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糖也跟著倒在了地上,而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楚源像是早就料到會有這種情況發(fā)生一般,迅猛的沖過來,一把將唐糖的拉到了自己身旁,并朝著賀銘猛開槍。
賀銘反應極快,迅速的朝我這邊滾,似是想拿我做人質。
我心中一驚,急促的想爬起來逃跑,卻還不待我爬起來時,賀銘便已經過來了。
然而就在賀銘準備抓我的時候,顧北辰猛地一腳,再次將賀銘踹開,然后伸手一把將我拽到他的身后。
這所有的過程不過只是短短幾秒的時間,我甚至都還沒回過神來。
因為楚源在開槍,賀銘迅速的躲到他那些保鏢的身后,而他們的車子也都在旁邊。
楚源似乎急了,大聲低吼:“不要讓這個人渣跑了?!?
只是終究還是晚了,賀銘不顧那些保鏢的安危,自己獨自一人迅速的跳上了車。
楚源見狀,著急的額沖了出去,對著賀銘所在的那輛車狂開槍。
只是沒幾下,他的槍里便沒有子彈了,他憤恨的低吼了一聲,正欲換子彈,忽然一聲驚呼猛地響起:“小心!”
那是唐糖的聲音,透著濃濃的驚恐。
我心底一慌,急促的朝楚源看去,只見楚源的胸口上竟然正插著一把匕首,而那把匕首正是賀銘剛剛挾持唐糖的匕首。
“楚源!”
顧北辰低喝了一聲,急忙沖過去接住楚源倒下的身軀。
楚源瞪著一雙眼睛,不甘心的道:“不要……不要讓他跑了!”
然而就這一瞬間的功夫,賀銘的車子已經開出去老遠。
賀銘逃了之后,那些保鏢也紛紛上車跟著逃了。
楚源氣急:“他……他又跑了……”
“沒事,他總會遭到報應的,你先別說話,我送你去醫(yī)院?!?
“他……他跑了,以后……以后還是會找你們的麻煩,你們……你們要小心?!彼f著,又扭頭看向唐糖。
唐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臉上也沒有什么表情,只是臉色看起來很是蒼白,那身形也是瘦弱,像是隨時都會倒下一般。
他一瞬不瞬的盯著唐糖,忽然喃喃的開口:“對……對不起……”
只是他說完這句后,那雙溢滿悔恨和歉疚的眸子便徹底的合上了。
顧北辰臉色狠狠一變,他將手機遞給我,沖我急促的道:“這傷口有些深,不能隨意挪動,趕緊叫救護車。”
“好……好的……”我點頭應著,聲音里已經微微含著一抹顫音了。
此刻我已經無暇去過問顧北辰明明中槍了,為什么還能跟沒事人一樣,我現(xiàn)在就希望楚源不要出事,希望大家都好好的。
叫了救護車之后,我們便在原地等。
顧北辰讓楚源的那些保鏢將現(xiàn)場整理了一下,便讓他們在暗處等著。
而在等待救護車的過程中,唐糖一直都沒有說話,臉色卻是蒼白得有些嚇人。
我握了握她的手,沉聲道:“不要擔心,會沒事的?!?
唐糖沒有理會我,只是一瞬不瞬的盯著楚源胸口溢出的血,以及那把沒入皮肉一半的刀子,良久,她喃喃道:“他總是那樣咒自己,現(xiàn)在開來,終是靈驗了?!?
“為什么呢,人好好的,為什么要咒自己呢?”
我緊了緊她的手:“唐糖,別這樣,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唐糖緩緩的抽回手,微微垂眸,像是在遮掩自己眸中的哀傷一般。
“不會好了,永遠都不會好了?!?
看著唐糖蒼白的臉色,我也不好說什么,只是摟著她的肩,焦急的等著救護車。
等待的時候總是最漫長的,半個小時足足像是等了一個世紀那么久。
只是當楚源被抬上救護車,我跟著顧北辰也跟著上救護車的時候,我忽然發(fā)現(xiàn)唐糖依舊站在原地沒動。
我怔了怔,下意識的看向她:“唐糖,怎么了?”
“你們……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
“為什么,楚源現(xiàn)在受了這么重的傷,你難道不想守著他么?”
“我屋子里還有很多事情,我先回去了?!?
唐糖說著,慌不擇路的往一旁的田埂上走。
我盯著她慌亂的背影,沉聲道:“唐糖,只希望你做任何決定的時候都不要后悔,我只是想說……楚源他若是醒來,那么他第一個想見到的人就只有你?!?
說完,我便跟著顧北辰以及護士往救護車上走。
只是我剛鉆進車里,身后忽然傳來唐糖的聲音:“……我跟你們一起去。”
我下意識的看向顧北辰,唇角微微的勾了勾。
雖然唐糖在怨恨楚源的欺騙,可她終究還是放不下楚源,這就夠了。
現(xiàn)在就只希望楚源能夠好起來,那樣的話,一切都好了。
救護車將楚源送到了最近的一家醫(yī)院,因為這里離市中心還是有些遠,所以雖然這一帶被整改為風景區(qū),但是這里的醫(yī)院并不大,醫(yī)療設施并不是最先進的,醫(yī)護人員的技術也不是最好的。
到了醫(yī)院后,楚源很快便被送進了急診室。
只是那醫(yī)院看了楚源的傷口后,便問誰是傷者的親人。
我和唐糖對視了一眼,便沖他問:“怎么了醫(yī)生?”
“傷者傷在心臟的邊緣,搞不好就會喪命,你們若是他的親人,就趕緊去簽一份同意書以及責任書,如果他最后真的重傷不治,那么也不能找我們醫(yī)院和醫(yī)生的麻煩?!?
唐糖聽罷,臉上的血色似乎一瞬間褪盡,纖細的身子更是不穩(wěn)的搖晃了一下。
“這……這么嚴重?”
“沒辦法,這傷口很深,而且又是傷在了心臟附近,我們也沒有把握,所以你們最好還是把那同意書和責任書簽了吧。”
“少廢話!”顧北辰猛地揪住那醫(yī)生的衣領,冷冷的道,“什么搞不好就會喪命,少在這里危言聳聽,衣服脫下來!”
說著,他便推開了那醫(yī)生。
那先是一怒,緊接著又是愣了一下:“什么?脫衣服?”
我眸光一轉,猛地想起顧北辰可是醫(yī)科界的外科教授。
想到這一點,我心中頓時一喜,忙沖那醫(yī)生道:“他可是醫(yī)科界的外科教授顧北辰,將衣服脫下來給他,這場手術他來做,至于責任,也牽連不到你以及你們醫(yī)院身上?!?
我的話明顯將那醫(yī)生給震驚到了,他一瞬不瞬的盯著顧北辰,聲音里滿是驚訝:“你……你竟然就是那……那外科教授顧北辰,天啊……”
顧北辰蹙了蹙眉:“衣服!”
那醫(yī)生回過神來,不敢耽擱,忙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給他。
顧北辰二話沒說,穿上白大褂便往急診室里走。
我忽然注意到他衣服上的血跡,慌忙拉住他:“可你也受了傷,你的傷……”
“不礙事,那些都是假的,倒是你,好好的把手臂上傷口包扎一下,我出來后,可是要檢查的。”
他像是知道我們的心里很著急一般,竟還說這樣的話來放松我們的心情。
我沉沉的盯著他:“手術一定要成功,大家一定都要好好的?!?
“嗯。”顧北辰重重的點了點頭,便往急診室里走去。
當急診室的門重重關上的那一刻,唐糖頓時如泄了氣的娃娃一般,無力的倒坐在椅子上。
我慌忙摟著她,沉聲道:“唐糖,你沒事吧?”
唐糖眸光呆滯的搖頭,口中喃喃:“我從來都不知道他竟傷得如此重,那刀子竟然是插在心臟附近?!?
“可不是,那傷口危險極了,再偏一丁點,他也就徹底沒得救了,其實現(xiàn)在也懸得很,因為傷口太深……”
“你閉嘴,還不快去忙,你們醫(yī)院每天都這么忙么?”
那醫(yī)生瞬間被我堵得沒話說,悻悻的看了我一眼,便離開了。
我輕拍著唐糖的手臂,語氣堅定的道:“唐糖,你要相信顧北辰,他可是外科教授啊,他在醫(yī)學界的造就那么高,一定能救回楚源的?!?
“我不是不相信顧北辰,我只是……我只是害怕……”唐糖哽咽著,忽然用雙手捂著自己的臉,我隱約看見有淚水從她的指縫間溢出。
這眼淚她一定是憋了許久許久,不想讓任何人看見吧。
只是此刻,她終究還是忍不住哭了起來。
大約是因為心中的恐懼,以及那顆那楚源又愛又恨的心吧。
我輕拍著她的后背,低喃道:“沒事的,有顧北辰在,他一定會沒事的?!?
唐糖沒有做聲,只是靠在我的懷里壓抑的哭了起來。
我垂眸看了她一眼,心中微微嘆了口氣,為什么非要等到生離死別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是愛著對方的。
人啊,往往因為心中的執(zhí)念和仇恨,而忽略太多太多自己內心真實的情感。
我輕拍著她的背,輕聲道:“唐糖,其實楚源裝病一事,我和顧北辰都有參與,而且,這個法子甚至還是顧北辰想出來的……”
唐糖緩緩抬眸看向我,眼眸通紅:“好好的,為什么一定要讓他詛咒自己,你們真的以為那些話只是隨口說說,不會報應到自己的身上?呵,有些話終究還是不能亂說,尤其不能詛咒自己?!?
“我知道……”我微微嘆了口氣,沉聲道,“可他為了將這場病裝得比較逼真,便故意說自己得了肺癌,其實就是想用苦肉計得到你的原諒和在乎,你以為他真的想那樣咒自己?試問這世間,又有誰會無緣無故的那樣咒自己?說到底,他最最在乎的,終究只是一個你,為了你,他可以不要自己的性命,你難道還不明白么?”
唐糖抿緊唇,忽然不說話了,只是那眼淚不停的往下掉。
我也不再多說些什么,至于她會不會原諒楚源,那也都只能看她自己了,我和顧北辰再也干涉不了他們任何人。
原以為等救護車的時候,時間是最漫長的,可原來,在這急診室外面等待的時間才是最難熬的。
唐糖安靜的坐了許久,情緒似乎漸漸的平息下來。
她看了一眼我染了血的手臂,沖我道:“你還是快去將手臂包扎一下吧。”
我搖了搖頭,沉聲道:“血都已經止住了,我再陪你等一會吧?!?
唐糖點了點頭,又是抿唇不語。
而在這等待的過程中,我忽然發(fā)現(xiàn)這座醫(yī)院真的很冷清。
除了一樓的兒科人比較多之外,這二樓的急診科完全都沒有什么人,偶爾也只有幾個小護士走過。
想想也是,這邊人雖然也多,但大多都是來旅游的,短暫的停留,自然也不會那么巧的出現(xiàn)什么急病需要急診的。
不知等了多久,我見唐糖的精神有點萎靡,便沖她道:“要不你躺我身上休息一會吧,等顧北辰出來,我們就能知道楚源的情況了。”
唐糖搖了搖頭,沒做聲,而就在這時,急診室的門忽然開了,發(fā)出一陣陳舊的沙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