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中午，小刀就在意大利發來了一系列她找到的中國女人的照片。樑薇安挑出來其中一個貌不驚人看起來目光有點躲閃羞怯的女人，然後又和巫婆聯絡，讓小刀把人交給巫婆的接頭人，巫婆自然知道應該怎麼做。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樑薇安又讓下屬查了一下閆翊曦的行程。發現今天他要去參加j市的一個閆氏旗下商業城的建成典禮，這是一個大項目，所以很多投資方的頭目都去了，也算是個盛會。
z?e纔剛剛進軍中國，樑薇安當然不在被邀請的行列裡。但是她卻讓下屬給她備了一套黑色晚禮服，特意點了一套設計和當年閆翊曦送給她的那套差不多的款式，然後讓下屬訂了前往j市的機票。
典禮上不僅有商界大佬，甚至爲了達到宣傳效果，還請來了不少一線明星走了一次紅地毯，參與砸金蛋剪綵一類的活動。就連司儀請的都是cx電視臺的頭牌主持人姚瑤。
而一線明星的名單裡就有趙安生。
他在上臺之前，曾經在化妝間裡和閆翊曦碰了一面。他能看得出閆翊曦的目光變得越發冰冷沉靜，沒有過去的盛氣凌人，卻越發穩得讓人膽怯。有些人，不用做任何事情，他只要站在那裡，他的存在本身就可以給周圍的人壓力。
閆翊曦無疑就是這樣的人。
他們之間維持了一陣尷尬的沉默，趙安生似乎找不到什麼能和閆翊曦說的。他們之間能拿來說的交匯點只有樑薇安，但是這三個字卻又成爲他們兩個彼此心裡都不太想提起來的回憶。
而且，其實趙安生也有一點預感，自己這些年來接各種鉅製片約接到手軟，從而人氣火到爆棚，這裡面可能多多少少和閆翊曦有關係。
這個男人把他推上了現在的位置，是爲了完成樑薇安想要成爲金牌經紀人的遺願？他現在的經紀人確實已經被稱爲金牌經紀人了，可是她不是樑薇安。
或許有的時候，愛情會讓人盲目，即使知道這樣做什麼都改變不了，但是依然會固執地執著下去。
也許閆翊曦只是明白，除了這些之外，他真的沒有辦法再捕捉到哪怕一絲一毫樑薇安的蹤跡了。
最後，閆翊曦給自己點了一支菸，目光輕微地閃動了一下：“你覺得她還活著麼？”
毫無鋪墊的，他問得很直白。
趙安生愣了一下，這五年裡，和閆翊曦打照面還是第一次。但是沒想到他開口第一句是這個問題。
其實在很多人看來，樑薇安死了，是真的死了。那樣的海難，沒有人能活下來。時至今日那艘船上依然有八個人沒有被找到，連屍體都沒有。那艘船當時所處的區域已經是遠海，多得是能把人吞噬殆盡的魚類……
活下來，是天方夜譚吧。
似乎沒有注意到趙安生的沉默，也似乎一開始就沒準備等他回答，閆翊曦吸了一口煙，眉心微擰：“你覺得，她如果活著，應該是什麼樣的？”
“……”趙安生苦笑，“她如果活著，現在應該已經帶著世界級的藝人開巡迴演唱會去了吧。”
閆翊曦聽到他的答案，停頓了片刻，眼底的冰峰消融了許些，嘴角居然難得地漾開一抹笑容，竟然有點孩子氣：“對，她應該繼續當她的經紀人，不會混進商業圈。”
“……”
他的目光微微發亮，把菸蒂扔在腳下，然後用腳踩滅，最後擡腳走出了化妝間，來去如風，不管是出現還是離開，都顯得那麼莫名其妙。
只是他忘記了，經紀人也是商人。她可以成爲一個優秀的經紀人，未必就不能成爲一個出色的商人。
但是他一直本能地拒絕她成爲他的同類，他不想她的雙手也沾滿腥臭，不想她的眼睛被灰色覆蓋，不想慾念讓她變成另外一個人。
他只要那個會在被人欺負的時候一個人蹲在雨裡哭卻默默攢足了勁往上爬的樑薇安，他只想要一個有時候聰明有時候又有點笨的樑薇安，他只想要一個眼神乾淨倔強沒有沾染灰塵的樑薇安……
但是，當他走到建成典禮現場的時候，就發現了媒體的閃光燈地下，笑得嫵媚動人，一襲黑裙的alice。
他的胸腔裡一陣狠狠的震盪，好像有什麼把他的心臟瞬間擰得粉碎！
他還記得樑薇安當初透過玻璃櫥窗看著那條黑裙子渴望又怯懦的背影，這道背影從那以後就一直刻進了他的腦海裡。
現在這個女人穿著和那條黑裙子相似的裙子，而且她還有和樑薇安相似的相貌，只是談吐和姿態，跟樑薇安完全不一樣。
樑薇安就像是醜小鴨，灰撲撲的，只有稚嫩的小小的翅膀，笨拙小心的姿態。
alice則像是黑天鵝，高昂著頭，目光堅韌而灼熱，眼底醞釀著滾燙的火焰。
閆翊曦略微皺了皺眉頭，頓住了腳步。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樑薇安的目光朝他看了過來，她越過密密層層的人羣，掃了他一眼。
然後又是一笑，這個笑容並沒有多少意味，反而透出一種俏皮可愛的味道，就好像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
後來這個笑容被放在了某個經濟版報紙的頭條上，不少z?e員工大跌眼鏡。原來鐵血alice也能有這樣清爽甜美的笑容。
但是閆翊曦卻本能地感覺到了陰謀的氣息。
閆翊曦淡淡問了身側的助理一句：“她爲什麼會在這裡？”
助理也有點遲疑地回答道：“alice小姐說z?e剛好有個投資項目也在j市準備開始，她是來現場勘查的，正好我們在辦落成典禮，所以來湊個熱鬧，增加點新聞，也算是幫雙方都做點宣傳。這個剛纔和工作人員都打過招呼了，z?e畢竟來頭不小，沒有您老發話，我們也不敢拒絕……”
閆翊曦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徑直走向了成禮臺。
剪綵的人都已經各就各位了，而引起一陣小範圍騷動的樑薇安也微笑著在主辦方準備的位置上落座了。
各路明星挨個登場致辭，留影，趙安生壓軸。
他出現的時候，各路歡呼響成一片，一波又一波的人蜂擁上來都快把成禮臺給壓塌了。趙安生只能對衆人報以一個親和力十足的微笑，讓粉絲們配合警衛人員的工作，等活動結束之後會在現場發放新專輯作爲福利。
話音落下，他的目光就落在了臺下鼓掌的黑裙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