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村子里,最近雞舍塌了不少,還都是些家境較好的,或多或少地砸死了幾只雞。村子里,最近,雞香陣陣,倒是熱鬧了不少。
“我上次跟小竹子從老宅子那兒回來,就瞧見一個小孩子在砸雞舍,還砸死了一直雞……”唐大路聽到呂氏他們在說這事兒,才想起來。
“不過咱家的雞舍怎么就沒事兒,這要是砸在咱家這兒,怕是日日得吃雞了……”呂氏聽到村子里說的,人心惶惶,這些日子也經常到雞舍去轉轉,只是沒發現什么異樣。
“聽你們這么一說,倒也奇了,都是些村子里家境比較好的呢……”方氏也有些納悶。
老邱頭也附和道?!拔乙猜犎苏f起過了,還擔心咱家的雞好久。這夜里睡不著,也經常起夜來瞧瞧……”
不過,唐大海家的雞舍倒是從沒遭過殃,但是也不敢掉以輕心。畢竟,村里的雞舍都是莫名其妙地被砸了。
“娘,明兒個先生有事兒,今天一天都要再書院了……給我們送中飯嗎?還是不吃了?”文佑吃著晚飯,想起了今兒個先生說的。
“這都要讀書,哪能餓著!那明兒個中午,我跟你小妹一道兒送來……”呂氏想也不想就回答道,把雞放在了一邊。
“讓小妹一個人拿就好了,又不用多少菜,就咱鋪子里一樣,邊上弄兩個菜就好了……文佑忙制止,補充道。“別人啥樣。我們也啥樣,沒的浪費了……”
呂氏點頭應道,很高興文佑懂事了。“行,?咱文佑也懂事了……”很是感慨了一番。
三兩口就扒了飯,實是文佑聽不下去了,連最愛的紅燒魚,都吃嘗了幾口,就溜了。實在是聽著都心虛。特別是夏竹和方氏似笑非笑,挑著眉看著自個兒,能吃得下飯,大概他的面皮也算得上厚了吧。
“娘,我去外面消消食……一會兒就回來習字……”跑遠了。
桌上,呂氏還在感慨,文佑這是讓人省心了,這書院不是白上的……
呂氏早早地就開始準備,掐著點兒就開始炒菜了。
“娘。這哪兒用的上這么多的菜,差不多點兒就好了……”夏竹看著呂氏笑吟吟地嘗著紅燒肉,吧砸吧砸?!班?。味兒剛剛好……”
呂氏蓋上鍋蓋,讓肉繼續燉著。“哪能呢,這不是還有其他人嘛,總不能讓別人光光聞著味兒吧,多少也吃點兒……”呂氏倒是對自個兒的手藝很有信心。
“這要是別人不肯賞臉呢?說不準小哥在書院里,跟同窗啥的關系不好呢……”夏竹異想天開。
呂氏一愣?!拔以趺淳蜎]想到過這些……不行,那得多準備幾個菜,讓文佑也分點兒給別人吃吃,這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關系弄僵了可不好……”
“呃。又做了壞事了……”夏竹真是恨透了自個兒這張嘴。
夏竹背著滿滿的一籮筐的瓦罐子,去送菜了。各種悲屈。
早些年,還有春蘭,如今春蘭被拘在家里,這搭把手的人都沒有。夏竹載著慢慢的怨念朝著村里走去。又不敢顛簸,敲敲打打,這瓦罐怕是得破光了。
還沒走近,就能聽到朗朗的讀書聲,夏竹不用湊近看,就能想象地到,一群學童搖頭晃腦。
來之前,呂氏還特意叮囑了一番,“小竹子,這要是早的話,就不要太靠近書院了,這香味飄進去了,可是影響了文佑他們讀書了……”
冷汗陣陣。夏竹很想來句,“乖,別鬧……”
不過還是等在書院外面的,一顆槐樹下,不敢坐,不敢靠。沒人搭把手,這籮筐也取不下來。
夏竹倒是來得最早,慢慢地村子好些人都來了,也有附近村子的。都三三兩兩地等在外面。飯香,肉香……飄香。
不過夏竹還是一個人站在那兒,本就住在村尾,到村子里找人玩的時候更少了。是以,就算是村子里的,認識的也極少。
所以在別人提著籃子,三三兩兩地說話的時候,她背著個籮筐,孤零零地站在樹底下,各種凄慘的表情。
可能是連上天也看不過去了,有個小姑娘,湊上前來?!澳悴焕蹎??”
“累……”夏竹軟軟地答道,天曉得,書院的先生怎么能講那么久。入目,也是差不多八九歲的一個小姑娘,有神地望著自個兒。
我取樂了他人,夏竹心里哀嚎。
“那你怎么不把背簍放下來,這得多重啊……”連眼睛都帶著笑了……
夏竹快慪死了,“你幫我吧,我娘給我背上去了,我就拿不下來了……”
小腰都快壓斷了,夏竹夸張地伸了伸懶腰,惹得一旁的香樟笑個不停。
“你咋叫香樟呢,這好像是樹名吧?”?夏竹聽到香樟說了自個兒的名字,閑著也是閑著,兩小姑娘就攀扯起來。
“我就說,這個名字一點兒都不像給我取的,你瞧瞧我,一點兒都不白,這笑起來嘴又好大,香樟香樟,一點兒都不配我,別人一聽這名兒還指不定認為是個漂亮的小姑娘呢……”香樟撇撇嘴,繼續說道?!斑€不是我爹,他是個木匠,我哥哥們的名字,因為族里這輩的都是意字輩的,這不,好不容易有了我這個小閨女,我爹非得死活給我取了這名字……”
“你爹也是個妙人……你沒叫什么鋸子、斧頭,已經不錯了,好歹香樟還是能聽出來是個女孩兒名。”夏竹也喜歡香樟爽朗的性子。
“他敢!我娘準不讓他進屋……找照你的意思來,我是應該回去好好謝謝我爹了……”香樟反復念著斧頭、鋸子、香樟,越念越覺得那么回事兒,打定了主意,等爹晚上回來,好好孝順孝順他。
“那是自然的……你這籃子好像沒裝什么嘛……”夏竹看了看香樟放在地上的竹籃子。
香樟探頭望了望夏竹的籮筐,好幾個瓦罐子,在看了看自個兒的。“我娘說了,就我小哥的性子,吃得太好太飽,就容易折騰,就應該讓他吃得少些,不如意些……”
夏竹聽著香樟復述著她娘說的話,是不是她也應該回去跟她娘這么一說?
仔細想想,還真有那么幾分道理。夏竹忍不住又陰暗了一把。
“你這帶著都是什么???怎么這么多瓦罐,還特意帶了碗……”香樟忍不住又望了望籮筐,吸了吸鼻子,“真香啊……”
“你想不想吃???好像這一時半會兒還放了學,吃點兒?”夏竹想著,收些利息回來。
香樟有些猶豫,不過有忍不住好奇,這味兒實在是太香了?!拔揖褪潜荒愫t筐里的味兒給吸引過來的……實在是太香了……吃一點點,沒事兒嗎?”
“沒事兒,沒事兒,啥事兒都沒有……”夏竹很是大方,又不是自個兒的午飯,再說了,呂氏準備了那么多,就文佑他們倆人怎么也吃不完。
完全忘記了,這是呂氏給文佑做做社交,走出的第一步。
不過,夏竹倒是交到了第一個說得來的。
夏竹殷勤地取了筷子,遞給香樟,打開了個紅燒肉的罐子。香飄四處,絕不夸張。“給,你嘗嘗,我娘的紅燒肉,可真的是不錯,賣相好,味兒更是絕了,肥而不膩……”
夏竹中肯地評價,?一點兒都不虛。
“我還是用我哥的筷子吧……”香樟禁不住夏竹喋喋不休地自夸自家的紅燒肉,入鼻都是肉味兒?!澳俏抑怀砸粔K兒……”
香樟小心地夾了塊紅燒肉,左手伸出,接著筷子底下,生怕肉掉了?!斑?,還真的好吃,你剛剛說什么來著,肥而不膩,軟糯……”
夏竹捧著瓦罐子,慫恿著香樟再嘗幾口。
驀然覺得,這場景有些熟悉,夏竹成了那皇后,完全不想說是巫婆。正讓白雪公主嘗嘗那紅蘋果,只是那蘋果變成了紅燒肉,香樟也不白,結局自然是香樟也沒暈,反而趁著夏竹晃神的功夫,又吃了幾塊紅燒肉,夏竹也還是夏竹,成不了那皇后。
等香樟停了口,夏竹才反應過來,呼出一口濁氣?!霸趺床怀粤耍缓贸詥??”
香樟聞言,趕緊地搖搖頭。“很好吃,我都吃了好多了……你沒瞧見嗎,這么多人都看著咱這……”
夏竹后知后覺地轉頭看了看,無一落下?!皼]事兒,都是自家的東西,也礙不著別人啥事兒……”
“怕是有你們村子的,這要是被看到了,可了不得了,這要是被你娘和你嬤嬤他們曉得了,怕是要害你被打了……”香樟一臉同情地望著夏竹,好像下一秒就能看到夏竹正被她娘揍了。
夏竹有些反應不過來,“你娘要打你的嗎?”
香樟搖搖頭,“你沒聽明白我的意思……我吃了你家里準備給你哥的午飯,被我給吃了。被人曉得了,傳到你娘耳里,要揍你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啊……但是我娘煮了那么多,就是讓我哥分點兒給別人吃的啊,他們又吃不完……”完全是雞同鴨講,這二人不在一個頻道。
“嗯,那也是你哥的同窗啊,不是給我吃的……”香樟有些歉然地望著夏竹?!暗认?,我陪你去跟你娘說聲,讓她要打要罵沖我來……”豪氣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