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一股涼意從腳底傳上來。杜月笙和唐暖薇兩個人之間隔三差五的爭吵對她來說已經(jīng)是家常便飯,但是卻從來沒有聽見唐暖薇如此暴怒地吼出這句話。看來這一次杜月笙是真的把她給惹火了。
真是,這個家自從唐暖薇進門之后,就沒有清靜過。
這一天晚上,福嫂忽然看見宮汀從唐暖薇的房間里出來,然后匆匆忙忙出了門,緊接著,杜月笙也裹上了大衣,神色倉促。偌大的別墅忽然只剩下了她一個人,寂靜地可怕。外面的風吹得很冷,入秋了。福嫂把窗戶關上,緊了緊自己的衣服。
好像今天的月亮特別暗,夜幕一顆星星都沒有,完全被黑暗籠罩著。福嫂將廚房收拾好,心中不安,又是一個不寧靜的夜晚啊。
杜月笙很意外,宮汀居然會約她到這座還在修建的大廈中。她小心翼翼地扶著自己的肚子,一步一步,細心地避開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鐵釘和磚頭。
這是宮氏投資的大廈,打算作為商業(yè)大廈,建造c城規(guī)模浩大的奢侈品購買中心,只為上流人群服務。目前只是完成了一般,外面罩著的鐵砂網(wǎng)隱約還能看見暗色的混凝土和鋼筋,里面更是一片狼藉。
柱子沒有上色,全是粗糙的水泥,地上滿是垃圾和建筑廢物,還散發(fā)著一股難以名狀的臭味。透過完全沒有修飾過的窗戶向外望去,原本就已經(jīng)黯淡不堪的月亮被云朵遮住,于是,夜更加漆黑。
杜月笙捂住鼻子緩緩地走向一樓深處,她并不知道,深淵正從她的腳下一點點靠近。在一根粗大的柱子背后,銀色的金屬輪椅泛著冰冷的光,讓杜月笙無端端地生出一點寒意。
她下意識地裹住了自己的大衣,語氣中帶著顯而易見的不滿:“大哥,這么晚把我叫到這里來干什么,有什么話,家里也可以說啊。”
“家里?”宮汀轉(zhuǎn)過身,蒼白的臉在透進來的月光照耀下顯得愈發(fā)地嚇人,他神色狠戾,“那個家還算是家么?那是唐暖薇的家,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
杜月笙被宮汀那種絕望地帶著死亡氣息的眼神震住,連忙轉(zhuǎn)移了視線:“大哥,最近我有照你的話,一直在挑釁著她,但是她的忍耐力很好,直到今天我把照片拿出來,她才徹底失控。”
那一天,宮汀從公司回來,就把她叫進了房間。他讓她不停地激怒唐暖薇,因為只有一個人最憤怒的時候,才是理智最薄弱的時候。
宮汀的笑意森然,嘴角上揚的弧度很是詭異:“果然,那個女人最在乎只是小嶼。只要有關他的事,她一定會抓狂的。”
杜月笙心中不悅,在任何一個面前說自己的丈夫愛的是其他女人,都會相當?shù)牟凰oL從各個方向吹進來,讓她的皮膚有些凌冽的疼,她有些想回去了,畢竟這個時候如果感冒的話,對孩子不好。可是宮汀不發(fā)話,她也不敢擅自做主,于是只能主動找話題。
“大哥,下面我們該怎么辦?”在她眼里,任何能夠幫助她除掉唐暖薇的人都是她的盟友,想著最后唐暖薇的下場,杜月笙莫名地興奮起來。
“下面該怎么辦?”宮汀像是在自言自語著,清冷的月光打在他的側(cè)臉上,他的表情變幻莫測,“是啊,下面才是最重要的呢。只有這一步成功了,唐暖薇那個賤女人才會徹徹底底地消失在宮家,消失在我的視野中……”
“真的嗎?”杜月笙興奮地問道,臉上歡快的表情一覽無余,“我們只剩下最后一步了嗎?那快點進行吧!我已經(jīng)迫不及待想要看那個女人灰頭土臉,痛苦不堪的樣子了,那一定會特別精彩。”
“當然,”輕飄飄的話語和著外面呼呼吹著的風,溫度陡然下降,“下面就是你出馬的時候了。月笙,你可要爭氣一點哦,否則我就前功盡棄了。”
“我?……”
云朵一點點地移開,露出涼如水的月亮,于是,漆黑的大廈忽然就變得明亮了起來,只是那股寒氣卻遲遲不肯褪去。杜月笙只能看見宮汀那陰測測的笑容,還有那張蒼白的,病態(tài)的,卻異常扭曲的臉。
瞳孔猛然間放大,月亮照進她的眼,變得異常詭異。風,還在呼呼地吹著,月亮無聲,夜,如此寂靜,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將在這一晚終結(jié)。
恍惚間,她好像聽見了高跟鞋的聲音。咚噠——咚噠——細長的高跟鞋,刺耳的聲音……
然后,又回歸寂靜了……靜得好可怕……靜得讓人膽戰(zhàn)心驚……
宮洺下班的時候,剛巧碰上唐暖薇的車駛向與家相反的方向,他心中不安,于是打電話給她,可是偏偏關了機。猶豫了片刻,他打轉(zhuǎn)方向盤,緊緊地跟上了唐暖薇。
明知道這么做被唐暖薇發(fā)現(xiàn)的話一定會不高興的,可是他沒有辦法放下心中的擔憂。只要保持一定距離,就不會被輕易發(fā)現(xiàn)吧。
跟著她的車七拐八拐,直到唐暖薇走進一座正在修建的大廈,宮洺奇怪地熄了火,下了車。這里?不是宮氏投資建造的商業(yè)中心么?薇薇來這個地方干什么?才完工了一半,里面都應該只是一些建筑廢物吧。
難道她在這里約了人?什么人會約得這么神秘,需要到這種地方來呢?宮洺心頭的問題越來越多,他倚在車身上,靜靜地看著大廈。出口處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況。五分鐘之后,宮洺有些等不住了,他害怕唐暖薇出了什么事,但是如果貿(mào)然跟進去,一定會被她發(fā)現(xiàn)的。
猶豫之際,忽然里面?zhèn)鱽硭盒牧逊蔚募饨新暋m洺心中一驚,想也不想地沖了進去,朝著聲音來源跑去。
里面的光很微弱,只能勉強看見地上的磚塊和鐵釘,只有到了一樓深處,靠近窗戶的地方,才有了些許亮光。
唐暖薇怔怔地站著,棕色的卷發(fā)披散下來,性感而又嫵媚,只是此刻,拿上傾城的臉上除了驚嚇和害怕,別無其他。
她的手上,一把鮮血淋漓的刀,還在不停地滴著紅色液體。濃稠的,帶著腥味的血液在地上顯得異常恐怖。月光照在她蒼白的臉上,妖冶的美麗詭異地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