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上霧氣朦朧,一只小船搖搖蕩蕩,少女站在船頭,披著厚實的披風,脖頸處圍著一圈雪貂毛。
她的身后站著體型高大的女子,女子的膚色是異域的小麥色,樣貌不出挑,但眼睛是說不出的美麗,深色的瞳孔,外圈是亮銀色,看起來尤為扎眼。
“姑娘,天冷,還是坐進來吧。”
“不了,我想快些見到金州。”
出了魑魅島后,發(fā)現(xiàn)天氣是涼的,她是有多久沒有見到天空,感受到外界的氣息了。云亦錦閉著眸,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氣,隨著她哈出的氣,面前一片朦朧。
“姑娘體弱,可受不住這涼風!”
簾子被掀開,走出來另一個明媚的女子,女子柔弱姣美,身上彌漫著一股書卷氣息。
這兩個人都是云亦錦在拍賣會上買來的,她們淪為奴隸,在魑魅島拍賣。云亦錦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就是要趁早培養(yǎng)出屬于自己的左右手。終有一日,她會再次回到云家,那個時候就算她不爭奪,也會被卷入風云中。
“你們跟在我身邊已經(jīng)六年了。”
“姑娘,提這件事做什么?”
膚色微黑的是清蠻,是西域女子,身材高挑,比起女子高出了一頭,就算是身形修長的云亦錦站在她的身側,都顯得嬌小。
而另一個秀氣女子則是方十四,是方家的遺孤,方家沒落,她被輾轉(zhuǎn)賣入各地,最后淪落到魑魅島,是云亦錦救的兩人,因此兩人感激涕零。
“你們一文一武,左右與我,日后上了岸,恐怕會遭到許多危險……”
“阿蠻絕對不會讓人傷姑娘一分!”清蠻說的絕對,提起那些詩詞歌賦她一點都不會,不過拳腳功夫她倒是在行,在魑魅島的時候還拜了獨孤一劍為師,六年來,舞刀弄劍的功夫增長了許多。
“姑娘為何不與林逸少爺一同走?”
云亦錦與林逸在分船的時候就分別了,云亦錦只能扶額,說道:“他為人是一根筋的性子,蘇娘托了他找不死草,他非得找遍天下,才方可甘心。”
而且將他卷入云家斗爭中不太好,那個地方過于陰狠,像他那么直白的性子,可能會吃虧。
“可以看見金州了……”
十四的話一出,云亦錦向前望去,朦朧霧氣中可以依稀看見一些建筑。
過了一會兒,岸邊人聲沸鼎,熱鬧非凡。她們的船停靠在一個角落,清蠻先跳上去,仔細的扶著云亦錦。
云亦錦有些慷慨,望著一切,覺得很是陌生。
不光是她們,在他們?nèi)松习兜臅r候,就有一些人注意到她們了。不為其他,就是站在中間的少女,樣貌實在是美麗,白色絨毛衣領,襯得她臉色白皙,白皙之下還帶有一點紅潤,垂眸迷離,一個眼神都能讓人看愣了去。
“那是哪家的小姐?”
“恐怕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去游船了吧……”
碎碎話語傳來,云亦錦將衣領攏了攏,說道:“我們走吧。”
金州已經(jīng)下了初雪,屋檐上都是一片雪白,陽光晃著,甚是亮堂。謝云祈依照記憶走過去,走過街道,再拐一個拐口。
她的眼前出現(xiàn)一個古朽的木門,金家的牌匾風塵侵蝕,似乎很久沒有打掃過了。
“這里就是姑娘兒時長大的地方?”
十四皺眉,看樣子金家已經(jīng)沒落了,連個守門的人都沒有了。
云亦錦一愣,心中思緒萬千,云瑜禮被接回京兆云家之后,難道就沒有回金家看看?也是了,云老夫人講究規(guī)矩,再加上云家有兩位夫人掌家,云瑜禮就算想要回來,還得看盡眼色。
云亦錦如此一想也釋然了,走過去推開了門。
金家宅子荒草眾生,看來是許久沒有打理了。
八年前,她離開的時候,金家還奴仆眾多,照顧她的嬤嬤還說過,會在這里等她回來。
現(xiàn)在都不在了。
云亦錦覺得傷感,站在院子外,無法踏進去一步。
“姑娘……”十四站在云亦錦的身側,感受到了她的悲傷,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背。云亦錦搖搖頭,表示無礙。
“整理一下,我們暫時住在這里。”
得到云亦錦的命令后,她們二人迅速的去整理,幸好屋內(nèi)的東西都還在,只是蒙上了一層灰塵,只要稍微清掃一下就可以住人了。
云亦錦站在兒時住的院子外,空氣冰冷,但她站著久久的未動,只有這樣才能讓她保持清醒。
就是這個地方。
她聽到了母親與嬤嬤的談話,母親是因為不愿按照云老夫人的指示行動,因此才會被暗害,吃了三年的毒。
直到發(fā)現(xiàn)中了毒,早已無力回天了,母親帶著年幼的她們離開云家,比起讓她們在云家爭斗下任丹主之位,還不如回到金州一輩子做個無憂無慮的小姐。
但云老夫人沒有放過她。
母親突然病逝,而她們二人則要被強行接到云家。
云亦錦知道,是一個陌生的丫鬟下的毒,那是云老夫人派來的心腹。丫鬟給母親端去了一碗湯,喝了那碗湯后母親就病逝了。
她不知所措,只能哭泣。
但現(xiàn)在她都明白了。
云亦錦的衣袖內(nèi)握緊了拳頭,云家,云老夫人,你們可要好好的活著,活著去承受這人間地獄。
就在這時,咔嚓一聲,細微的聲響傳來。
云亦錦瞳孔一縮,剛剛是不遠處的地方傳來的聲音,有人踩斷了枯枝,也就是說……除了她們,還有陌生人躲藏在這里。
云亦錦在衣袖內(nèi)暗暗握緊了匕首,悄聲向園子內(nèi)走去。
白雪晃眼,云亦錦一步步踩踏在上面,走到了最后,看見了圍墻。她環(huán)視了一圈,雪地上沒有任何腳印。
難道是聽差了?
她暗暗懷疑,看來是自己過于憂慮,導致了幻聽。
云亦錦松了一口氣,將握著的匕首松開,準備返回去。
就在這時冰冷的手捏住了她的后頸,突如其來的冰冷感覺,云亦錦渾身一僵,不敢回頭。
“是誰?”
她喊出聲,聲音微微顫抖,卻將恐懼掩飾的極好。
背后的人沒有氣息,但是云亦錦能知道,他離自己越來越近,而且搭在自己脖頸上的手,冰冷的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