奮戰了兩個小時后,安佩佩終于是累了,沉沉睡了去。
安然打濕了毛巾,為她擦拭臉上干涸的鮮血,眼中更多了一絲歉意。
她不知佩佩為何會走到今天,而有今天,卻也因為她的疏忽。
倘若她能給她多一點關心,興許就不會有今天了吧?
“與你無關。”
似乎清楚她此刻內心的想法,蘇千墨沉聲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這條路是她自己選擇的,與你無關。”
“話是這么說,可實際上我也有責任不是么?”安然自嘲道,“如果我能給他多一點關心,便不會有今天這樣的結果。”
“沒有如果。”
蘇千墨漆黑的眸,直逼她的眼眸,“她是成年人,做什么都是自己的選擇,與你無關,你不需要自責。”
其實她明白,只是因為責任,她還是免不了會怨自己。
其實安佩佩也是怨她的,不是么?
沉默了一會兒,安然開口:“謝謝。”
如果不是他,她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
以前安宇遇到這樣的事情,她也只是叫人看著,現在安佩佩又如此……
有些事情,并非一句與她無關就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撇清的。
好像是頭一次聽她這么由衷地說了一句謝謝,蘇千墨心情頓時大好,但看著她額頭上已經干涸的血跡,他眉心一擰,一把拉過她在沙發上坐下。
突如其來的動作令安然有些吃驚,直到他說:“傷口雖然不嚴重,但是發炎就不好了,包扎一下,之后不要碰水了。”
他的聲音幾分輕柔,讓人不由得有些心安。
他一邊在她額頭上忙活著,神情專注,安然望著他,心跳卻是不由得加快。
“我知道我很英俊。”
半晌,蘇千墨突然開口,隨后,那幽深的眸子看著她,幾乎能將她融化。
安然一怔,慌忙收回目光,“不要臉。”
她口頭上這么罵著,可心跳卻更快。
該死的,她剛才是怎么了!居然那么花癡。
蘇千墨一聲輕笑,沒有再說什么,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
安然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可他的笑卻似乎很有感染力,令她不禁扯了扯唇角,卻也是笑了。
……
車窗外,閃過無數的并排的大樹。
車廂內,尤桐眼神空洞地望著窗外,可所有的風景也未能入眼。
她想,如果可以選擇,她真的不要跟著崔始源過來,知道不應該知道的一切。
可是,她又能如何呢?
都已經知道了!她還能怎么辦?
在這個時候,原諒不原諒,早已經不是關鍵。
“你為什么要那么做?”
久久的沉默,最終被尤桐開口打斷。
他是故意的,故意讓她難受,故意讓她知道這一切,可是,他為什么要那么做?難道僅僅是因為討厭崔智浩嗎?
“我希望你清醒。”崔始源擰眉望著她,“我知道,或許很難以接受,但是尤桐,這個男人不值得你愛,你懂嗎?”
“這是我的事情,與你有什么關系?你為什么要讓我知道這一切?”
突然間,尤桐一聲厲吼,眼底盡是責怪,她怨恨崔始源的所作所為,怨恨他為什么要多管閑事,讓她知道那一切。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那個男人根本就不愛你……”
“夠了!”
崔始源的話,刺傷了她的心,她不愿意再聽下去,“這些事與你無關,你給我閉嘴!”
崔智源蹙眉,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卻不再說什么。
回到市中心的時候,已經是下班時間,她下車,崔始源卻突然說:“尤桐,自己好好想清楚,什么才是你應該珍惜,什么才是你應該要的。”
尤桐腳步頓了幾秒,而后像是沒有聽見他說什么似得,離開,上了公司頂層。
進入辦公室,一直隱忍著的淚,終于還是隨著門關上的那一刻,掉了下來。
原來,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她想象出來的美好么?
這個男人,根本就不愛她,就算是在她身邊,其實從一開始也只是計劃?
呵呵……
她閉上眼,無力地笑著,眼淚滑落,那一刻,她突然很想很想就此長眠,什么都不需要去想,什么都不需要再面對。
尤桐回來的時候,安然已經把安佩佩轉移地方,因為蘇千墨附近的那一棟別墅正空著,安然不想尤桐操心這些事情,于是在她回來之前,把安佩佩轉移到那邊的別墅。
這會兒,安然一個人回來,正好看到無精打采,臉色難看的尤桐。
見到她的第一眼,她抬起那雙空白的眼,忽然沖到安然面前,狠狠地抱住安然,哭聲,即刻破吼而出。
心口一緊,安然不知所措地抱著她,此時此刻,她竟是發現自己不知該說什么,又能說什么。
“尤桐姐……”
安然輕輕地掃著她的后背,因為她的哭聲,心口狠狠地糾結在一起。
這是第二次,她看到尤桐那么傷心,原因,自然是因為崔智浩。
在這個世間,也唯獨感情才那般磨人了吧?
最后,她任由尤桐抱著,一只哭了好一會兒。
直到哭累了,尤桐終于止住了淚,心情也逐漸恢復。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安然輕聲問道,隱約覺得這事情不小。
何況若是小事,尤桐也不會這般。
尤桐吸了吸鼻子,憔悴的臉上,瞬間浸染上一抹哀愁,“原來,他一直都在騙我。”
“騙你什么?”
安然頗為好奇,畢竟對崔智浩的印象很好,想不到崔智浩會欺騙她什么。
然而,她接下來說的話,竟是讓安然萬分吃驚。
“其實,他已經結婚了!”說出這句話,尤桐的聲音在顫抖著。
什么!
安然一震,感覺什么在腦子炸開,她有些……傻了。
什么叫,已經結婚了?
安然的表情足以說明了一切,其實別說是安然,就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在他回去韓國之前,他們就注冊了。”尤桐苦笑,表面上看似無事,可內心猶如被針扎一般的疼痛,“原來,我那么傻,一直以為,他只是不知如何選擇罷了,卻不想,其實最傻的人是我。是我。”
而她在這一刻也終于明白,為什么尹恩惠敢那么明目張膽地過去公司吵鬧,原來原因就在這里。
呵呵……
他們一年多的感情,到頭來,她卻成了第三者,還真是可笑呢。
“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安然久久才能擠出一句話,因為在這個時候,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崔智浩對尤桐的感情是真的,她一直都看在眼里,所以其中一定有什么誤會。
“沒誤會。”
尤桐抽了下鼻子,笑得有些自嘲,“我親眼看到他們的結婚證,不會有假。”
而且她肯定那結婚證是真的,而崔始源之所以帶她去那里,完全是因為尹恩惠就在那里,那張結婚證也由她出示。
尹恩惠之所以這么做,完全是因為想要她離開。
所有,她才更加相信,那張結婚證不假。
可是卻也因為如此,她才發現自己多么可笑。
聽到這一切,安然仍是不敢相信,可是這時候她也清楚,無論自己說什么,尤桐也是那么傷心,于是只能抱著她,給予最大的安慰。
……
那一夜,尤桐徹夜不眠。
掉了一晚上的淚,想了一晚上彼此的事情,最終得到的,卻只有心痛。
她多希望這一切都是假的,可事實,不過是自己在自欺欺人,她懷著最后的希冀,也只是希望自己能夠在最后都得到一絲安慰,告訴自己,他從來都在,不曾離開。
可希望從來都只是希望罷了。
第二天一早,安然起來,卻發現尤桐起的更早,并且破天荒地做了早餐。
因此,安然更加擔心她,“不如,你在家休息幾天吧,公司那邊有我。”
她看著尤桐,輕聲勸道,因為尤桐的臉色實在太差,這個時候,她不想尤桐太舒服自己。
“我不想休息。”尤桐拒絕,坐下來,悶聲吃早餐,可安然很不放心,“尤桐姐,就讓我來照顧你一次好嗎?”
她話音剛落,卻見尤桐抬起頭來,一臉堅決,“安然,如果你真的為我好,那就不要叫我休息。因為,冷靜下來才最痛。我不想痛下去,不想。”
那些話,苦澀而心酸。
安然紅了眼圈。
那就,這么決定吧。
……
回去公司之前,安然先去了一趟蘇千墨的別墅。
蘇千墨找人在這邊看著佩佩,那人叫穆林,是個27歲,十分嚴肅的男人。
他跟了蘇千墨很多年,一直是他身邊最得力的保鏢。
睡了一覺醒來,安佩佩看起來很憔悴,臉色蒼白毫無血色,與尤桐相比,她的更多了一絲病態。
“吃點粥吧。”
安然端粥來到她面前,毒癮沒有發作的時候,她對安然并不是那么憎恨,只是,也少了平日的親昵,“放我走吧。”
安然不說話,當做沒有聽見似得,繼續喂她喝粥。
她別開目光,對安然的沉默有些惱怒,“我說,讓我走!”
她目光中帶著憤怒,直勾勾地盯著安然,似乎從昨天開始,安然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眼神,安然淡淡道:“要離開也可以,等毒癮不再發作了,就是你離開的時候。”
“安然!”
安佩佩怒,忍不住地吼叫,“你憑什么這么對我?就算你是我姐姐也沒有權利禁錮我的自由,你放我走,我不想待在這里,放我走可以嗎!”
安然微微擰眉,卻無動于衷。
如果心軟,對安佩佩也只會是縱容。
她已經錯了一次,她不想佩佩再有什么事。
“那是我的決定,我不會改變,如果你真的想離開,那就按照我說的做。”
安然的堅決,徹底激怒情緒不穩定的安佩佩,“憑什么!你憑什么不讓我走?你知道你很煩嗎?你知道對我而言,你什么都不是嗎?所以,不要再自作多情,我不想再看到你,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