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這里有沒有導演,要出人命啦……
一種甚至能夠掩飾痛楚的恐懼蜂擁而來,克魯下意識地握住了小腹下的一個東西,把所有的氣力和恐懼都用了上去。
然后他就聽到了與自己的慘叫相比毫不遜色的另外一聲慘叫。
鐘凌天同樣聽不見自己的腕骨碎成一片一片的聲音,只能夠感覺無數骨片在肌肉血管中間恣意橫行還從皮膚上異軍突起。他不是用力,他早就沒有絲毫的力氣了,他要用這巨大的刺痛屈起膝蓋狂頂向刀柄。
期盼中那心臟肌肉富有彈性的破裂感沒有從刀柄上傳來。
一只美麗如鉛華般的修長手指輕輕捏住了刀身,沒錯,是捏住!鐘凌天甚至還看到了那恍如隔世般的湛藍色指甲……
為什么?
鐘凌天已然痛的失去了知覺,這是心中最后的回響。
克魯突然停止了呼號,用力捂住胸口,生銹的刀尖已然割破了毛皮,仿佛只差分毫就刺進了自己的軟肋,當順著刀尖忽然瞥見那美得令人窒息手指。
仿佛撒了氣的皮球。
“導演……哦不,高貴的主人,您終于出手了!”
克魯晃悠了幾步,便轟然倒下。
此時那個叫夢魘的女子早已從克魯的獸爪中‘逃脫’出來,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早已不在,甚至衣服仍舊是一塵不染,那雙美麗朦朧的眼睛,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火焰中的面龐,清麗冷傲,讓人不敢凝視,雙唇微動,輕輕吹動了湛藍色的指甲——
一抹耀眼的星辰閃耀……
“死者乃為生者開眼,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未來已成現在,現在已成過去……”
冥冥中鐘凌天一直在逃命,然而卻又無路可逃,猛然感到臉上一片異樣,睜開眼,看到的確是一片火紅的楓樹,傍晚的霜露正一滴滴的落在臉上,離自己不過十幾步外,變異狼人負手而立,正在冷冷的看著自己,
“小子,主人在上面等你……”竟然罕見的一口地道的拜月語。
雖然已然有些猜測,但是仍舊不太明白這些人的關系,檢查一下身體,發現各項體能竟然有提高跡象,幽冥鬼氣在體內竟然自主運轉,雖然纖細和緩慢,但是經脈過處仿若春風拂面,內視后,不覺大驚,幽冥鬼氣正順著原先靈力的行功路線自行運轉一周天,不知不覺讀過的《后土往生經》的空白處有這樣的句子:
“丹田之中,常如空箱,恒似深谷,空箱可以貯物,深谷可以容水。若有內息,散之于任脈諸穴。”這幾句話拗口的東方武學功法口訣他看到過好幾次,只是當時想想這些東西已然不是自己這半個傀儡雖能練得,心中對這些練氣的法門存著厭惡之意,此時此地不想深究其中的含義,心中卻猶如原野中的星火。
“我果然不是人了……”鐘凌天憤憤地想到,腳步卻已經到達了山頂,向下望去,又是噩夢般的無盡霧氣,只不過這里怨氣更大,些許看到許多淡紅色的霧氣盤旋不走,變幻出各種妖魔形態,擇人而嗜……
鐘凌天徑直走到山頂,一道美麗的身影迎入了眼簾,她正負手看著遠處的霧氣。
"你醒了,請過來好嗎?我們好好談談!"她的聲音靈動且清脆,十分悅耳,聲音的主人正是他前面所見的那個女子。
鐘凌天默默的來到了她的身邊,決定采取以不變應萬變的手段,一聲不吭,陪著那美麗的女子在觀看風景,這里可能是最不適合看風景的地方,但鐘凌天卻是一副看得十分陶醉的樣子。
良久后,那美麗女子轉過頭沖鐘凌天笑了,說:"你沒有令我失望!"
同樣是先前那可以令萬物失色、艷絕人間的笑容,可以令人在這一瞬間忘記周圍怨氣沖天的環境。
看著這樣的笑容,鐘凌天卻是可有可無的應了一句:"哦?"
那女子深深地注視著鐘凌天,微笑說:"我是魔界六公主夢魘,你就是鬼叟那老頭的悍將吧?"
鐘凌天微微一驚,但心中早有答案,回以微笑,說:"公主殿下,鐘凌天很高興再次與你見面,只是沒有想到……"
這個叫夢魘的女子的笑容忽然變得調皮了起來,輕聲說:"這場戲還算精彩吧!你可真是個出色的演員,完全融入戲中,可不像克魯那頭笨狼,一會兒戲里,一會兒戲外……"
鐘凌天的內心不由自主的一陣劇震,他凝視著夢魘,這個容貌絕代的女子,她到底有怎么的人生經歷,竟然能指導出如此驚世駭俗的出場戲?
表面上,鐘凌天仍保持著文雅的微笑,他柔聲問:"公主殿下,鬼叟大人說了,巫門的事一切由貴方做主。"
夢魘的笑容更古怪了:"真的嗎,那我可不可以把你收進后宮?"
鐘凌天笑了,聲音卻是冰冷的,他說:"夢魘小姐,你太會開玩笑了,像我現在這種怪物,還能入您的法眼!"
夢魘微笑說:"開玩笑了,再說,每個天才都誕生于怪物,但每個怪物骨子里又何嘗不是天才呢!"
鐘凌天聽著聽著,手心漸漸已冒出了汗水,他相信,自己的臉色此刻看起來一定是微微發白,他盯著夢魘,剛要張口,誰料到鬼叟忽然接管了自己的嘴,于是鐘凌天沉聲問:"小姑娘,你們是不是跑題跑的太嚴重了?"
夢魘甜甜的笑了,凝視著鐘凌天,說:"鬼叟老頭,這事不是由本公主做主嗎?聽好了,我跟他談話的時候,不允許你插嘴。"
鬼叟留在鐘凌天腦中的精血頓時安靜下來,鐘凌天立即輕輕的松了口氣,慢悠悠的摘下了一片不知名樹的葉子,拿在手上把玩了起來,柔聲問:"那么,夢魘公主,我們什么時候出發?"
夢魘的笑容依然甜美,輕聲說:"現在……"
"你這樣做他的傀儡肯定不好受吧,對嗎?"夢魘微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