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話啊?你怎麼不說話了?”
艾小北的氣勢逼人,饒是安深深已經一步一步的往後撤,還是躲不開艾小北凜冽能殺死人的目光。
若是目光能夠殺死人的話,怕是安深深早已死了千百次。
“你剛剛不是還盛氣凌人的說你要走了嗎?你剛剛不是還說,你和這裡已經沒有關聯了嗎?”
艾小北面色清冷,脣角含著嘲諷的笑。
“小北,你別這樣!”
安深深下意識的又向後撤了一步。
艾小北的聲音越來越大,已經引來了周圍一些人的觀望,所幸的是,霍司辰並不在大廳裡。
反正別人也不認識自己。
眼下,也只能任由艾小北在自己的身上撒撒氣,說不定她會好過一些。不然的話,兩個人的誤會越來越深,這不是安深深想要的結果。
“安深深,你永遠是這樣一副虛情假意的樣子,做作的讓人覺得噁心。”
噁心。
安深深倏地擡眼,心連同整個身子都不禁微微一顫。原本捂著右臉的手也在不知不覺間,放了下來。
噁心。
安深深不敢相信,這是從艾小北口裡說出來的話。
“小北,爲什麼你要這麼說?”
彌滿水霧的眸,模糊了視線。安深深依稀可見某個女人正朝著自己走來,那張美麗的臉,還有那雙精緻的眼。
是她!
那天聽自己傾訴的女人!
難怪剛剛進會場的時候看著那個女人會覺得眼熟,總覺得好像在哪兒見到過,原來真的是她!
想來,她定是看見了自己被人欺負,纔會刻意抽身過來爲自己解圍。
“安深深,我跟你說話呢!你這會怎麼不說話了?”
艾小北定住腳,從身旁伸手所及的地方隨意拿了一杯紅酒,脣角一揚,露出一絲不懷好意的笑。
毫不預警的用力一揮,高腳杯中的紅色液體,隨著拋物線的軌跡揚出。眼見著就要落在安深深的身上,出乎艾小北意料的是,待其回神定睛一看,身前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女人正面色悠然,脣角掛著怡然的笑。
儘管,紅色液體正順著女人的髮絲滴滴下落。
“夫人!”
安深深率先反應過來,忙從桌上的抽紙盒裡,不停得抽出紙巾來,小心翼翼的幫著杜若溪擦拭頭髮。
“你……”
艾小北未曾料到事情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一時間,竟是手足無措。
“夫人,您的衣服都溼了,怎麼辦啊?”
較之於艾小北的驚慌,安深深顯得更爲著急,因爲杜若溪是爲自己擋了一杯,若不是這位美麗的夫人,此刻頂著一頭溼漉漉的頭髮的,就是自己無疑了。
由此一來,安深深的心裡滿是愧疚。
“我沒事的!”
杜若溪若無其事的道了一聲,溫柔的她,卻是冷著一張臉,眼神憤憤的盯著艾小北。
“我……”
“凡事要給自己留點餘地纔好,不管錯在誰,哪怕錯的是別人,也都不要得理不饒人啊!”
意味深長的語氣,杜若溪說的雲淡風輕。
“這是怎麼回事?”
安傑琛手拿冰袋,看了看被嚇的失魂落魄的艾小北,又看了一眼狼狽的杜若溪。立時心下了然,無視了艾小北求助的目光,轉而看向了Rose夫人。臉上滿是憂慮的神色,醞釀了語氣,略顯討好的詢
問道:“夫人,你沒事吧?”
杜若溪淡笑著搖頭,任由著安深深手忙腳亂的替自己擦拭著頭上的紅酒。不知道爲什麼,她甚是享受這個女人爲自己擔心著急的感覺。
“這是您的夫人?”
杜若溪瞅了一眼艾小北,脣角依舊是那一絲不明深意的笑。
安傑琛回看了艾小北,繼而回頭。
“是的,小北不明事理,還望夫人見諒。”
安傑琛大度的攬下了艾小北的錯誤,只希望公爵夫人不要深加追究纔好。
杜若溪聞言,下意識的撇過頭,柔聲問道:“你說,我要怎麼處理這件事呢?或者,你覺得要怎麼樣處理,才覺得比較好?”
那是母親對女兒纔有的親暱,那是長輩對晚輩纔有的溺寵。
一種強大的受寵若驚之感襲遍了安深深的心裡,安深深驚愕的看著杜若溪,兩隻眼睛瞪的老大。
“啊!”
杜若溪笑容滿面。
安深深沒法想象,一個女人怎麼可以美的如此沒有瑕疵。紅酒散發出陣陣醇香,竟也給杜若溪平添了幾分別有的韻味。
“傻孩子,你啊什麼?我在問你呢,你看,我該要怎麼要處理這個冒犯你的姑娘呢?”
安深深無意識的看了看艾小北,只見艾小北怯怯的躲在安傑琛的身後,饒是如此,那雙凌厲的充滿怨恨的眼睛,還是讓安深深不自覺的身子一顫。
到底是在一起那麼多年的姐妹,怎麼可能如此狠心呢?
安深深輕抿下脣,充滿抱歉卻又滿含期待的神情。
杜若溪看在眼裡,自然明白了安深深心下所想。她是個善良的孩子,說什麼處置,她怎麼會做的出來呢?更何況,對方看似她比較親密的人了吧!
“我想,我該去換件衣服,你願意陪我嗎?”
如此一言,安深深也明白了杜若溪的意思。瞬時間,面露喜色,夾帶著幾分感激。
於是,安深深小心翼翼地攙著杜若溪悠然的從艾小北的身旁擦了過去,而後留給安傑琛一個意味深長的回眸。
見安深深與杜若溪走遠,艾小北這才暗暗的舒了一口氣。心下起疑,這位形象氣質皆佳的女人究竟是何人?
“傑琛,她是誰?”
安傑琛收了之前討好諂媚的面容,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不耐。
“我想,你該跟我解釋一下,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質問的語氣,不容置喙的聲音,艾小北只覺得一陣涼意襲進了脊樑骨。
“我想,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
霍司辰語畢,兩個身著黑西裝的男子,一左一右夾著艾小北朝著大門走去。
安傑琛並沒有開口說什麼,甚至都沒有正視霍司辰一眼,便又尾隨著艾小北離了宴會大廳。
“你一向都這麼粗魯的嗎?”
洛堂耀雙手抱胸,饒有興致的在旁看著這一切,脣邊掛著一抹淡淡的笑。
“這是最簡單粗暴的方式,我不喜歡別人在我的地盤上撒野,不喜歡別人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一個人動安深深一根毫毛。”
洛堂耀哂笑不語,他明白,霍司辰這話是說給他聽的。
無聲的威脅,並沒有讓洛堂耀的心動搖。
“我想,我該走了!”
說罷,洛堂耀循著安深深與Rose夫人兩人離去的方向走去。心裡同樣被剛剛所發生的一切畫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爲什麼安深深會和Rose夫人有牽連?
“謝謝您,夫人!您又幫了我一次。”
杜若溪換了一套乾淨衣服,又在傭人的服侍之下,重新梳理了頭髮。再看安深深時,仍是滿面歉意。
“說什麼謝呢,我只是不習慣看別人盛氣凌人欺負人的樣子。”
“她其實……”
話到了嘴邊,卻被生生的嚥下去。
安深深心知自己和艾小北,再也回不去。名義上,她是自己的嫂子,而不再是好姐妹,好閨蜜。早在艾小北愛上安傑琛的那天起,就已經註定了他二人會有此樣的結局。是命中註定的,誰也逃脫不開。
“你其實不用爲她辯解,其他的人我也管不著,但是我知道,你是個善良的孩子,這就夠了!”
杜若溪再次握緊了右手,習慣性的動作,讓杜若溪再一次想起了那天在落地玻璃窗前哭成淚人一樣的安深深。
“你還是捨不得那個人是嗎?”
杜若溪小心的詢問著,面上泛起了幾絲心疼之意。
“可是捨不得又能怎麼樣呢?終究還是要走的!”
如果說,之前還有些微的捨不得的話,在看到霍司辰與林洛雪那張照片之後,這些所謂的捨不得,就變成了徹底的絕望了。
沒有一絲留戀,也不值得留戀。
“沒有什麼值得我留戀的了!”
聲音越來越輕,輕到幾乎連安深深自己都快要聽不清。
“是嗎?如果真的沒有什麼留戀的,孩子,你又在爲什麼傷心呢?”
是啊!如果真的沒有什麼留戀的,自己又爲什麼這麼傷心呢?
“夫人,您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我的兒子還在家裡等我!”
杜若溪只是淡笑,沒有挽留。就那麼眼睜睜的看著安深深的落寞背影消失在了門外。
安深深走出房間之後,迎面撞上了正趕來尋找自己的洛堂耀。
“洛大哥!”
洛堂耀一眼就注意到了安深深那紅腫依稀可見掌印的臉頰,也無怪剛剛霍司辰會那樣對待艾小北了。
“你的臉沒事吧!”
“臉?”
安深深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眼神呆呆的,沒有一絲光亮。
洛堂耀無奈的搖了搖頭,瞥眼看見安深深的手中還握著剛剛安傑琛從霍家下人那裡拿來的冰袋,自顧自得拿過之後,輕輕的貼在了安深深的臉頰上。
寒意襲人,安深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而後不自覺的闔了闔眼。
“嘶……”
“我輕點!”
洛堂耀以爲是自己的力道太重,連忙抱歉的收回了右手。
“沒事!就是有點冷!”
安深深無謂的回聲,頓了頓,略顯沙啞的接著道:“我累了,我們回去吧!你找賀先生拿回我的護.照,我們就可以回美國了!”
是下定決心要走了嗎?
雖然心裡仍是諸多懷疑,一番自我心理建設後,洛堂耀強迫自己選擇了相信。
“好,我們先回去,你休息會!”
見安深深腳步虛浮,隨時都有暈倒的危險,洛堂耀顧不得其他,攬過了安深深的肩。
安深深本想拒絕,幾番掙扎無果,也就索性放棄了掙扎。
這一幕,卻是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霍司辰的眼裡。
霍司辰斂了斂眸,只是愣愣的看著安深深與洛堂耀,看著洛堂耀的手搭上了安深深的肩膀,看著安深深沒有拒絕的任由洛堂耀攬著。
心,如刀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