“在下并沒有怪你。”綠衣少女道:“真的不怪我么?”
“自然是真的了。”李云龍一笑道:“在下要怪就該怪你大師伯才對,只不知你大師伯是不是這里的觀主?”綠衣少女道:“我不知道。”不知道,那就是這里的觀主了。李云龍又道:“那么還有一個朱衣老道呢?他是你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