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你已經惹怒大爺我了。
當惡魔主人宣告演員歸自己以后,克魯首要做的是要趁活的時候把他心掏出來,把那個熱呼呼還在搏動的東西在牙齒中撕爛,和含在里面的最新鮮的血液一起經過喉嚨咽到身體里面,把里面包含著的狡詐化作自己的力量。
頭顱不能有損傷。從眼眶中慢慢挖出腦髓吃掉,把皮肉剝去,請最好的工匠來研磨頭骨。這個完美的戰利品可以腰間。作為最完美的裝飾品,這是部族引以為傲的強者的見證。
輪到我表演了。
一種久違的亢奮充斥到奔跑著的變異獸人全身,那是只有在他剛剛成熟時,追逐部族中的那個最美麗的雌性的時候在身體中激蕩過的感覺。
……
對手到底是怎樣的變異物種?鐘凌天身上鬼氣纏繞,一邊從魂谷獨特的空氣中吸收著幽冥靈力一邊想。
這是鐘凌天發現的新能力,自己這副軀體已然具有半幽冥界人的能力,而身前的篝火則是鬼叟老頭的主意。
篝火是用很多大木頭疊起來的,疊得很好,質料堅實細密的干木和濕木混合,可以保證燃到第二天。篝火的熱度會把人的體溫蓋過,各種魂谷猛獸不能察覺,不用再在陰冷的樹洞和地洞中躲避,而其他的野獸和毒蟲也不敢靠近。在這樣的篝火旁邊充足安穩地睡上一覺,體力絕對會完全恢復。而鬼叟老頭的理由是:火可以屏蔽魂谷的怨氣。
即便再重新闖次第十鬼蜮,鐘凌天還是沒把握和變異獸人正面搏斗。
體力再如何恢復,也不足以讓自己在速度上甩掉變異獸人。篝火很溫暖,很安全,也很亮,足夠讓沼澤中的任何生物看得清清楚楚。
鐘凌天伸進懷中掏出鬼叟臨行前交個自己的一本書,
“塵歸塵,土歸土,靈魂歸于后土,然而,汝無需痛苦和哀傷,死亡是生命的循環,并無絲毫掩蓋,虛偽,黑暗。”
——《后土往生經》
“你很厲害。我第一次見到有人只帶一把武器就敢在魂谷里穿行。”自稱是狩獵者的女子露出佩服的神情。
鐘凌天絲毫不覺得自己值得佩服,就現在而言自己只是半個傀儡和鬼物,行動上很多時候需要聽從不知隱匿何處的鬼叟。時間已經是黃昏,他正準備找地方躲藏的時候看到了火光,然后他就遇見了這個完全沒想過能遇到的同類。
能做到自己毫無察覺,定然沒有弱者。
女子大概和鐘凌天差不多年紀,一襲黑色的名貴宮裙一塵不染,柔順衣襟在夜風里輕輕擺動,更有幾縷細細發絲,在鬢發間垂下,微顯零亂,卻似乎更有種莫名的撩人情懷。
這女子絕非凡人。
但是瞬間鬼叟接管了鐘凌天的雙眼,身前分明是有一團黑色的火焰,在無聲的燃燒著。即使是天邊的夕陽也無法掩蓋。火焰中的面龐,清麗冷傲,讓人不敢凝視,卻又偏偏的刻在心里。
當然,站在男人的角度又是另一番場景:
黑色的名貴宮裙掩不住絕代的風流,那雙修直的腿,豐潤的臀,纖柳般的腰,以驚心動魄的弧形隆起的胸,無時無刻的,都在把人變成野獸。
“本來我以為我獨自一人能在魂谷里狩獵就已經是很了不起的。沒想到會遇到像你這般奇怪的人,不過,看起來,你很狼狽。”女子像毫無心機的小孩,隨心所欲地說著話。但是每句話都如此驚人。
她身上沒有攜帶任何包裹,起碼表面上是。
變異獸人此時應該在一處樹洞里窺視著這里的火光。隨時隨地,他都會不遺余力地以驚人的速度跟著這華麗的指示朝這里飛奔過來。
不管是好運還是歹運,既然已經發生了,就必須,也只有,盡量地去把事情朝希望發展的地方發展下去。
“這里離魂谷中心還有多遠?”鐘凌天問。
魂谷中心正是鬼叟交代的接頭地點。
“不是很清楚,不過不遠,大概走上一兩天吧。”
全力奔跑下半天可以到達吧。不行,雖然比預想的距離要近得多,但沒有確切的距離也就沒有確切的把握。對于變異獸人可以在半天之內把他追上這一點上他倒是有確切的把握。直接逃脫的機會太小。
這該死的鬼叟好像已經摸清了變異獸人的底細,在一陣咳嗽聲中結束了自己的演員生涯。從現在開始,自己需要獨立面對變異獸人,唯一所依仗的只有鬼叟對給自己的這把生銹的長刀還有本不知所云的破書。
還是把實情告訴女子,請她和自己一起對付變異獸人。怎么看這女子都不像凡人。鐘凌天心里思量著如何措辭。
“冒昧地問一下,你可以陪我一下嗎?我明天打算到魂谷深處去找找新的獵物,我還是第一次進魂谷這么深的。”女子突然問,“當然,我會付錢給你。”她用手拂了拂飄瀉下來的幾縷黑發,黑發貼在她單薄的嘴唇上,嘴唇抿起一道微微局促的弧度。
鐘凌天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
這個發現讓他的心跳猛然劇烈了起來。
“行嗎?”女子眨了眨眼睛,她的眼睛不大,睫毛很長,眼角有些下吊,大概即便是生起氣來也會有種朦朧的笑意在里面流轉。
篝火很亮,眸子很黑,火光從里面映出來顯得柔和溫暖,但是鐘凌天不敢直視。他移開眼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調自然點。“對不起,不行,我有很重要任務在身。不過……”
“哦,什么?”女子毫不懂得如何掩飾語氣和表情中的失望。
“假如小姐真的有能力捕獵的話,這個魂谷這幾天多了一個新的獵物,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鐘凌天覺得自己面部扭曲,聲音走樣,話的意思也含糊不清。
“呵呵,真的謝謝你啊。任何新奇的獵物我都感興趣。”女子有些興奮,但是漆黑的雙腿里卻閃爍著別樣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