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改之仔細端詳起這位丫鬟來,瓜子臉柳葉眉,容貌雖然算不上傾國傾城,也算姣好,如果能稍加打扮的話,定然也是個美人胚子。
露骨的眼光讓燒火的丫鬟很不適應(yīng),她立馬垂下腦袋,將水桶塞入了他的手中:“這是二爺要的熱水。”
想不到她的聲音也如此的好聽,軟軟糯糯的很是甜美。
封改之終于露出了和善的笑容,一手拎著水桶,一手拔下發(fā)上的玉簪,塞入她的手中:“好好打扮下吧,或許有朝一日你能成為她們的主子,到時候她們不但不會欺負你,還會恬不知恥纏著你、巴結(jié)你。”
銳利的光芒掃向其他的丫鬟,眼中充滿著挑釁。
魯婆子過了半晌這才明白他話中的含義,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臉頰更似調(diào)色盤一樣多彩斑斕。
封改之挺直腰桿子,輕松的領(lǐng)著水來到了東廂房,當他看到倚靠在床上的爺時,原本愉悅的心情再次消失殆盡。
“其實你只是一只手受傷,你還有一只手可以碰水,不如你還是自己擦吧。”封改之拿了塊手巾扔到水桶里,他有些后悔答應(yīng)伺候這個爺了。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你如此的不守承諾,讓我怎么能安心和你合作呢。”
死穴!他最怕別人說自己不守信用,為了證明自己是個信守承諾的人,就算這件事情很討厭,他依舊會去做,這次也一樣!
封改之將一口銀牙咬得咯咯作響,雙眸怒瞪猶如銅鈴,似乎要把眼前的人給生吞入肚。
他極力忍耐著怒火的爆發(fā),挪動著沉重的雙腿走到床邊,拿起了浸在水中的手巾,將其擰干之后,用力的搓著對方的皮。
都子毓吃痛蹙眉:“你輕點,我這是人皮可不是牛皮。”
封改之笑得很是張狂:“您的皮比牛皮還要厚,如果我不用點力氣,怎么能把你的背刷干凈呢。”
都子毓額上浮現(xiàn)了N條黑線,很是無語,他現(xiàn)在非常的后悔戲弄這個睚眥必報的家伙,背上火辣辣的疼痛,就算不用看也知道,他的一層表皮已經(jīng)被這個家伙搓掉了。
封改之出夠了氣這才停止粗魯?shù)膭幼鳎@才發(fā)覺原本白色的手巾上已經(jīng)染上了粉色的血液。
“二爺,穿衣吧。”
都子毓哪還敢讓他伺候,他忍受著火辣辣的疼,用最快的速度把衣服給穿上了。
“你的衣服臟兮兮的,你也快去換了吧。”都子毓抬眸看了眼透過窗欞照進來的熹微,時間不早了。
封改之長松一口氣,愉悅的回到了西廂房。
“封公子,你昨夜去哪兒了?”早就重新梳妝好的小蝶端莊的坐在繡墩上,滿臉的錯愕。
封改之修長的手抵住了薄涼的唇,邪魅一笑:“這是秘密!還有小姐,你以后可得該稱呼了,不可一口一個公子這么叫我了,否則我的男兒身可就會穿幫的。”
小蝶這才意識到自己險些闖了大禍,悻悻然點頭:“那我以后怎么叫你。”
“賈丫頭,你以后就這么叫他吧。”陰慕華愛不釋手的把玩著手中的玉兔簪,雖然今天是進入將軍府的重要日子,但她還是決定將這對簪子收藏起來。
封改之瞥了一眼,微微蹙眉:“你還是帶玉兔簪好看。”
陰慕華固執(zhí)的搖頭:“今天是小蝶大喜的日子,我怎么能
帶如此奪目的簪子,奪了本該屬于她的風光呢。”
封改之無法反駁,他躲到屏風后面迅速換上干凈的衣服后,艱難的從妝奩里挑了一對梅花攢珠鎏金簪插在了松松垮垮的烏發(fā)上。
陰慕華有時候還真的羨慕此人的發(fā)質(zhì),他到底用的什么刨花水,發(fā)質(zhì)竟然比后宮的妃子還要好,柔軟如上好的綢緞,烏黑如濃稠的墨汁,上面還隱約散發(fā)著幽淡的沉香味。
封改之拿起桌上的螺子黛勾勒起眉毛,將其描成遠山眉,他對著銅鏡努力了許久,終于成功的斂起眸中的尖銳鋒芒。
“你好了沒有,我肚子都餓扁了。”陰慕華嘟起粉唇,略有不滿,這個家伙夠了,不上妝已經(jīng)夠美了,如今略施薄妝,那還不美的不像人了。
她也是女人,也有嫉妒心,她可不想所有男人的目光全都放在他的身上。
封改之慢慢回眸,淺淺一笑,面若桃花,眸若星辰,瞬間擊垮了她所有的嫉妒心。
“你也幫我畫個眉妝唄!”陰慕華搖動著他的手臂撒嬌著,“幫小蝶也重新畫個。”
在那一瞬間,她忽然明白自己引以為傲的化妝技術(shù)是有多么的爛,連這個男人的三分之一都比不上。
封改之挑眉一笑,露出了尖銳的虎牙:“要我?guī)湍憧梢裕愕么饝?yīng)我兩個條件。”
陰慕華沒有猶豫,點頭如搗蒜,現(xiàn)在莫說讓她答應(yīng)兩個條件了,就算答應(yīng)一百個條件,她也覺得值。
“第一,到了將軍府之后,你不得和都子毓單獨相處;第二,沒有生命危險的時候,千萬不要亮出你的玉兔簪。”封改之雖是一臉賊笑,卻依舊有顛倒眾生的力量。
這兩個條件對于她來說簡直就是小意思,反正她也沒想著整天戴著玉兔簪顯擺,至于第一個條件就更是簡單了,她巴不得要遠離那匹傳說中的狼呢。
封改之滿意點頭:“小蝶你過來,我先幫你畫。”
小蝶嬌羞的走過去,坐在了梳妝桌上。
封改之先是用沾了水的帕子輕輕拭去她原本的眉妝,然后為她重新畫了個蛾眉妝,再往她的眉間貼上薄如蟬翼花黃。
“為何這花黃有閃光?”她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此特殊的花黃,讓人一顰一笑間更添姿色。
封改之笑而不語,他才不會透露自己的看家本事呢,當初自己身無分文,就是靠這個獨特的手藝,才能在舞坊中住下去,不但每天吃飽喝足更能左擁右抱好不愜意。
真是小氣!
見他不語,陰慕華暗自腹誹,雙眉更是擰成了麻花。
封改之調(diào)笑著:“你那么喜歡皺眉,都快和廚房里的魯婆子一樣了。”
陰慕華雙手叉腰,死命跺腳,她都快要氣炸了。
這個家伙實在可惡,怎么能把自己比作魯婆子呢,她可是個半老徐娘,三角眼不說,一口牙還又黃又爛,一說話就會噴出一口臭味來,猶如搜了的飯菜一般惡心。
“封……”小蝶意識到自己的失口,趕緊改正,“賈丫頭,你此言差矣,魯婆子可不是廚房里的,聽太君說,她原本是薛淑人的陪嫁丫鬟,后又嫁給了府中的老管家,所以她在將軍府的地位也是極高的。”
怪不得如此的潑辣,原來還有這層關(guān)系,這將軍府的淑人雖然曾是個沒有名分的外室,可好歹人家爭氣,在前幾年皇上巡
游的時候,不但救了被刺客伏擊的他,更是犧牲了肚中已經(jīng)成型了胎兒作為藥引子救了得了怪病的大少爺。
這等舍己為人的精神得到了老太君的贊賞,這才讓她在將軍府里站穩(wěn)了腳跟。
可惜啊!她的肚子不爭氣,雖是一索得男,卻生了一個敗家的孩子,都子毓的名聲在外頭都快爛了。
“喂!你又在想什么,難不成還在想昨晚的事情嗎?”見他捏著螺子黛半晌也沒啥動靜,眼神又如此的呆滯,陰慕華起了壞心眼,伸出玉蔥指戳著他的咯吱窩。
想不到這個堂堂的七尺男兒竟然如此怕癢,她不過才剛剛發(fā)招而已,那個人的腰都快扭斷了。
陰慕華正洋洋得意時,欣長的身子立刻轉(zhuǎn)過來,陰鷙可怖的瞪著她:“看玩笑也要適可而止,惹出禍來就麻煩了!”
她嚇得趕緊收回了僵硬的手指,賠笑道:“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和小女子計較。”
封改之收回了猙獰的笑容,再次露出了可愛的小虎牙:“你放心,我不會送你到黃泉的,只是我這畫眉的心情已經(jīng)被你撓走了,所以你……”
陰慕華欲哭無淚,恨不得把那根調(diào)皮的手指掰斷,這個人怎么可以這樣,連個玩笑都開不起。
為了能夠變美,她耍賴撒嬌各種招數(shù)都用上了,最后甚至齜牙咧嘴的威脅他。可這些招數(shù)對于他來說都是沒用的,不但沒能實現(xiàn)她的愿望,更是換來了更加強大的威脅。
陰慕華咬著唇,可憐兮兮的望著他,還不時吸著鼻子:“我剛才是在說夢話。”
“那你現(xiàn)在醒了嗎?”
望著眼前放大數(shù)倍的臉,陰慕華點頭如搗蒜:“醒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徹底醒了。”
封改之滿意點頭,露出了完勝的笑容:“醒了就好!你得好好管管你體內(nèi)的瞌睡蟲,這多說夢話的習慣可不好。”
“恩恩!我保證一定好好管住它。”
她的肚子在這個時候不爭氣的打起鼓來,瞬間打破了凝固的氣氛。
陰慕華不好意思的吐著舌尖:“折騰了一天,我都快要餓死了,那些丫鬟手腳怎么那么慢,還不把早點送來!”
“我想他們壓根就沒把我們的份準備上吧。”封改之再次恢復了清冷的表情,他剛才進廚房的時候瞄了一眼,廚房里只有一個丫鬟再煮稀粥,爐灶上放著少量的糕點,那分量看上去只夠兩三人吃的。
陰慕華再次鼓起了腮幫子:“不帶這么欺負人的,他們是想把我們餓死嗎?”
“呸呸!”封改之立刻捂住了那張管不住的嘴巴,“這大喜的日子,你的話就不能好聽點嗎?”
小蝶低垂螓首,滿臉焦慮:“現(xiàn)在還沒拜堂,他們就已經(jīng)如此過分,也不知道今后的日子該怎么過。”
陰慕華掰開了那只寬闊的大掌,安慰著:“你就放心吧,只要你到時候虜獲了小侯爺?shù)男模l還敢給你臉子看。”
“哼!凈說瞎話。”妙娘很是不服氣,“我剛才去廚房看了,那些可惡的賤婢都已經(jīng)準備了食物了,可寧愿將它們?nèi)釉诘厣吓K了,也不肯讓我端過來,說是這是他們這里的規(guī)矩。”
“咦!妙娘,你是什么時候進來的?”對于突如其來的人,陰慕華冷不丁嚇了一大跳,這個人怎么走路都沒聲,幸好是大白天,若是晚上,豈不是要把她嚇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