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的巡捕房——
那些警官原本還不太相信楚躍安會來接受詢問的,還有些警官聚在一起打起賭來了,結果可沒想到,這人還當真來了,好些警官見著他的時候,都咂嘴斜視著他。
見著不免一驚歎,竟當真是那名揚四海的紅角兒?
楚躍安在接受詢問時,白映棠和陳怡然正在探長的辦公室細說這起案件的細節,當然,有一大半他們在來的時候瞭解了。不過還是有些值得提一提的線索。
【幾乎每個案發現場都有奇怪的塗鴉。是用綠色蠟筆畫的,有些糊在一起了,但依稀能辨認出是——烏龜】
在警界,所有警官都將這起案件稱之爲“綠龜連環兇殺案”。
不過北平最近盛行起養龜的熱潮,這烏龜好養,不像普通的牲畜那樣需要買很多的食品,只需偶然撒些小食就足矣了。正是因爲這樣,幾乎家家戶戶都在養。
這個原因促使警方無法公佈這個消息,他們可不是在乎這種噁心的生物的死活,而是……
要是這樣的話,又會引起公民一陣的恐慌。
白映棠託著下巴,忽然,嘴角微微上揚,“李探長,你想要儘快抓住兇手嗎?”
這李探長竟沒有想到她這麼快就有了對策,霎時間有些無言以對。震驚過後,趕緊點頭來表達自己的決心,“那當然了!我平生最憎恨這些作惡多端的罪犯了,定要將這起案件的兇手繩之以法!”
呵,說白了就是想獨佔功勞,日後在其他警官面前耀武揚威,說的再好聽,也掩蓋不住他的無能。
“那麼...就需要你做出一點犧牲了~”
李探長有些猶豫,但又覺得白長官要是對自己有什麼不好的想法,不利的也是她,她不會那麼愚蠢的。
白長官,人是善妒的,既然沒辦法擁有你的頭腦,那麼就只能反過來利用了。
“好,我定在所不惜。”
白映棠眼底的笑意更濃郁了,她心裡卻想著:
【這醜陋的笑臉真是令人作嘔】
“探長,已經審問完目擊者了!”一個警官在門外喊道。
“吱——”
白映棠站起來,椅子摩擦地板的聲音有點大了,她不動聲色的扯了扯陳怡然的衣角,又對李探長說道,“既然已經審問好了,那我就先去看一看這位目擊者吧。”
“嗯,白長官請便。”李探長雖然知道他們是一起過來的,但白長官卻解釋說是碰巧,並不清楚兩人是否熟悉,但就算是舊識也沒有多大阻礙。
一旁的陳怡然也站起來跟著白映棠走出去,就連她都不明白她的想法,但…她很相信白有自己的意圖,她沒必要去幹預,之後也肯定會明白的,又或者白會主動告訴自己。
她們的關係在旁人看來不像是上級和下屬,更像是一對朋友,一對知己。
陳怡然走得比較快,所以她先開了門,他總是不自覺的讓白先走,可能覺得她比較弱小吧。
白映棠一走出門一步,就被那個在門口的警官撞了下,意圖很明顯。
那警官斜視著她,眼裡的不屑簡直就是明目張膽的挑釁,發出一聲冷哼後,注意到辦公室裡李探長投來的目光後,就趕緊說了聲抱歉。
嘖,外地來的警官會辦案嗎?還想破“綠龜連環兇殺案”?不自量力!
這兒的警官一向鄙夷從外地來的警官。
白映棠笑著說沒事,是那種皮笑肉不笑。
身旁的陳怡然神情淡漠,又有些意味不明。
白映棠繞過他後,大步走向審問室。陳怡然離開時用肩撞了一下他。
“你!”男警官齜牙咧嘴的瞪著她,欲有動手的念頭。
“樑韋。”李探長的聲音響起,直直盯著他。
他用力抿著嘴脣,最終臉色陰沉的垂著頭道歉。
楚躍安聽見外面的動靜,探出頭來張望了下,白映棠直接將他又拽進審問室。
審問室內只有他們。
楚躍安就坐在椅子上,白映棠倒沒那麼安分,有椅子不坐,非坐在桌子上,跟他對視。
她一邊哼著小曲兒一邊晃著腿。他就那樣盯著她看,她倒是一點也不感覺彆扭。
“安,你爲什麼找我過來吶?”
“你感興趣。”
“哦?”她歪著腦袋,帶著淡淡的笑容,“你怎麼發現的?”
他臉頰兩側染上一抹淺紅,“之前你喝醉我送你回家時,發現你桌上的報紙,僅有幾張,碰巧發現了個共同點,就是這起連環殺人案。”
她嘴角弧度更上揚了幾分,“安安真歷害~”
突然,他手掌握住她前後晃動的左腳腳踝,擡眸與她對視。
“比起這個,你剛纔爲什麼……”爲什麼沒有還手?
白映棠愣了一下,後知後覺地明白他的意思。“這個……你不適合知道,好奇心害死貓。”
他吶,還是不要知道我的真面目較好,他還是靜靜的當個溫室裡的花朵吧。
梨花經不住風吹雨打。
“白長官…”楚躍安定定地看著她,從口袋裡掏出了
——手槍。
她蹙眉,摸了下裝手槍的口袋,果然已經空空如也了。
他是何時從她身上拿走的?
真是拿他無可奈何。
她無奈地搖了搖頭,“你知道,什麼是同道中人嗎?”
同道中人?難道……
他猛然發現她身邊少了一個人。
北平巡捕房內一處空無一人的角落——
樑韋手裡拿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
“到巡捕房裡的***那兒,有事找你,速來。——李探長”
他不知道這張紙條是何時塞在他口袋裡的,但既然是李探長寫的,定是什麼不可耽誤的大事。
“李探長?”他大聲喊著,既然能這麼大聲,外邊定然是沒有人的。
“嗒,嗒,嗒……”是腳步聲,聲音不大,能聽見是因爲回聲的緣故。
“咯吱——”門被打開了,“嘭。”然後又被關上。
一個人走了進來。
他瞪大了眼睛,直直盯著面前的人,咬牙切齒道,“是你!”
“除了我還能有誰?”是陳怡然的聲音,她面無表情,朝他逼進著,嘴裡還唸唸有詞,“可惜沒把糰子帶來。”
她可不像白映棠那樣成天,或者是總在她面前笑嘻嘻地,她更經常的,是漠視著他人。這麼一張冷漠的面孔,很難讓人不畏懼,也就白映棠應付得來。
【她很喜歡動物,養了一條狗,叫糰子。】
【安,你知道她之前是怎麼處理那些不知死活的人嗎?】
【沒錯,放狗吶~那些嘴巴再嚴實的人,下場就只是被撕碎罷了。】
她從口袋中拿出鑰匙,是這旁邊的狗籠的。眼睛危險地瞇起來,“你喜歡狗嗎?”
樑韋顫慄著,妄想逃跑,還沒過她身側就被一腳踹到地上,一身灰塵,還混雜著泥土,她可不怕髒,她用鞋踩在他的臉上,“你怎麼敢撞她的?”
“……”
樑韋啊,他已經昏過去去了,額頭上還冒著血。
她從口袋中,拿出她很喜歡的那把扇子,然後拆下一根扇柄,閃著尖銳的光。
是刀吶。
她自言自語:“是哪隻肩膀?應該是右肩吧,”然後用力扯開他右肩的衣服,“糰子應該會很喜歡的。”
最後她用鑰匙打開狗籠,牽著那裡邊的幾條狗,那幾條狗有些瘦弱,乖巧地圍在陳怡然周圍,用腦袋去蹭她的腿。陳怡然逐個揉了揉它們的身子和腦袋,目光中充滿了憐愛,又有些心疼,“乖狗狗們,餓壞了吧?”
隨後,牽著它們進到房間裡,狗狗們爭先恐後地圍上去啃食著它們的“美食佳餚”。
“咯吱——”
她將門打開後,也沒有完全關上,留下了些縫隙,臨走前看了眼裡面的滿地鮮血。
不清楚樑韋有沒有發現自己成爲食物後發出最後的悲鳴,就算有,也應被這喧鬧的狗叫聲所埋沒。
反正她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