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死三少奶奶和她肚子里孩子的人不是二少奶奶,”福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是大少爺。那天晚上,大少爺先二少奶奶出門,但是很晚才回來。他輪椅上沾的血跡,是我幫忙擦掉的?!?
宮嶼拿筷子的手驀地頓住,嘴巴里還塞著食物,臉龐鼓鼓的。片刻,他輕輕嚼起來,又重重地咽下?!盀槭裁船F在才告訴我?”
福嫂的聲音有些哽咽:“我到底是看著大少爺長大的,我不能害他??墒嵌倌棠桃彩莻€苦命的人。被大少爺和二少爺那樣對待之后,還要被逼著吃一大堆避孕藥。我親眼看著她在浴室里又哭又嘔,我也是個女人,哪能不心疼。只是大少爺對唐家的恨實在是太深了,他一直耿耿于懷他殘疾的事,以致于所有的恨意都要二少奶奶一個人承擔,”福嫂絮絮叨叨地說著,“直到后來,我才發現,大少爺的恨已經扭曲,不惜要用人命來填滿。三少奶奶死后,我就被大少爺打發回了老家。想起來,他那時候沒有對我下手,大概也是因為念及舊情吧?!?
宮嶼默默地吃著,仿佛吃不夠似的,不停地往嘴里塞東西。福嫂看著難受,又不知道怎么勸他,只能偷偷地抹眼淚。
等到桌上的食物都差不多時,宮嶼擦擦嘴,道:“其實,我現在已經快要和薇薇在一起了。她為我生了一個女兒。”
福嫂的淚眼立刻驚喜連連,急切道:“真的?真的嗎二少爺?真是謝天謝地,宮家終于有后了。我就知道,老天爺是開眼的。你和二少奶奶這對苦命鴛鴦,終于苦盡甘來了。”
宮嶼喉頭哽咽,嘴角卻依然掛著笑。是啊,終于苦盡甘來了。他們走了多少彎路,才能換來現在的一時風平浪靜。當初她嫁給二哥的時候,他說她人盡可夫;當初她被冤枉害死杜月笙的時候,他說她蛇蝎心腸;當粗她設計得到宮氏時,他說她貪慕虛榮;說起來,她一直都在勇敢地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而他卻選擇了不相信。她一直都在努力地保護著他,不讓一些殘忍的事實出現在他面前,而他卻選擇了用最惡毒的語言去傷害她。
真是該死。真是該死啊。
“以后,我會跟她好好的,再也不要分開了。”宮嶼像是對福嫂說,又像是對自己說。
走出餐廳,宮嶼發現,自己頭頂上的一片云是從未有過的潔白,風吹在臉上也沒了冬日的冷。大概,春天要到了。
單修哲以照顧照顧小念為由,重新把兩個孩子接了回去。理所應當的,凌桃夭自然也就搬進了單宅。胡嫂高興地做了一大堆菜,全是照著凌桃夭喜歡的口味來。凌桃夭喜辣,單修哲卻吃得清淡,結果那一頓晚飯,他看著滿滿一桌鮮紅的辣椒,硬是一筷子沒動,扒完了一碗白米飯。
“胡嫂,給我炒幾個清淡的菜過來。”大男人一碗白米飯哪里夠,逼于無奈,單修哲只好讓胡嫂另開爐灶。結果后者毫不客氣地拋了一個白眼過去,道:“我手弄傷了,想吃自己做去。”
說完,胡嫂就異常伶俐地從餐桌上夾了幾塊肉給凌桃夭,語氣和剛才的完全不同:“來,少奶奶,多吃點肉,你呀就是太瘦了。有什么想吃跟我老婆子說一聲,我去給你做?!?
單修哲瞬間就感覺到被拋棄的即時感。從說話的語氣上來看,他已經喪失了指揮權,淪為光桿司令了。
凌桃夭嗯了一聲,高興地點點頭,然后挑釁地看著單修哲,那是一種無形的示威啊。單修哲只能回瞪回去,卻不敢有所行動,他真怕以后連白米飯都沒得吃。
單修哲為了證明自己還有一家之主的尊嚴,于是繼續扒完了另一碗白米飯,看得胡嫂和凌桃夭一陣偷樂。
三歲的小念回到自己家,興奮地一直到十點多都不肯睡覺。拉著唐蔚然和凌桃夭撒嬌,想讓他們陪著自己睡。
單修哲掰開小念攀在凌桃夭脖子上的手,把他放回到床上,然后鄭重其事地交代道:“小念,這是我的女人,不是你的。以后會有女人陪你睡的?!?
唐蔚然在旁邊,差點把喝進去的牛奶一口氣噴出來。他有些無語地看著單修哲,覺得自己的智商這么高真是人類生命的奇跡。
凌桃夭二話不說拎起單修哲的耳朵,“單修哲,小念才三歲,你就這么教他的?你十八歲就已經把男女身體解剖學得出神入化,你是想讓我的兒子比你還早是吧?”
“桃子,你輕點,”單修哲疼得直叫喚,辯解道,“我這是在教他做人的道理。他這么小就知道霸占我女人了,長大了還得了?”
“爹地,你的邏輯這么神,爺爺奶奶知道么?”唐蔚然忍不住用網上最流行的話吐槽道。
“唐蔚然,你給我回房間去,”凌桃夭怒道,“看兩集喜羊羊與灰太狼才能就睡覺,我待會兒過來問劇情,答不出來的話,每天加三集。”
唐蔚然苦著一張臉,剛想說話,就被凌桃夭打斷:“不許說那部動畫智商低!我已經看完了,經過鑒定,它很適合十歲的孩子看?!?
唐蔚然的白眼幾乎都能翻到天上去了。一個三十幾歲的女人居然把一部只有五歲智商的動畫給看完了?這說明人類的智商低度是無下限的!
算了,反正她也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叫做內容簡介的東西,不需要把動畫片看完也能知道發生了什么。跟兩個二百五的人處在一個空間,智商是會被拉低的。
好不容易把唐蔚然趕回房間,把小念哄睡著,凌桃夭這才舒展一下筋骨,打算回自己的房間。原本單修哲給安排了主房,但是凌桃夭卻倔強地把行李搬到了客房。她到底還是記掛著當初單修哲的仇。
才一關上小念房間的門,單修哲就無聲無息地貼了上來,長長的手臂繞住凌桃夭,將她箍在自己的懷中。輕輕在她白皙的脖頸上印下一個吻,聲音喑?。骸疤易?,跟我回主房睡好不好?”
凌桃夭身子一閃,靈巧地從他手里掙脫出來,斬釘截鐵地拒絕:“不好。”說完,就往自己的房間方向走。單修哲不甘心,緊跟在她后面,想要進凌桃夭的房間,結果卻被凌桃夭用手頂住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