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月瑤嫁入魏府已經過了三個月了,她本是自由放蕩慣的性子,哪里受得了魏府那么多的規矩?終日枯守在寂靜的深院中,既不能胡吃海喝,又沒有往來賓客奉承取樂,還有一大堆繁瑣的禮節要遵從。憋了滿腹委屈無人傾訴,只得向下人發泄,對著那些丫鬟頤指氣使,而且稍不順意就打罵動粗。那魏宗寶就算見了,還以為她是孕后憂郁所致,也是聽之任之。
魏宗寶在納劉月瑤為妾之前,早已有了幾個通房丫鬟,其中有一個叫柳娥的,不僅有幾分姿色,而且會識字讀書,頗有些心思。自從勾搭上了魏宗寶之后,一心想要做他的小妾,當時魏宗寶迷戀她的姿色,隨口答應了她做妾的要求。可是時過境遷,他移情劉月瑤之后,早將當年對柳娥的海誓山盟拋諸腦后。
自從劉月瑤入府之后,柳娥妒火中燒,兩人明爭暗斗,不知鬧過多少回了。不過柳娥畢竟是丫鬟的身份,劉月瑤又是個兇悍霸道的主,又仗著魏宗寶的寵愛,自然不會給柳娥好日子過。
這些魏府的私事,蘇云之所以知道的一清二楚,還得歸功于她有個無話不說的好姐妹。自從魏府的修繕工程之后,魏春嵐已將蘇云視為知己。此后蘇云時不時拿些異域的脂粉、布料、首飾贈予魏春嵐,有時還為她與陸非牽個線搭個橋,營造機會讓兩人單獨相處,直把個心高氣傲的魏大小姐弄得服服帖帖的。如今有事沒事,蘇云就會去魏府串個門兒,簡直把那里當成自家后院了。
魏春嵐雖然背后對劉月瑤冷嘲熱諷,卻也對她的行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劉月瑤在她面前可是卑躬屈膝奮力討好。
劉月瑤對著下人是一套,在主子面前卻是另一套。她很快便看出整個魏府掌家的權利都落在魏浩然的正妻嚴氏手里。她憑著伶人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有那一張能言巧嘴,曲意奉承著嚴氏。嚴氏原本并不待見她,不過對她的一番費力討好,倒也受用。
有一次,貼身丫鬟給她倒的洗澡水稍微涼了些,她就借機大鬧一番,硬逼著魏宗寶到嚴氏面前求情,嚴氏準許她換了一個之前千雅樂坊的心腹丫鬟寶兒安置在身邊。
那寶兒已經跟隨劉月瑤多年,對她自然是言聽計從。自從寶兒來到自己身邊,那劉月瑤行事便日益放肆起來,常常趁著魏宗寶不在,偷偷喝酒。既然無人發現,她的膽子越來越大,這一日,竟然趁著魏夫人嚴氏與其他妾室一齊去寺廟燒香的機會,竄通寶兒支開其他下人,從后門溜出了魏府,還要寶兒守在屋里,若是有人來好借機支開他們。
劉月瑤只不過是悶得太久,想溜出去散散心。她正流連于街上賣胭脂的攤位,忽然聽到一陣敲鑼打鼓的吆喝,幾個身穿無袖短褂,露出一身結實肌肉的武人正在街頭賣藝。
她最喜歡熱鬧,便擠到圍觀的人群之中,津津有味地看著那些武人舞刀弄槍,好不精彩。
這天也合該有事,唐榮獨自一人垂頭喪氣地從聚寶賭坊出來,沿路返回魏府。
他主子魏宗寶嗜賭如命,這唐榮跟著他也沾染了賭博的習性,只是他哪里有魏宗寶的身家?加上這幾日手氣超背,手頭積蓄都輸了個精光,只好自認倒霉。今日他本無意去賭的,怎料半路遇見一個名叫胡威的賭友,經不起對方一番攛掇,又想去賭賭手氣,結果欠下了幾十兩的賒賬。這可愁壞他了。
走著走著,他忽然瞅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巧撞見劉月瑤。她渾身珠光寶氣,光頭上的兩支金釵就抵得過十幾兩銀子。唐榮正苦于無計可施之際,突然計上心來。
劉月瑤仰著脖子興高采烈地地看著賣藝的表演,猛然間,后肩被人輕輕拍了一下,她回頭一瞧,竟然是魏宗寶的貼身侍從唐榮。他那雙桃花眼不住覷她,向她深深一揖:“給少夫人請安。少夫人怎么一個人出來,也不見寶兒那個丫頭?老夫人不是關照過夫人您要好生在家休養嗎?”
劉月瑤眼珠一溜,隨便扯了個謊:“最近少爺睡不踏實,我出來想給少爺買些安神補氣的藥材,不湊巧身邊使喚的丫頭都有活,于是就自己出來了。”她下意識地朝著四下張望,卻沒有見魏宗寶的人影,“少爺人呢?”
唐榮咧嘴一笑,頗有深意道:“少爺正在千雅樂坊呢,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劉月瑤眼中含怒:“什么?他早上騙我說去大理寺辦公,竟是去千雅樂坊逍遙?難怪三天兩頭往外跑。你老實跟我說,他最近是不是被哪個小妖精纏上了?”
“小的不敢說。”唐榮口中說不敢,卻是放著膽子目不轉睛地覷著她。
“怎么?以你我的交情,你還想瞞我不成?”劉月瑤話鋒一轉,秋波湛湛地溜他一眼,蘭花指在他胸前的衣服上輕輕滑過。
唐榮的目光也變得詭異起來:“這里人多,不如我們去一處安靜的地方說話?”
劉月瑤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她斜睨他一眼:“哼,不說就算了。”假意要離開。
不料卻被唐榮一把撈住腰,將她拖到旁邊一處僻靜的小巷子中,諂媚地說道:“我哪里敢瞞您啊!少爺的確與一個叫小娟的樂伶打得火熱。”
“小娟?我怎么從來沒有聽說過這號人?”
“少夫人您都離開千雅樂坊多久了?她才十五歲,是樂坊新買來的,不過聽說從小就被□□,不僅嗓子好,舞姿也是妖媚得很呢。前些天,少爺還特地為了她包了整個場子呢!”
劉月瑤一聽,柳眉倒立,氣得狠狠地扯著手中的帕子。
唐榮不懷好意地勾唇一笑:“少爺本就是這樣的人。不像我,我可是長情得很吶。我們倆既然如此有緣,少夫人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若讓小的陪陪夫人?”
劉月瑤慌張地往四周查看,她想要推開他,正色道:“誰與你有緣了?這話若讓旁人聽去可要誤會了!”
唐榮的雙手卻將她的手緊緊扣住壓在墻上,挑眉道:“我隨便出來走走,不想就在大街上與夫人相遇,這不是合該你我有緣么?從前親熱地叫人家榮哥哥,怎么如今嫁給了人,連我這個好哥哥也不認了?”
此時春日已盡,劉月瑤有孕在身受不了熱,身上只著一件單薄的粉色紗裙,肚子還不見鼓起,不過孕后卻更顯豐腴誘人,細膩白皙的肌膚泛著新鮮飽滿的光澤。
唐榮色瞇瞇地看著她,饒有興致地在她耳邊呼著熱氣,用充滿挑逗的語氣說道:“夫人不知道這幾個月來,我對夫人思念若狂!怪只怪夫人如此仙姿嬌容,美麗風流,使人著迷,令人心蕩!如今機緣湊合,良辰美景,不知夫人為何仍要躲閃?”說罷,伸舌在她耳垂上輕輕一勾,傾身壓了上去。
劉月瑤原本是放浪慣的,看到眼前唐榮那俊俏迷人臉蛋和敞開衣領中故意露出的年輕而勻稱的肌肉,較之魏宗寶的渾身肥肉不知道要誘人多少,她不由得想起之前與他的逍遙快活,心神瞬間動搖。她明明已經渾身酥軟眼波含情,言語中仍舊是故作矜持:“唐大官人,如今奴家已經嫁做人婦,你還提這番前程往事作何?”
“夫人能嫁給魏宗寶,可是費了我好一番口舌,說了不少好話啊!夫人可知我用心良苦,該如何慰藉我心?”唐榮的手也開始不規矩起來,只是三兩下而已,那劉月瑤就躺在他懷里嬌喘起來,雙頰泛著紅云。
唐榮勾唇一笑:“夫人嘴上雖然逞強,不過身體倒是一點兒不會撒謊。乖,夫人若是憐我情意真真,還請隨我同去,讓我好好侍奉夫人您。”
唐榮如此甜言軟求,劉月瑤早就心中歡喜,最終還是半推半就地跟他走了。
兩人在唐榮的私宅里自然做不了什么好事,劉月瑤此時孕期已經過了四個多月,自恃胎兒穩固,便不知廉恥地快活一番。她懶洋洋地躺在榻上,眼眸半合,愜意地享受著唐榮恰到好處的撫摸,不想唐榮卻從口中溢出一聲輕嘆。
“榮哥哥,你怎么了?難道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
只見唐榮滿腹心事地摸著她的長發:“哎,不提也罷。”
如此一來劉月瑤更是懷疑:“你我之間還有什么好隱瞞的?快說呀!”
“瑤瑤,我真是舍不得你回去啊。每次看到你躺在別人的懷里,我就心疼得難受。”他深情地在她兩頰上印上輕輕一吻。
劉月瑤動情地撫摸著他神情黯淡的雙眼,恨不得將自己化在他的眼中:“榮哥哥,你別難過。”她拉過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用勾人的眼神說道:“我的心是向著你,只要一得空便會來看你。”
唐榮眼睛里又恢復了亮色:“真的?”
“那是自然。”劉月瑤信誓旦旦地說道。
“我真不知道該如何疼愛你才好了。”唐榮的目光又變得迷離起來,他的手滑向了她身上水嫩柔軟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