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輕地就像是在呢喃,可是遲敏卻還是聽到了,媽媽就是害怕他會陷進去,害怕看到他的痛苦,可是,為什么事情總是這樣?
她的淚意迅速的涌上來,站在遲御的身邊,摟過他的頭:“御……御……”
有時候命運就是這般的嘲弄人,讓你遇到,但卻晚了,讓你看到,卻不能相依,讓你們有了情,卻只是無奈。
遲御閉上眼,手掌輕輕合攏,將那手機握于掌中……
就這樣吧,蘇婧,就這樣吧……
走出醫(yī)院時,他停留在那走廊里望了好久,不是他沒有勇氣,不是他不敢反抗爺爺,或許這所有的一切,就是他的宿命。明明一開始就知道她是誰,明明一開始就知道他和她是沒有結果的,可是他卻還是逃不開,掙不脫,或許這就是他的命,蘇婧,是他此生逃不過的劫,是他這一輩子的宿命。
夜狼遇到如風,銀狐遇到譚思綺,藍獅遇到白汐琰,哪怕再曲折,也終究還是有個圓滿,而他呢?
“走吧……”遲敏在一邊輕聲說道,他回過頭,對著她笑笑,朝門外走去。
蘇婧又沉沉昏睡過去,她覺得這一覺睡了好久好久,她甚至都不想再醒過來。
她在夢里見到了爸爸,他的笑容那么絢爛,他的懷抱那么溫暖,她溺在其中,不想再出來,她寧愿這夢是真實的,她不要醒來,永遠也不要醒來。
她還要爸爸的身后,看到了一個小女孩,睜著大大的眸子,望著她,忽而對著也綻開笑,她覺得這女孩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見到過,會是哪個同事家的孩子嗎?
她想了好久也還是沒有想出來,然后,那女孩朝她走來,屁顛屁顛地對著她張開雙臂,撲向她的懷抱,并一路叫嚷著。
她聽不清她在叫什么,一直到她奔到她面前,她才聽到了,她在叫著她媽媽,她頓時嚇得一下子醒過來,渾身上下出了大身的汗。
“婧兒?你醒了?”
身邊忽然有人叫著她,她恍惚的收回視線,轉頭望去,看到可可和安寧一臉的著急。
“蘇婧,你總算醒了?你要嚇死我了……怎么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安寧一臉的心疼,捧著她的臉蛋眼淚汪汪。
“安寧?”她似乎仍然在夢里,那個夢太過于真實,她還沒有醒過來。安寧不是旅游去了嗎?
“是的,是我……你都不告訴我,我一直打你電話,一直關機,你手機是沒電了嗎?我昨天打可可電話才知道你出事了……蘇婧,所有的一切都會過去的,你看,我和可可,會一直陪著你的……”安寧替她撫去額邊的發(fā),才多久沒見,她就像是脫了形般,瘦成這樣。
“是啊,婧兒,你還有我們……我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可可握緊她的手,對著她綻開笑。
有些人,是注定一輩子不能在一起的,有些愛情,是注定沒法走到終點的,而她和他,只是只是兩列脫軌的列車不小心撞到了一起,到頭來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只是車頭和車尾……
真是難堪,真是難過……
“我媽呢……”蘇婧問道。
“一早就去公司了,說是公司有點事……你都不知道你睡了多久,你一直從昨天睡到現(xiàn)在了,阿姨一步也不敢離開你,昨天下午秘書
就打來電話讓阿姨去公司,阿姨硬是沒有走……一直到早上才去的……”可可安慰她,“你好好養(yǎng)好身體……等你身體好點,我和安寧帶著你一去國外散散心……你不是老早就說過想去布拉格,還有文萊……還有……總之,我們?nèi)既ビ瓮嬉槐椤笨煽膳d奮地說著,她的快樂也感染了床上的蘇婧。
她微微綻開笑:“可可……安寧……謝謝你們……”
可可卻一下子紅了眼眶,錘了她一拳:“干什么惹人家哭嘛……”
“好啦好啦……你真是的……”安寧推了可可一把,自己卻也涌上淚意。
蘇婧的情緒還算穩(wěn)定,可可和安寧輪流守在她的床邊,可能是生怕她想不開,安寧一直講著她去旅游時看到的一切美好的東西,說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說她下次一定還要把這次沒有去完的地方再去一遍,可是她卻只字不提起她的男友。
可可也沒有問起,蘇婧笑笑,她們是怕她會觸景傷情嗎?
她問安寧:“怎么感覺你像是一個人去的?”
而安寧的回答,卻讓可可和蘇婧都驚訝的睜大眼。
“本來就是一個人去的啊……”
“那不是……你不是說……那個……林逸塵……”可可太過于震驚了,結巴著說不出話。
“早分了……”安寧淡淡說了句,拿起一個蘋果幫蘇婧削起來。
“早……早分了?”可可似乎還沒有接受這一瞬間的變化,“可是……你不是說,是跟他一起去旅游嗎?”
“哦……他跟我提出分手,所以我只有一個人去了……”安寧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就像是和朋友說好了去哪里,結果放了她鴿子一樣。
可可沒再說話,蘇婧也沒再說話,她知道,哪怕安寧看起來再像是沒事人一樣,她也能感受到她心里的疼痛,一段感情,如果是真的付出了,沒有那么快說忘就能忘記的。
晚上的時候,可可出去買飯,安寧突然對著她說道:“一段愛情,如果只有過去的回憶,而沒有現(xiàn)在的溫暖和將來的快樂,那么,我們?yōu)槭裁催€要互相折磨呢?我不介意痛苦,但我起碼應該得到與痛苦一樣多的快樂……”
是的,她也不介意痛苦,只是,痛苦過后,還是無止境的折磨與傷害,無止境的羞恥與絕望,她還去哪里尋找快樂,就連以前的快樂,也一并抹去了……
她不知道還要去哪里找回那份快樂,只要一想起那個人,她的心就揪了起來,這一輩子,是不是都這樣了?
晚上是可可陪的夜,蘇末蘭一直從早上出去后到現(xiàn)在,都沒有再見過人影,也沒有打個電話來問下。
蘇婧顯得很安靜,吃完了飯就又沉沉睡去,只是一直睡得不安穩(wěn),她又做了那個夢,只是這一次,夢到的不是爸爸,而是媽媽,媽媽抱著那個小女孩越走越遠,她想喊,卻怎么也出不了聲,只是一個勁的流淚,流淚……
爸爸不要了她,連媽媽也不要她了嗎?她寧愿要那個小女孩,也不要她嗎?她覺得胸口悶得喘不過氣,像是有人拿東西堵著般,她想抓去,四肢卻動不了,眼前一閃,卻又出現(xiàn)一張魅惑的笑臉,她好開心,那是她所熟悉的,她朝著他奔去,朝他張開手,他卻只是對著她冷冷笑著,她再拼命接近他,卻始終與他
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她靠近不了他,而他亦不想讓她靠近。
她終于跑累了,她停了下來,大口大口喘著氣,望著他,而他也終于開口,聲音像是從冰窖里蹦出來般,他說:蘇婧,你好傻!
她突然就驚醒了,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叫,只是看到可可帶著醫(yī)生沖入了病房,然后為她檢查這檢查那,說是體溫又升高了,于是又給用了降溫藥。
那尖銳的針刺破皮膚,透明的液體一點點滴入,她一動不動,只是瞪著眼望著天花板,而眼角的淚,卻一直沒有停過。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一直流淚一直流淚,就像水箱蓄滿了水,不斷得向外滲著,她甚至都要懷疑,那些滴進血管的藥水,是不是變成了淚,所以才會不斷洶涌地涌出來?
醫(yī)生們陸續(xù)走了出去,病房又安靜了下來,可可坐在床邊,一直都在為她擦去淚水,可是卻一直沒有斷過。
“蘇婧……你……是不是想見他?”可可猶疑地問著,而她卻恍若未聞。
“你如果想見他……我讓他出來好嗎?”可可又說道。
蘇婧的淚流得更猛,她緩緩搖了搖頭。她想見他,是想問他對于她到底是怎樣的感情,是不是就是為了報復才接近她,可是現(xiàn)在,還有什么意思?哪怕知道了他不是報復才接近她的,他們也永遠不可能在一起,有什么意思?有什么意思。
她一夜都沒有睡著,她怕一閉上眼,那個夢又會出現(xiàn),她就那樣睜著眼睛,一直到大天亮。
第二天天才微微亮,安寧就拿著熬好的粥出現(xiàn)在病房門口,蘇婧一夜沒睡,精神卻還好,吃了一大碗粥。
安寧出去倒水回來的時候,手里還拿著一只手機:“蘇婧,這不是你的手機嗎?怎么放在窗臺上?是沒電了吧?都關機了……”
蘇婧望著她手里的手機,腦里瞬間空白。她的手機,不是拉在日本了嗎?那是誰?還能有誰?
她一下子從床上跳起來,沖向門外,把可可和安寧都嚇了一大跳。
“蘇婧,蘇婧你干什么?”
“蘇婧你去哪里啊?”
她一直沖到房門外,外面的走廊只有寥寥幾個醫(yī)護人員,什么人也沒有見到,她又向走廊外面奔去,卻讓隨后追上來的可可和安寧抱住。
“蘇婧,你干什么?你在找什么?你要什么跟我們說,我們?nèi)ソo你找……不要這樣……”安寧急切地說著,可可卻只是一副傷心的樣子,她知道她在找什么。
蘇婧一下子便哭出聲來,不可抑制地哭出聲,就那樣撲倒在安寧和可可的懷里,號啕大哭!
快中午的時候,寧維成過來了。望著蘇婧欲言又止,眉間也有濃濃的憂郁,但他一向如此,從來都吝嗇于笑給別人。
“好點了嗎?”他問道。
“嗯,好多了二哥……”蘇婧淡淡笑笑,情緒已經(jīng)穩(wěn)定,是真的好多了,她想不到自己,還能活下來,居然能活下來。
知道了他來過又能怎樣?他不想見她,就是連還手機這么一個借口,也被他就此用掉。遲仲伯說他一開始就知道所有的事,是啊,能有什么是他所不知道的,只有她是個傻瓜,被一切蒙在鼓里,還傻傻的交付上真心,就連夢里,他也在嘲笑她,蘇婧,你真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