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知道齊靖涵這是在勸慰我,免得我想不開。
剛才有那么一瞬間,我的確是不想活了,可是現在,我悲哀的想到,即便是死,也是需要莫大的勇氣的。
我捧著腦袋繼續蹲在那里,深秋的寒夜里,涼風刺骨,我的腦袋和心里都是一片空白。
我想,小說中寫的那些情節,女主受了刺激跑出來,然后被車撞,然后失憶,記不起她的愛人,記不起她經歷的痛苦,然后遇見新的愛人,開始一段唯美的愛情故事。
我羨慕那樣的女主,因為不用經歷這樣心碎的歷程,此刻,我也好想失個憶,然后這一切,都從我的記憶中抹去,我依舊生活在東澤,是個小小的市場總監,每天過著錢不夠花的日子,可是那種日子,安靜,坦然,快樂......平靜!
齊靖涵靠近我,從他的上衣帶里掏出手絹遞給了我,曾幾何時,顧北辰也如同他一般,在寒夜里遞給我一方手絹,溫暖了我的整個心臟,歡樂了我的短暫人生。
可是現在,物是人非,依舊有那樣一個人,給與我短暫的溫暖,我想緊緊的抓著這溫暖不放,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顆救命稻草般,我說,“齊靖涵,你帶我走吧!咱們回東澤去!我不想待在這個破地方了!一分一秒都不想待!”
齊靖涵抓著我的手,說:“好。”
那一刻,我的眼淚還是撲簌簌的往下砸,不管是委屈也好,傷心也好,這樣的眼淚,從此后,我再也不想掉了!
“大小姐,地上涼,你先起來吧!”
這是林安的聲音。
我點點頭,剛要站起來,卻又隨即蹲了下去,齊靖涵一把拉著我,關切的問:“洛夕,你怎么了?”
我搖搖頭,“沒事兒,腿麻了!”
齊靖涵蹲在地上,說:“上來,我背著你!”
我走過去把他拉起來,說:“不用,眼前的這條路,我自己走!因為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就算哭著,也要一個人走下去。”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說這些話,脫口而出的瞬間,我簡直覺得自己可以去當個哲學家了。
于是,我們三個人,就這樣在寒夜里慢慢的壓馬路,直到我暈過去,不省人事。
等到我再有知覺的時候,就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在說:“這些都是老爺子的吩咐,并且他對這些都早有安排,相信你們,一定能體會到他的用心良苦,也相信白喬小姐能好好的經營白氏,不讓他老人家一輩子的心血付諸東流......”
娘的,這是什么情況?
我猛的睜開眼睛,坐了起來,搖搖頭,我以為自己是做了一個夢,等到一個溫柔的聲音傳來,我才知道,原來這一切都是現實。
“阿喬,你醒了!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的?”
我循聲望去,秋水清一臉擔憂的看著我,我搖搖頭,又看向一側,病房窗戶一側,桌子的兩旁,坐著白振聲和一個戴眼鏡的西裝男。
見我朝那邊看去,白振聲說:“阿喬,你過來。”
我此刻并沒有什么不舒
服,我也知道自己暈倒多半是因為低血壓的緣故,再加上情緒起伏較大導致的。
于是,我掀開被子,穿上拖鞋白振聲走了過去,然后,在一側坐下。
白振聲把手里的兩張紙推給我,說:“阿喬,早晚你都要知道這些的,都是老爺子的安排,你看下吧,也好做到心中有數。”
我拿過那張紙一看,瞬間愣神,這張紙不是普通的紙,我是說,這并不是一份普通的文件,這是一份遺囑!
老爺子立的遺囑!
我看了下日期,這份遺囑是在三個月前寫下的,如果我記得沒錯,那天,正是我陪著齊靖涵參加慈善晚宴的日子!
原來那個時候,老爺子就知道了我的存在,并且早就知道了我是他的孫女!
遺囑并不復雜,就是做了財產證明,并且說,在他去世后,白氏的經營權交給我,而且凡是在他名下的一切財產都過戶到我的名下。
想到那個慈祥的老頭,我的心仿佛被一個大石頭壓著一般,透不過氣來。
我說:“爸!爺爺到底怎么了?他在哪里?我要去看看他!”
白振聲按著我的胳膊,說:“阿喬,老爺子暫時沒有什么大礙,這份遺囑是他早就寫好的,并且交給了律師保管,為的就是以防萬一,這件事情,只有我們四個人知道,所以,你要做到心中有數,老爺子也好,其他的也好,要是有天......白氏真的交到你的手里,你一定要好好的經營,不要讓我們幾輩人的努力,付之東流!”
殷切的目光,沉重的擔子,想到顧北辰和白葉,再想到老爺子和爸爸媽媽,我就覺得,現在我的世界直接被劈成了兩半,一半明媚,一半憂傷,涇渭分明,卻又互相撕扯。
這樣的一份遺囑,如果是白葉或者是白舸收到了,該會是欣喜若狂,手舞足蹈吧?
可是于我而言,這就是一塊沉重的板磚,砸人怕砸死了犯罪,留著,卻又真心嫌沉!
我悲哀的想著,老爺子的眼光真的不怎么好,把白氏交給我,我能經營的好嗎?
我連自己的感情都......想到這里,我又是一陣心酸。
見我抿唇不語,白振聲說道:“孩子,這是你身為白家人的責任,擔子重,但是你必須要挑起來!”
我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說:“爸,有你和爺爺在,一切都會好的!爺爺到底怎么樣了?”
白振聲嘆口氣,“你和我一起去看看老爺子吧。”
說完,他站了起來,秋水清把風衣外套給我披上,然后也和我一起出了病房,走到走廊的另外一個盡頭,就是老爺子的病房,白振聲推門走了進去,我一眼就看到躺在那里,渾身插滿了管子的老爺子,感覺他的容顏赫然蒼老了許多!
“爸!這是怎么回事?”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平常是個身體十分硬朗的老人,六十六歲,年歲并不算大,就算受刺激吐了口血,也不至于嚴重到昏迷不醒!
白振聲還是嘆氣,“阿喬,你爺爺其實一直有心臟病,只不過平常保護
的好,一直沒有出什么事情,昨天......那種情況下,受到嚴重的刺激,現在.....只能期盼著他快點兒醒過來!”
好好的一個壽宴,原本是喜事,卻生生變成了悲劇!
人生處處有伏筆,果然如是!
此刻,距離老爺子的壽宴已經過了一天。
齊靖涵到醫院的時候,林安已經為我辦好了所有的出院手續,我在住院部大樓前遇見齊靖涵的時候,他抱著一大束黃燦燦的玫瑰花,遞給我說:“容我炫個富,法國空運過來的香檳玫瑰,只希望這樣的花朵能讓你的心情明媚起來。”
周圍都是羨慕的眼光。
凡事到醫院來的,多半是有兩種可能,要么是家里添丁,是喜事,要么就是有人病,或者有人死,是憂事,無論事情是喜還是憂,如果是我,多半會匆匆奔赴在病房與藥房之間,對于這種與己無關的路人行為,我恐怕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所以,在住院部門口,見到這么多人的圍觀駐足,我真心覺得,這些人的心,都是浮躁的。
或者說,在這個世界上,人心多是浮躁的。
我接過那花,心里不悲不喜,平靜道:“謝謝你。”
齊靖涵說:“話無需多說,走吧,白園里還有一堆事情等著你去處理。”
我知道,他說的這些事情,終究都要有一個了斷。
無論是陳琳,還是顧北辰。
陳琳的事情我再次報了警,并且起訴,把她告上了法庭,請了最好的律師沈奇做辯護,不把她再次送進局子,我誓不罷休!
至于顧北辰,蕭郎從此是路人,既然是路人,不過是無關緊要,又何必在乎他是怎么活著。
沈雨晨不知道怎么聽說了白園的事情,等我和齊靖涵回到白園的時候,她就站在她紅色的法拉利前,帶著大墨鏡在門口等著我。
一見到我,她就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說:“洛夕,別擔心,一切有我在!”
我點點頭,任由她攙著我的胳膊進了白園,白舸大概去了公司,家里葉如意和白葉都在,見我回來,葉如意迎上來說:“喲,阿喬回來了?老爺子怎么樣?”
“二嬸既然關心老爺子,怎么不去醫院看看,反倒是坐在家里呢?”
我淡淡的看著她,順便掃過白葉,想著,這要是在古代,我就把白葉捆起來,浸豬籠!
葉如意聽到我這么說,訕訕笑了兩聲,不吭聲了。
白葉卻說:“阿喬你怎么說話呢?我媽好歹也是你的長輩,你就這么對長輩說話?”
我實在是不想跟白葉多說一句話,看見她,我的腦海中就想起她和顧北辰赤果果的那一幕,那是把鋒利的尖刀,每次想起來,都會在我的心頭扎上一刀,我面無表情,不代表我沒有感情。
沒有理她,我越過她直直的朝里面走,林安告訴我,他吩咐保鏢把陳琳關在了健身房,我上了二樓,果然見健身房有兩個保鏢把守著,示意他們開門,走進去后,就見陳琳手腳被綁著,嘴里塞著破布,靠墻坐著,一臉狼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