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我纔不喜歡她呢。
可是這話沒有說出口,我便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黑暗中,我好像看到了一位少年。少年的個子不高,額前留著少許的齊劉海,其餘的髮絲被整齊的束在頭頂。他慢慢的向我走來,直到他走近我,我纔看清他的面貌,他的雙脣有些紅潤,鼻尖小巧可愛,他眉毛微彎,眼睛有些細(xì)長,是一雙漂亮的桃花眼。
少年看著我,竟然對我笑了起來。他伸出了手,輕輕的放在我的頭上,呼喚著我的名字:“初寒……”
“初寒!初寒!”
是誰?是誰在叫我?是那個少年麼?
“初寒!你沒事吧?”
聲音那麼焦急,究竟是誰在叫我?
“初寒——”
是……是熙親王?熙親王!
我猛然清醒過來,不由自主地喊了一聲:“王爺!”
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熙親王近距離放大的臉,雖說她的面部沒有什麼表情,但是眼中寫滿著焦急,眉毛有些皺在了一起。她見到我醒來,眉間的疙瘩又立刻散了去。
“王爺!”我伸出手捧住她的臉,仔細(xì)的看了一會。“好像啊!”
熙親王被我的舉動弄得不知所措,她拍開我的手,一言未發(fā),等著我的解釋。
我就這樣一直看著她,沒有說話。因爲(wèi)我不知道這件事應(yīng)該從何說起,難道我要跟她說,她長得有些像我十四歲時候暗戀的少年?
對視許久,她見我未說話,便沉不住氣先開了口:“你沒事吧?”說著,她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額頭,好似在試探我有沒有發(fā)燒。
一時間,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麼事情。我擡頭看了看周圍,發(fā)現(xiàn)我們還在萬粹樓的門前,周圍的行人都在觀賞花燈,身邊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川流不息的從我們身邊走過。
“我……怎麼了?王爺……”我撓了撓頭,一臉茫然的問道。
熙親王聽到我的回答,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說道:“你並沒有怎麼樣,只是你‘下凡’了而已。”
聽到這般回答,我立刻回想起來自己剛剛的行爲(wèi),立刻感覺臉上火燒一般發(fā)熱。我將頭低下,本想掩飾自己的害羞,哪知剛好埋進(jìn)了熙親王的胸間,雖然並沒有感覺到胸的存在。
熙親王也沒有在意這件事,低頭問道:“怎麼樣?可以行走麼?”
我的思維還停留在“下凡”之事,一時間忘了回答。
熙親王見我沒有回答,便鬆開了我的手,她迅速的一轉(zhuǎn)身,背對著我蹲了下來。
“上來。”
“嗯?什麼?”我不解的問道。
“我揹你。”
熙親王居然要揹我?怎麼可以這樣,一個尊貴的王爺怎麼可以揹我這樣的貧賤之軀!我立刻拒絕道:“王爺,這樣不好吧!”
“別磨蹭!”熙親王鎮(zhèn)定截鐵的命令道。
聽到這般強(qiáng)硬的命令,我便不敢再怠慢,立刻趴到了她的背上,雙手勾住在她的頸前方,頭貼服在她的後背上。她用力一起身,便將我託了起來,用手將我的雙腿兜在了前面,順著來時的路走了回去。
熙親王的後背不是很寬廣,畢竟女人的骨架還是很小的,即使她從小習(xí)武,也沒有我父親的後背寬廣。但是就是這種軟軟的、有些纖細(xì)的後背,給了我安逸的感覺。我的耳朵貼在了她的後背上,靜靜的聽著她心臟跳動的聲音,她的心臟聲音,好似再跟我訴說一個故事,或者一段情話。
“以後,不用叫我王爺了。”她一邊走著,一邊側(cè)過頭,對著身後的我說道。
我聽到她的話語,立刻探過頭去問道:“那應(yīng)該叫什麼啊?”
她考慮了一會才說道:“珞冰吧?怎麼樣?”
“可是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爺啊!我怎麼可以直接叫你的名字啊?”
“我並不高高在上,而且你我之間沒有高貴低賤之分。”
“可是,陸王妃她就叫你王爺嘛。”我順口說道。可是話一出口,就發(fā)現(xiàn)我說錯了話。
哪知熙親王不但沒有生氣,反而解釋道:“我和靜妍並不是你們想象的那種關(guān)係。”
那種關(guān)係指的是哪種關(guān)係?難道不是所謂的“夫妻關(guān)係”嗎?雖然心中充滿了強(qiáng)烈的好奇,但是怕熙親王嫌棄我多嘴,我就沒再詢問。
“怎麼樣?”熙親王又問道。
“嗯?什麼怎麼樣?”我一愣,回答道。
“名字。”
名字,叫熙親王爲(wèi)珞冰嗎?雖說叫名字會顯得親切一些,可是這樣,會不會顯得有些沒有禮節(jié)?我考慮了好一會,想到了我現(xiàn)在正在被熙親王揹著,這樣已經(jīng)很失禮節(jié)了。
我正考慮著,熙親王揹著我轉(zhuǎn)了一個街角,便到了清涼居。珞太儀和承親王等人早已經(jīng)回來。熙親王將我送回了屋中,便坐在我的牀邊開始更衣。
“王爺,今天不用陪珞太儀睡麼?”我隨手幫著熙親王穿上襯衣。
“沒關(guān)係,她有梅姨陪,不需要我。”
熙親王更好了衣,便起身從她的行李中拿出了兩把短劍。其中一把,便是我今天送給她的禮物“太陰”,另外一把,和太陰極其相似,但看起來卻比太陰更加具有陽剛之氣。
熙親王拿著兩把短劍,坐在了牀邊,我順手接過這雙短劍,仔細(xì)觀察起來。
“這把叫做‘太陽’,和你送我的‘太陰’是一對。”
我拿起“太陽”,仔細(xì)觀察,這“太陽”微微泛著黃色的暖光,好似一團(tuán)火焰在手中燃燒著。
熙親王想了想,便斷斷續(xù)續(xù)的給我講起了這雙劍的故事。傳說這雙劍,乃是一對金龍所化,頭並頭如劍,尾交尾如股。從半空中呼嘯而下,一絞之力無人能擋。她回憶道:“?聽皇姐說,父皇年輕時爲(wèi)東勝王,持有這對雙劍,震得整個東勝國乃至東勝周邊國都無人能敵。後來,前朝陽國的陽二世,終日迷戀酒色,壓榨農(nóng)民,國家民不聊生。父皇爲(wèi)了拯救蒼生,組織了平凡陽朝的平陽軍,進(jìn)攻長安。當(dāng)時父皇的盤纏並不多,爲(wèi)了養(yǎng)活士兵,便將這把‘太陰’壓在了當(dāng)鋪。父皇進(jìn)攻長安,奪下皇位,便定都洛陽。曾有幾次微服私訪想尋回這‘太陰’,哪知當(dāng)鋪已經(jīng)人去樓空。”
故事敘述完畢,熙親王稍微停頓了一下。她看了看我又繼續(xù)的說道:“今日,你將這失傳已久的‘太陰’送於我,著實讓我高興。”
屋裡的蠟燭有些昏暗,我躺在牀上,聽著熙親王的講述。這畫面,有些老夫老妻的感覺。熙親王說道:“今日,我便這‘太陽’便贈與你。此後,這‘太陽’、‘太陰’,你我各持一把。”
我將“太陽”捧在胸前,感激的回答道:“多謝王爺。”
熙親王摸了摸我的頭,說道:“不是說好,要改稱呼的麼?”
原來,熙親王沒有忘記這件事啊。我瞥了瞥她,扭捏著不肯說出口。
她看了看我,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頭。
這雙溫暖的手,輕輕的撫摸著我的頭,好似在安慰我,又好似在催促我。我一下子想到了那個少年的事情,立刻問道:“王爺,不,珞……珞冰……我們?nèi)昵埃遣皇且娺^?”
熙親王聽到我的問話,沒有驚訝也沒有皺眉,依然保持著面癱的表情。她靜靜的看著我,我們對視了很久,她才緩緩的開口:“事實,正如你所想。”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所想,那這麼說,她就是三年前的少年?可是她也沒有承認(rèn)啊,這種模棱兩可的答案,又是什麼?
我本想繼續(xù)追問,哪知她鑽進(jìn)了被子裡,催促道:“睡吧。”便不再理我。
我也只能聽話的躺在了她的身邊,準(zhǔn)備入睡。
翌日,天未亮,房門就被人砸響。我被敲門聲驚醒,睜眼見身旁的熙親王已經(jīng)穿好衣服,前去開門。
房門被打開,只見蘇萃站在門口,神色慌張。熙親王將蘇萃請進(jìn)外屋,待蘇萃喘了一口氣,她便說道:“王爺。皇上緊急召喚你回宮。”
“怎麼了?”
“大南國的先王剛剛?cè)ナ溃氯蔚拇竽贤酰纱髮⒗铑j奪下咱們的福安城。皇上命你前去鎮(zhèn)壓,所以發(fā)來了緊急的召喚。”
“好。”熙親王答應(yīng)道,便回到屋中開始收拾東西。我也立刻起牀梳妝。
“珞冰,要告訴承親王麼?”
“不用了。每年正月我們在東勝要待上一個月的,這次事發(fā)突然,就讓老弟陪著娘吧。還有,你也留下來吧。”
聽到熙親王讓我留下,我有些不情願。我摸出枕下的“太陽”,認(rèn)真的說道:“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讓我跟著你去吧。”
“可是我不放心你。”
“相信吧我,珞冰。”
熙親王看了看我手中的短劍,考慮了一會,便點了點頭。
收拾完畢,我穿著珞太儀送給我的狼皮大衣,一起坐上了回洛陽的馬車。
一同回去的只有我和熙親王,蘇糖和蘇萃。馬車一路快馬加鞭,我們的表情也都非常凝重。
過了晌午,馬車進(jìn)了平陽國的管轄,天氣開始有些變暖。這時熙親王才稍微舒展開眉頭,看了看趴在她肩上的我。
“珞冰,怎麼了?”
“沒事。”她稍微動了一下胳膊,繼續(xù)讓我趴著。
馬車又行了幾個時辰,天色已經(jīng)全部暗了下來。直到看到前方的燈火通明,才知道我們進(jìn)了洛陽。
剛一進(jìn)洛陽城門,就遇到了楚副將楚青衣。熙親王下了馬車,和楚副將一起進(jìn)了宮,我和糖兒便回了熙親王府。
王府還沒有熄燈,我剛一下馬車,陸王妃就給我開了門。只見她神色有些異常,好似在期盼著什麼。
她看了看我的身後,發(fā)現(xiàn)並沒有其他人,她便抓著我的手激動的問道:“孟姑娘,王爺她人呢?”
我將陸王妃帶進(jìn)了屋中,跟她簡單的敘述了事情的經(jīng)過。陸王妃含著眼淚看著我,點了點頭。
不出多時,熙親王便回了來。她一進(jìn)屋,陸王妃便站起了身來。熙親王看了看陸王妃,輕輕的說道:“靜妍,你要自由了。”
陸王妃聽到這話,眼淚立刻流了出來。她“撲通”的跪在了地上,抽泣的說道:“謝王爺。”
見到此景,我立刻扶起陸王妃,幫她擦乾了眼淚。熙親王沒有多說什麼,她看了看我,給我扔下一句:“明早出戰(zhàn)大南。”
說罷,她便進(jìn)了屋子。
明早出戰(zhàn)大南。
這六個字,到底要揭開多少我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