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阿百已經(jīng)會熟練地抱孩子了,高大的個子,小心翼翼捧著恩恩的模樣,讓她看得心里發(fā)酸。
這三個人來她家想來也鬧不出什么幺蛾子,但是她始終對阿百保持著相當?shù)男湃味龋X得恩恩在他手里一定更安全些鈐。
如果說,她從前還顧全著大局,把這三個人當做是晏家的一部分,那現(xiàn)在,卻是再沒有必要了洽。
她當即端正一坐,“三位既然來了,是有什么事嗎?”
沒有請他們?nèi)齻€坐下,三人還在那站著,曲北昀僵著臉一笑,“大嫂,怎么說來得也是客,不先請我們坐下?何況,我們不是客,是一家人呢。”
“一家人?客人?”許自南笑了,“在公公去世的靈堂前,跟晏暮青爭遺產(chǎn)的時候,我們就不是一家人了,在你們把晏暮青告上法院的時候,我們也不是一家人了,在簡寧拿著所謂的證據(jù)威脅晏暮青的時候,我們更不是一家人了,更何況,晏暮青已經(jīng)把晏家所有全部讓了出來,跟你們再沒有一點關(guān)系,這一家人的說法,從哪里來?”
或者,從來就不曾是一家人,是她當初不識事,錯待了人。
許自南的態(tài)度非常明顯地不友善。從前她在晏家人面前從來都是一言不發(fā),因為,總覺得有個晏暮青在前主事,凡事都會依賴他,也看他的臉色,但是現(xiàn)在無所依賴,放眼整個家里,爸爸媽媽是客,晏暮白二人是弟弟弟媳,只有她是該站出來的人了。
晏暮秋和晏暮山聽了這話,氣憤填膺,尤其晏暮秋,馬上就要發(fā)作,曲北昀及時暗示了他們。
“大嫂,別這樣,過去有些誤會,我們也是想借著侄女兒滿月來陪個不是,親不親一家人,這血緣關(guān)系斷不了的,你說對嗎?以后難免總要走動。”曲北昀陪著笑說。
“謝謝了!我家晏暮青既然放棄了晏家的一切,那么就沒打算再走動,既然你們沒別的事,那么對不起,我這兒就送客了!恩恩小,需要安靜。”她站起來,神色凜然。
曲北昀還想說什么,被晏暮山拉住,“算了!何必來這受窩囊氣!走!”
三人氣鼓鼓地轉(zhuǎn)身往外走。
許自南大聲道,“阿百!以后要跟門禁說下,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放進來的!”
“是。”抱著恩恩的阿百應(yīng)道。
這一桌的人,就只有許自南開口說了話,其他人全都沉默著,直到三人離開以后,呂慧文才拍起手來,“大嫂,真棒!小白兔變成獅子王了!”
許自南頓時臉紅了,“讓你們見笑了。”
晏暮白則笑道,“倒讓我想起慧文從前了。”
許自南嘆了一聲,把恩恩從阿百懷里接回來,“我只是……再不能讓恩恩受傷害。”
馮汐聽了,也嘆道,“這女人當了媽媽,也就算是真正長大了。”
飯后,馮汐和許默滄回去了,晏暮白兩口子則在家中留宿,許自南看著這兩人,倒像是和好如初了。
恩恩的生活,就像一只小小豬一樣,吃飽之后就猛睡。
馮嬸在嬰兒房里看著,許自南便和呂慧文說話。
說起的話題是晏暮青的案子。
“那個殺人案,對大哥最不利的證據(jù)就是簡寧手里的頭發(fā),以及作案時間和作案動機,但是大哥一直沒有承認殺人,他堅持稱到那里的時候簡寧就已經(jīng)死了,后來關(guān)隊發(fā)現(xiàn)事發(fā)地并不是簡寧真正死亡的地方,而是死后被人移到和晏暮青見面的地點的,那頭發(fā),也是有人塞進簡寧手里,也就是說,有人故意陷害大哥。”
許自南思索,“陷害晏暮青的人,就是能取到晏暮青頭發(fā)的人,這得是熟人啊!”
“是,現(xiàn)在所有人都在找小麥,可是小麥失蹤了。”
是小麥嗎?
許自南搖搖頭,“慧文,我總覺得一切沒有那么容易結(jié)束,徐姨的案子還沒破,簡寧又死了,我被抓走這么久,這其中有必然的聯(lián)系嗎?如果說沒有,不像,如果說是孟潮白干的,也并非沒有可能,畢竟小麥被他收買,而小麥是能拿到晏暮青頭發(fā)的人,可是,我總覺得不是,他雖然很可恨,但他殺簡寧干什么啊?就為了栽贓晏暮青?那還不如直接殺了晏暮青啊,現(xiàn)在的他不是沒這個能力。不過,是與不是,很快也會出答案了,如果真是孟潮白,那接下來就會平靜了,他已經(jīng)被抓,如果不是他,那就等著再繼續(xù)出事吧。”
呂慧文握住了她的手,“破案是公安的事,你好好地保重自己,帶好恩恩就行了,我們也知道一切沒有結(jié)束,所以決定搬回來住,家里多幾個人,總多個照料。”
許自南微微一笑,“嗯,現(xiàn)在這家里,確實太空了些。你跟晏暮白和好了?”
呂慧文臉上一層柔和的光,“算是吧,年輕的時候很多事看不明白,要求太多,爭執(zhí)也多,現(xiàn)在,算是看開了吧。”
“媽媽。我想跟大伯母說話。”小魚兒跑來,在門口輕輕叫她,光著小腳。
“過來!”呂慧文朝兒子招招手。
小魚兒跑進來,“大伯母,我今天跟妹妹睡可以嗎?”
“為什么?你會吵到妹妹,不可以。”呂慧文立刻反對。
小魚兒嘟著嘴,“我喜歡妹妹呀,媽媽,爸爸什么時候把妹妹放進你肚子里?”
呂慧文頓時紅了臉,“瞎說什么呀你!”
許自南便想起第二天,她新媳婦第一次和晏家人吃早餐,小魚兒也是這么一問。
不禁莞爾,“好啊,小魚兒今天跟大伯母和妹妹睡,讓爸爸媽媽去造小妹妹吧!”
呂慧文年紀雖比許自南大,也紅著臉嗔她,“你也沒個正經(jīng)!”
小魚兒最后沒能如愿和妹妹睡,呂慧文體恤許自南的辛苦,怎么會讓她帶兩個孩子?
其實,相對而言,許自南回家后的日子倒是并沒那么難,雖然一個人帶著孩子,但是有馮嬸在,她只需陪著恩恩玩一玩,恩恩餓了的時候喂牛奶就行,這一切都歸功于恩恩太乖,基本都在睡覺,恩恩一睡,她也就跟著睡了,以致,回來短短十來天后,她竟然也胖了一圈。
閑暇的時候,也會拿起素描筆畫畫,就畫恩恩,畫她的各種睡姿,樂趣無窮,想著等晏暮青回來,拿給他看,雖然他錯過了恩恩好些時光,也有她的畫可以補償。
某個午后,恩恩吃飽睡著,她翻看著她畫的畫,一邊看一邊笑,最終也瞌睡上來,不自覺躺著睡著了,素描本蓋住了她的臉。
她做夢了,夢到晏暮青回來,穿著他喜愛的藍色系襯衫,短發(fā)整整齊齊,一抬頭,便遇見他瞳仁兒漆黑的眼睛,和恩恩一模一樣……
她叫他晏暮青,可才叫出一個晏字來,他便俯身將她輕輕抱住,溫熱的唇,吻她的額頭,她的眼睛,她的唇……
即便在夢里,她也覺得眩暈、軟綿、無力。
她不知道自己哼出聲沒有,只知,那一聲聲想要喚出來的“晏暮青”都被哽在了喉里,喚不出來。
夢里,不覺濕了眼眶,心中一個聲音在說:晏暮青,我好想你……
恩恩一聲輕哼驚醒了她的夢,她猛然醒來,頓時如被霹靂擊中一般。
有人壓在她身上!有人在親她!
孟潮白的陰影在心中一閃而過,她用力推著這個人,大喊,“阿百!救命!”
剛喊完,便覺得不對,再正眼細看,晏暮青!這個人是晏暮青!
她捧著他的臉,喜極而泣,她是在做夢嗎?還在夢中嗎?或者是,她又在夢游了?!
她怔怔地看著他,雙手輕輕在他臉上顫抖著摩挲,皮膚的觸感,粗硬的胡茬,如此真實地劃過手心……
這還是夢嗎?
“晏……晏暮青?”她試著輕輕叫他的名字。
晏暮青一雙泛著紅血絲的眼睛也看著她,短暫的對視之后,將她用力摟進懷里,只是親她,親她的頭發(fā)、耳朵、臉頰,親他唇掠過的她的任何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