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瞪他,燕西爵都視而不見。
蘇安淺閉了閉眼,睫毛有些顫抖,不自禁的咬了牙,努力的往后退,只是后邊是比他身體還堅實的墻壁,退無可退,只能被他壓入懷里。
燕西爵手腕略微用力,一下子將她托了起來,玄關其實并不狹窄,只是此刻的氣氛讓地方顯得逼仄起來,交織的氣息越發濃烈。
早晨的時間好像過得比平時快,或者是燕西爵像瘋了似的無休無止。
等一切安靜下來時,她依舊被擁在懷里,肩上是他堅硬的下巴,饜足后的呼吸,粗重著,又慢慢平緩下來。
耳邊響著皮帶扣金屬的撞擊聲,是他把衣服穿戴整齊。
蘇安淺疲憊的睜開眼,努力的扶著墻壁站好,昨晚就沒睡好,今天沒化妝,看起來是有點憔悴了,可她沒打算刻意整理。
反正她身上除了裙子有點亂,其他都完好無損。
她沒看他,挪了一步穿了被踢得混亂的鞋子,然后拿了一旁掛著的外套。
不用想了,一看她的行為就知道依舊要出門。
燕西爵薄唇直直的抿著,等她走到門口,才涼涼的一句:“中午出去找葉凌也好,別的男人也罷,晚上到隔壁來。”
蘇安淺在門口停了下來,是那種不可置信的目光。
他的意思是現在依舊讓她去找葉凌,晚上還是回來伺候他,是么?
這到底是什么道理?
蘇安淺握著包的手緊了緊,“好啊,反正協議也快解除了。”
燕西爵卻淡淡的勾起嘴角,“就算協議沒了,我沒說這種關系跟隨協議解除。”
她都快把牙齒咬碎了,死死盯著他,“你不嫌臟嗎?”
男人面色冷漠,“你都不嫌,我嫌什么?”
蘇安淺真的看不慣他那種冷冷淡淡的臉,好像天塌下來他都無動于衷一樣,很氣人。
一生氣,說話總是要狠一點才會舒服。
諷刺的扯了扯嘴角,“所以,你中午跟柯婉兒,晚上跟我,我中午隨便找男人,晚上跟你,是這個意思嗎?”
燕西爵冷冷的視線往她臉上掃,“沒必要扯婉兒,我從來沒碰過她,至于你,只要你受得住,隨你找幾個。”
言下之意,她每晚可能會被他折磨死,她要是真的再在外邊亂來就是不要命了。
左不行右也不行,蘇安淺就知道,最終只笑了笑,“也是,你那么心疼柯婉兒,當然要留到以后了。”
燕西爵抬手捏了捏眉間,今天跟她辯來辯去,左右總是柯婉兒,讓他莫名其妙的反感,竟然覺得比辦公還累,也就刻薄的一句:“你可以滾去找葉凌了。”
蘇安淺愣了愣,所以在門口站了會兒。
她甚至忘了這是她家,說滾也是她說,但她沒反應過來,就是覺得難受。
上一秒還強來,竟然真的讓她去?
“你是不是覺得我現在很喜歡你,根本不可能離開你?”她靜靜的看著燕西爵,“你真的很混蛋。”
然后不待說話就干脆的轉了身,反手用力關上門。
關門的聲音震了震,燕西爵臉上的表情跟著沉了沉,慢慢的擰了眉,眉宇之間淡淡的暴戾無處發泄。
她很聰明,很懂分寸,但在他眼里終究只是二十歲的小女孩,她喜歡他,他當然能感受到,尤其試藥之后。
所以,他的確有恃無恐,但是她那雙清泠的眼安靜盯著他的時候,胸口會疼。
蘇安淺直下了樓,幾乎小跑著出了小區,然后在小區門口用力的喘息,不斷的更換體內空氣,好像這樣就舒服很多。
里邊的衣服穿少了,所以只能用力裹緊外套,還是覺得冷,只好隨手打了車,多花好多車費。
她沒那個閑情逸致真的去找葉凌,而是去了公司。
公司里的前臺看到她已經恭敬多了,可她沒有去樓上辦公室,就在底下幾個部門漫不經心的轉了一圈。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是來消磨時間或者來公司蹭暖氣的。
御景園。
燕西爵從車上下來,一張臉依舊是冷的,衣服換了一套,邁著沉重的步子往別墅里走。
客廳里略微的爭執聲。
柯婉兒的行李箱被放在門口,保姆正傳達男主人的意思讓她搬出去,她當然不肯。
柯婉兒看到燕西爵回來,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盯著他一張冷峻的臉,“保姆讓我搬出去。”
男人薄唇淡淡的,“我讓她傳達的。”
說罷,燕西爵朝著保姆頷首,示意她先退下去,保姆這才趕緊出去了。
“你這是什么意思?”柯婉兒一雙好看的眉皺緊,眼里淡淡的受傷。
燕西爵從兜里探出煙叼住,終于可以肆無忌憚的抽,狠狠吐了煙圈才看了她一眼,“就是字面的意思,讓你搬出去。”
柯婉兒明顯的生氣,好像尊嚴收到了侮辱,“你這是表現給蘇安淺看的忠誠還是什么?一個外人,就算真的談個戀愛,你就要我搬出去?”
從前根本不會這么對她。
燕西爵神色溫溫的,仔細看卻很淡漠,走過去坐在沙發上,伸手想把宴會彈進煙灰缸里,看了看,莫名其妙的皺眉,然后轉手直接弄在茶幾上。
“你回來的時間也不會太長,紐約還有通告不是么?幾天時間,住酒店很方便。”他一邊彈煙灰,一邊淡淡的道:“或者我讓人給你找一套房子,城南的就很不錯。”
那么輕描淡寫的,好像在安排他手下隨便一個人一樣。
柯婉兒站在及不遠處,手心握緊,又努力的忍著,“你是真的喜歡上了蘇安淺了嗎?”
無論如何柯婉兒都不會信,從小到大,他不會把任何一個女人放在眼里,更不會喜歡誰,他的感情永遠是他自己的,誰都奪不走。
甚至,她一直相信,他最后只會娶她,大概因為這樣,她才敢在氣頭上提分手,想讓他學會挽回,懂得珍惜。
燕西爵沒有回答她的話,“我還有事,來得及就送你,不然我先走?”
柯婉兒鼻翼微微抽動,努力忍著情緒。
在他起身從身邊走過去時,她才忽然拉了他的手腕,并沒有明顯的祈求,只定定的看著他,眼里還是有著她作為被捧在手心的大明星高傲。
直直的看著他,“我已經跟你解釋過了,我沒告狀,他能查到你跟蘇安淺是因為你自己不注意,是你投入了感情松懈下來了,你為什么不信?”
燕西爵微微側過身,還是淡淡的語調,“沒有不信。”
“既然相信,何必跟我劃得這么清?”她擰起眉。
男人轉過身,跟她說話永遠是那種不冷不熱的調子,“跟我提分手的是你,既然分了,感情方面是要劃清的,不清不楚,她會不喜歡。”
她?
柯婉兒諷刺的笑了,“認識不到一年的蘇安淺,你還真看得夠重,難怪會被他發現。”
提到燕老,燕西爵就蹙了蹙眉,“我說了,你沒告狀最好,所以你離我遠一些好,我怕他要真的動蘇安淺,我忍不住把罪扣到你頭上。”
真是可笑,柯婉兒看著他的眼里有些可悲,“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真的愛別人,能走多遠。”
從小就不懂感情的人,現在看起來這么可笑的堅定,顛覆了她的三觀,下意識的不信他懂得去愛別人,除了會無限忍他、愛他的她意外,柯婉兒不信他會愛別人的。
保持自己最后一分驕傲,轉身拉了行李箱,身后傳來他淡淡的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她諷刺的笑,他還擔心她出事么?
燕西爵看著空了的客廳,還是坐著不緊不慢的把一根煙抽完,然后優雅的從沙發起身,邁著長腿慢慢步出客廳。
在門口對著不遠處的保姆說了句:“這兩天不回這兒。”
保姆點了點頭,“好的先生。”
半個小時后,燕西爵車里多了好幾天沒見的燕西爵,還是那樣閑不住嘴,問東問西之后皺起眉。
“燕老頭真這么狠?”薛南昱半個身子轉過去看他,然后一臉揣測,“他要是真的想動蘇安淺,你很難保她的。”
燕西爵閉了閉眼,眉梢透著煩躁,“找你來是談事,能不說掃興的么?”
薛南昱撇撇嘴,還是忍不住,“所以,你是打算把蘇安淺甩了么?不然她那么嬌滴滴的千金大小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話還沒說話,車子忽然剎住車,燕西爵一臉冰冷的睨著他,“再說一句你可以滾下去了。”
這回薛南昱挑了眉,抬手作投降狀,“好吧好吧,不提你心肝寶貝,那就談正事,你開車、開車!”
燕西爵涼涼的瞪了他一眼,緩緩啟動車子。
薛南昱卻在想,這家伙多少是認真了,看來蘇安淺那張臉他是真的喜歡,這么說來,他真是賺了,賺了蘇氏,連帶一個美人!
好一會兒,薛南昱問:“最近沒讓迪韻給蘇安淺檢查身體?”
燕西爵薄唇冷漠,“想泡女人自己想辦法,蹭我干什么?”
被看穿了,薛南昱只好摸了摸鼻尖,但是除了他要迪韻做事的時候,薛南昱根本沒機會見她,上一次把她惹生氣了,大有真的一輩子不理他的意思。
“女人就是要收拾,你每天往紅牌樓逛一圈再去找她,看看她在意么?不再依舊別白費功夫了。”燕西爵站著說話不腰疼。
薛南昱白了他一眼,“老子沒那嗜好,萬一沾上什么病還虧大了。”
再說了,別說他亂來,就是不亂來,迪韻都從來沒順過他的意思。要是他再作就簡直是自找死路。
挪了挪身子,薛南昱不說閑事了,微微蹙了一下眉,“對了,明承衍和魏敏既然黃了,魏家那邊總不能就這么放著了?”
燕西爵沒說話,魏家不大不小,其實也無關緊要,只要不興風作浪就可以了。
薛南昱當然懂這個道理,也略微斟酌了一下,說:“當初借用了一下魏家這個橋梁,很隱蔽,慢慢會消散被人淡忘,就怕有心人去挖而已,我看魏家最近和葉氏達成合作關系了。”
燕西爵膈應葉凌,作為兄弟太看得出來了。
而一提到葉家,燕西爵臉色就冷了冷,就因為葉凌,他一回來就堵了一口氣,那個不識趣的女人到現在還沒信。
薛南昱看了看他,“你也知道的,葉凌那家伙雖然訂婚了,但對你的心肝余情未了,還挺癡情的樣子,難保發瘋了幫她挖線索什么的一頓攪和。”
車子緩緩停在了紅綠燈口,四十多秒,很長。
燕西爵淡淡的盯著秒數變化,好一會兒才終于低低的一句:“上次給他留了一條命,他倒是挺不珍惜的。”
這話里邊不止一個意思。
薛南昱知道之前燕西爵為難葉氏,弄得人家差點因為企業漏洞而倒閉,葉凌好一頓忙活,余露葉求著她爸幫忙,最好還是蘇大小姐不要命的求情,四少收手了。
再之后就是四少差點撞死葉凌。
所以,這一次呢?薛南昱看過去,然后笑了笑,“還是算了吧,弄完葉氏對咱們競爭力有所提升是真,不過這一次誰只道蘇大小姐還會不會不要命的逼你放了前任?”
紅燈滅了,燕西爵緩緩啟動車子。
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他不知道昨晚葉凌到底找她做什么,可她一個字都不說就不正常。
弄不弄葉凌?根本不用考慮。
穿過紅綠燈口,車子轉彎加快了速度,燕西爵也問了一句:“明承衍和魏家還在做接洽?”
薛南昱點頭,“當然的,陸老以為必須收了魏家,拿陸晚歌壓著明承衍呢,他必須做這個接洽。”
說罷他才抿了抿唇,“所以我說你就不用親自動葉凌了,惹一身腥。反正魏家那邊有明承衍,不會有什么紕漏。”
燕西爵聽完幾不可聞的勾了一下嘴角,“這么說來,想來想去,竟然是你最閑。”
薛南昱一愣,一聽這話,總覺得這人有什么不好的安排要給他。
果然,駕駛位上的男人薄唇微動,“YSK和迪韻醫院有拓展項目,你負責跟她交接吧,翻了年燕雅要手術,需要什么你配合她。”
薛南昱一皺眉,“別了吧?”
他雖然是YSK的總裁特助,也的確巴不得跟迪韻多一些接觸,但是正面的除外啊,他要是正面跟她接觸,會被她為難死,偏偏他不忍心板著臉跟她公事公辦。
燕西爵淡淡的一句:“這是工作,辦不好你卷鋪蓋走人。”
“你這是讓我去得罪她,然后一輩子別想跟她有希望了。”薛南昱一臉灰色。
燕西爵略微鄙夷的掃了他一眼,“一個女人而已,給你機會接觸就是讓你把她吃死,你怕個錘?”
薛南昱很無語,他在外是風流不羈的代名詞,撩女人一套一套的,但是一到迪韻那兒就全部失效,別說對她撩情,把她吃死,他還得小心翼翼賠著,生怕把姑奶奶惹急。
進了公司大門,燕西爵淡淡的一句:“就這么定了。”
那語氣跟‘兄弟只能幫你到這里一模一樣。’
晚上蘇安淺進香雪苑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她出去了一整天,臉色的疲憊更重。
進電梯之前看了看包里的藥,想了想,沒吃,反正一會兒還有,完了一次解決。
電梯在九樓停下。
她先是看了他家的門,很安靜。
然后聽到了自己家里傳來一些響動,走了過去,在門口頓了頓,柔眉慢慢皺起。
家里一片狼藉,從門口到客廳的方向,地毯卷了起來,茶幾放在門口,扔著煙灰缸的垃圾桶也被隨便扔在門口。
“你干什么?”她走了進去,來不及換鞋,臉色有些冷,有些生氣,他到底知不知道這是她家?
燕西爵身上是剪裁考究的西裝,紐扣解開了,這會兒干脆把袖子卷了起來,一派矜貴性感,說起話來還是淡淡的,“換東西,看不出來?”
她走過去阻止了他要把沙發布拆下來的動作,而且這人可能瘋了,直接用剪刀剪爛拆下來,生怕她再裝回去一樣。
“松手!”燕西爵臉色冷了,薄唇郁色,盯著她過來搶剪刀的手,如果偏一點,他可能就把她手指剪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