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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話有點怪怪的，好像想忘掉過去的一些什麼事，只是有些事情是很難忘記的，”他若有所思地說，“我也有一些不想回憶的事，但是忘不掉，只能埋起來，你呢？”

我看了他一眼，有些詫異：“也許我們的事情不一樣，你的是美麗的痛苦，忘不掉，只能埋起來，而我的卻是荒唐的快樂，可以忘記，完全沒必要珍藏。”

他也看了我一眼，像是不太明白我話中的含意，卻也不想多問。良久，他像是想起了什麼，轉(zhuǎn)頭問我：“你租的房子出了什麼問題？你家不在烏魯木齊嗎？”

“三年前我就不在家裡住了，後來，我父母賣掉了他們在這裡的房子，去了外地，”我說，一半是真一半是假，我不想讓他知道我和茜倫的事，所以只能胡說，“前兩天，我剛剛退掉先前租的房子，因爲(wèi)我現(xiàn)在的工作薪水不高，不能像過去那樣有錢可以付得起那麼多的房租了，我要找一間我能承受得起的房子，比如一室一廳、沒裝修、不帶傢俱電器的單身公寓，或是跟別的女孩合租一套房子。不過至今還沒有找到，所以你看，我就沒地方去了，不過我天天在網(wǎng)上看租房信息，也許明天我就能找到一個合適的。”

他很詫異地看著我，半晌沒有出聲。

我隨意地笑了笑：“你怎麼了，是不是還認爲(wèi)我依然是前不久那個可以在上海遊玩，可以泡得起咖啡廳的陌生人？其實人生也不過就是一場夢，今天這樣，明天那樣，今天有薪水，明天沒薪水，沒有什麼奇怪的。”

“也是，就像我們商人，今天有錢賺，明天也許就會賠得傾家蕩產(chǎn)。那麼，”他皺了皺眉，“你這幾天都住在哪裡呢？”

“去看夜場錄相，呵呵，其實我也不看，只是找個頭上有水泥、周圍有不少人的地方打瞌睡罷了。等到天亮之後，再到公司裡去洗洗臉，就OK了。”

“哦，”他顯得有些難以理解，“明天呢，還打算看夜場嗎？你要是天天這樣，身體怎麼受得了？”

“那要看我明天能不能租到合適的房子，我想這種日子不會太久的，還好我年輕，能挺得住。”我對著他點了點頭，嘴上說著謊言，心裡卻在說實話，如果明天茜倫還有約會，我當(dāng)然還得避開。

他看了看我，又說：“夜場裡放映的多半都是*片和暴力片，一般不準(zhǔn)未成年人觀看，觀衆(zhòng)大多是些烏合之流，在那種場合裡，你不害怕嗎？”

我搖搖頭，無所畏懼地說：“我能獨

自一人到處旅行，壞人見得多了，還怕那些無聊之徒？再說，越是人多的地方，越是安全。而且，我現(xiàn)在還和你獨處一室呢，可我並沒有害怕。”

“啊，我忘了，人多的地方和沒人的地方都安全，就是像這種有一個男人的地方最不安全，呵呵。”他隨便地笑了笑，“在上海我就感到你是一個特殊的女孩，什麼都不怕，反倒讓男人怕你。”

“你怕我嗎？”我揚揚眉毛問。

“我爲(wèi)什麼要怕你呢？”他反問我。

我輕輕聳了聳肩，沒有說話，只覺得今晚很奇怪，假如不是因爲(wèi)要給茜倫行方便，我就不會和這位曾經(jīng)有過一面之交的方哲遠一起到這裡來。看了看坐在旁邊的他，他也不說話，彷彿在思考著什麼，也許是我的大膽和無所謂使他感到有些不適應(yīng)，大概在他的眼裡，好女孩不該是這個樣子。想到這裡，我不覺淡笑了一下，隨他怎麼去想，我就是我，我要做我認爲(wèi)正確的事，永遠不會效仿別人的模樣，就算我的氣質(zhì)裡已經(jīng)浸入了洗不掉的小姐味兒，我也不打算用力裝出純潔膽小的樣子來給他留下所謂的好印像。

“我有一個*，”他轉(zhuǎn)頭對我說，“既然你這幾天沒有安定的居所，就在這裡住好嗎？等你找到了合適的房子，再搬走也不遲。”

“不行，”我說，“你想得太簡單了，並不是我能跟你到這兒來一晚，就說明我可以天天和你住在一起。今天晚上是不得已而爲(wèi)之！”

“起碼這一個星期不要緊，因爲(wèi)，”他明白我的意思，“我明天要去西安開董事會，一個星期後纔回來，你在這裡暫住，一方面解決了當(dāng)前沒有住所的困難，另一方面，我也正想找人替我看一下房子，怎麼樣？”

“這，這怎麼好意思呢……”我想拒絕，卻又想不出合理的理由，他的好意竟有些讓我感動，但我卻不能讓他知道我其實另有居所，更不能讓他知道我和茜倫的事。

“別想那麼多了，就這樣辦，”他說著，從他的鑰匙串上取下兩把鑰匙，遞在我的手中，“鑰匙一定要裝好，不然你就進不來了，一個人在的時候，注意把防盜門也鎖好，現(xiàn)在什麼樣的壞人都有，以免發(fā)生意外。”

“但是，”我拿著鑰匙說，“你這裡有這麼多值錢的電器，你就這樣相信我嗎？”

“我有理由不相信你，但是我相信常運風(fēng)，他的職員個個品行端莊。”他充滿自信地說，“何況，這裡的電器其實都不值錢。”

我

被他的話逗笑了，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我們互相沉默了許久，然後是他先開口了：“快兩點鐘了，你困嗎？”

“是啊，很困。”我如實地說。

“那就休息吧，”他關(guān)掉音響，“這兒有兩間臥室，你用左邊那間好嗎？”

“好的，謝謝。”

“洗臉間裡有新牙刷，你洗好臉，也可以用我的護膚品。”他說。

“你的護膚品？大寶嗎？”我笑著問。

“呵呵，不是大寶，是一個朋友從澳洲帶回來的綿羊油，我其實很少用。”

“綿羊油不錯，而且新疆很乾燥，你真的應(yīng)該多用用，如果同時加一點薰衣草精油，保溼的效果會更好。”

“嗯，薰衣草，我知道新疆伊犁有這個特產(chǎn)，等我回來後，打算接受你的這個*。”

“相信我，沒錯的。”我笑了。

他也笑了。

我站起來向他道了晚安，去洗臉間洗過臉，打理完畢後，就走進了那間簡潔但很溫暖的臥室。我將燈打開，房門插好，然後便軟軟地倒在了陌生的牀上。

看著陌生的牆，陌生的燈，我還來不及細想，就已經(jīng)躺在了這個陌生的環(huán)境裡。他竟然如此慷慨地讓我搬來暫住，雖然這些我都沒有拒絕，因爲(wèi)一直沒有找到拒絕的理由，但是，我不由自主地拿了他交給我的鑰匙，難道真的要來這裡住嗎？無淪如何，他是一片好心，我就權(quán)當(dāng)真的沒有住處，暫且在這裡住一個星期，待他從西安回來後，我再對他說我找到了合適的房子，然後再回到我和茜倫的天地裡去。

世界真大又真小，我不斷地在心裡感慨，爲(wèi)什麼偏要讓別人看見我自由瀟灑地在外旅行後，又讓他們看見我回返後的平凡和渺小？在今後的生活裡，我是否還能憑藉自己正確的力量，再創(chuàng)造一次次的瀟灑旅程？

方哲遠就在我旁邊的臥室裡，此時他在想些什麼呢？有一個女孩子正睡在他的隔壁，他會因此胡思亂想並冒然前來打擾我嗎？雖然我能感覺到他是一個好人，但還是忍不住會這樣想。男人的本性我見得多了，他們有自己非解決不可的需要，好男人也有，但好男人不會強人所難，他們有別的辦法，通過戀愛、結(jié)婚或是購買來滿足自己的慾望。我想，方哲遠應(yīng)該就是這樣的人吧，他有的是辦法解決他的需要，用不著讓自己變成一個無賴，來趁我之危。

關(guān)掉燈，我想讓今晚的奇遇都化作煙雲(yún)，飄散在我的夢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