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沉,夜風輕撫,代曉葦孤零零的站在湖邊,面朝著波瀾微興的湖面,這樣看去,她就像一個準備跳湖自盡的美少女,可惜了,她又不會真的跳下去,而且即便跳下去了,也淹不死。
王治看著她的背影,這女人,好死不死,偏偏就站在牡丹花叢里,看來她這是故意的了,什么地方不好待,偏偏待在那里,王治心里沒有憐憫,沒有歉意,還是只能裝腔作勢的走上前,并排站在她身邊道:“怎么了?不是說好要好好配合的么?”
晚風撫動,搖動了周圍的牡丹,同時也舞動了她的秀發和衣裙,不經意間,王治隨意的看了她一眼,卻猛然間覺得她其實還是挺美的,文靜中帶著優雅,顯得從容而自信。
他飛快的扭過了頭,不去看她,一份罪惡感在他的心底升起,兩人腳下就躺著李昕,王治若是只睡了她,他都覺得沒什么,可若是自己對她動心了,他便覺得虧欠了李昕,尤其是在這里。
代曉葦沒有直接回答王治的話,而是昂起頭,甚至閉上了眼睛,輕柔的道:“你聽。”
“聽什么?”王治不明所以,他是過來裝裝樣子給大家看的,和代曉葦本就沒什么好說的,他才沒什么心情半夜在這里聽什么鬼東西呢。
“風的聲音。”代曉葦閉著眼睛,昂頭向著湖面的方向,神情輕柔而舒緩。
王治閉著眼睛,也試圖聽聽什么狗屁風聲,可惜他什么都沒聽見,唯一能聽到的,也就是微風拂過牡丹叢,發出的那種細碎的摩擦聲,跟什么風的聲音,也沒多大的關系。
王治終究聽不出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只能看向代曉葦道:“什么意思?”
代曉葦也不在意,淺淺的笑了一下道:“沒事了,回去歇息吧,你應該也忙壞了。”
代曉葦一句話,讓王治實在摸不著頭腦,自己好容易巴心巴肝的出來想要勸她兩句,結果什么話都沒說,大家就這樣不歡而散了?王治才不想就這樣轉身回去,免得又要被老媽給說道一頓了。
他叫住代曉葦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代曉葦扭頭盯著他道:“我能有什么意思?這是你的地盤,你想要怎樣,那是你的事情,我也有我自己的自由。”
代曉葦終究還是有些惱怒了,她還是不可能在所有人的面前一直強裝下去,尤其是對王治,畢竟兩人已經把事情鬧開了,在這樣單獨相處的時候,也就沒繼續裝下去的必要了。
代曉葦生氣了,王治反倒是舒服多了,她生氣,至少還證明她是活的,有血有肉有感情,這樣的人,王治才不至于感覺到害怕,那種完全沒有感情的壞人,才是真正可怕的,他嘿嘿的笑著道:“我們不是要裝夫妻么?既然要讓大家都相信我們感情很好,那至少也要做的像一點嘛。”
代曉葦不爭了,靜靜的看了他一陣子,才輕輕的問道:“王治,你以前真的有愛過她么?”
王治原本還算得意的心情,瞬間就被打落了下來,這里不是別處,而是李昕安歇的地方,周圍盛開的牡丹,都是他親手崔變的,他的臉色也冷了下來:“代曉葦,我可以容忍你留在浣花嶺,可我也是有底線的,有些東西,你最好還是不要管得太寬的好。”
代曉葦一陣冷笑:“你有底線,我也有我的底線,就看咱們誰最先受不了拉。”她說著就一轉身,走向了別墅,而在她轉身的瞬間,臉上已經掛上了淡然了笑容,一如從前的優雅而從容,仿佛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王治已經知道她這變臉的速度,心里倒也不驚,他沒有跟著代曉葦過去,反而在原地坐了下來,伸手輕輕的撫摸著地面潮濕的泥土,嘴里喃喃的道:“李昕,要是你還在,該有多好啊!”
可惜,地上只有一片黃土,一叢叢的牡丹花,沒有李昕,沒有一個懂得他心聲的姑娘。
夜風漸漸的加大,花朵在風中搖擺,安靜而又祥和,這時,梁志奇背著登山包,慢悠悠的走了過來,他走得悄無聲息,在王治四五米遠的地方停下了,平靜的道:“這姑娘不錯,很適合你。”
王治抬頭看著他,小伙子的眼鏡在夜色中還能看見城市的反光,這樣就沒辦法看到他眼睛里的神情了,王治看了看就低了頭道:“哪里適合了?我怎么一點都感覺不到?”
梁志奇就站在花叢里,輕聲說道:“她能感受到風的話語,能聽到草木的聲息,這說明她的境界比你高得多。”
“這什么意思?”王治倒是勾起了一絲好奇,代曉葦問他聽見風聲沒有,王治頂多覺得奇怪,甚至還會覺得她故弄玄虛,可梁志奇這么說,他就不得不認真對待了。
梁志奇干脆走了上來,坐在了王治的身邊道:“風中包含著許多的信息,只要你用心去聽,就能聽到許多有用的東西,不但風會說話,植物,水,這世間萬物,一切其實都會說話的,只要你用心去聽,或許有一天也會聽到的。”
王治似懂非懂,只有一種朦朧的感覺,他突然想起來,以前也有感覺到植物是活著的時候,只是每次的感覺都相當的弱,至于聽它們說話,那就更不靠譜了:“若是我聽見了它們說話,那我又會怎樣?”
梁志奇扶了扶眼鏡,嘿嘿的笑道:“你若是某一天聽到了它們的聲音,那就要么突破瓶頸,順利的摸到了登天的大門,要么……”他說著還帶著一臉不懷好意的看著王治。
王治被看的很不舒服,眉頭都皺了起來:“要么什么?”
“要么就是你瘋了!”梁志奇繼續嘿嘿的笑著,見王治一臉的吃驚,也不在意,自顧自的繼續說道:“沒事,想走到那一步,不但需要努力,更需要悟性和機緣,強求是強求不來的。”
“那你聽得見么?”王治還是比較實在的,自己不懂或者短時間內做不到的事情,還是有一個比較的對象比較好。
梁志奇緩緩的搖著頭道:“我聽不見,真是可惜了。”
“為什么,你不是那么厲害的么?”
梁志奇哈哈大笑了起來:“別傻了,你是說我對付罡戎么?我也不過是剛好知道他的本事,正好鉆了他的空子罷了,若是正面對決的話,我未必能把他怎么樣。”
王治著實對梁志奇的本事相當好奇,而對罡戎的法術,也同樣想知道,他想了想,反正也沒必要跟他客氣,便問道:“罡戎到底用的什么法術?為什么我們當時連動都不能動一下了?還有你,到底是用的什么方法,就能不受他法術的影響?”
梁志奇扭頭盯著他,輕輕的搖了搖頭道:“這個其實也不復雜,只是現在你沒必要知道,若是哪天你能從風中聽到不一樣的聲音了,我便告訴你。”
王治還是忍不住一陣失望,好在他現在對暗閣的人本來也沒有抱著以前那么多的希望了,心里倒也不是太難受:“那你上來找我干什么?”
“我上來是跟你解釋一下宮枼仙子的事情。”
王治聳聳肩膀道:“你說,我聽。”他是真有些不爽了,可惜不爽了也沒辦法,誰叫自己終究只是暗閣下面的一枚棋子呢,若是哪天真能強大得擺脫他們的控制,說不得先要把這幾個家伙狠狠的揍一頓才行,尤其是小夕,還有那個算命的臭道士,王治想起他就覺得心里不舒服。
梁志奇也不計較王治的無理,聲音平靜的繼續說道:“我和仙子達成了一份協議,她會為我們提供關于天界的一些情報,作為回報,我們將一直保護她肉身的安全。”
王治眉頭緊皺:“你跟我說這些干嘛?那是你們的交易。”
“因為這件事情上,需要你的幫助?”
“我能幫上什么忙,她一個仙女,想來人間就來人間,想回去就回去了,誰還真能把她怎么樣了?”
“宮仙子的神魂自然什么都不怕,不過她的肉身存留人間,又不愿舍棄,我已經代表六臂大人和暗閣,保證了她肉身的安全,可是這事我們也不能鬧到明面上,不然有些人肯定不接受,所以還只能由你來做。”
“我?算了,算了,你說吧,我能做什么?”王治都沒心情和他糾纏了,反正不管怎么爭辯,最后的結果都一樣,還不如坦然承受了算了。
“帶宮仙子進隱界,只有隱界里面,她的肉身才能安全,在后面的日子里,她的這一縷神念都會留在人間,所以我們之間的聯絡,也需要你從中周旋。”
王治撇了撇嘴,要自己去保護一個女仙?這事想想都覺得奇怪,不過他還是答應道:“那好吧,反正隱界也是你給我的,她愛住多久,住多久都行,反正她要是都沒辦法的事情,你就不能指望我。”
梁志奇點頭,站起身道:“快下去和仙子見個面,帶她進隱界吧,另外,好好和木公主相處,木王城主動表明態度,這對你我,都是好事。”
話都說到這里了,王治還是忍不住,也站了起來,看著梁志奇道:“那你能實話告訴我,你們這次到底打的什么算盤,我心里也好有個底啊!”
梁志奇臉上掛著笑容,搖搖頭道:“我暫時也不知道,等哪天大仙覺得時機合適了,肯定會當面告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