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方成和虎子一起動手，給那只被顧客預定的水草缸放水，準備送貨。

八十公分長的玻璃缸看著不算大，可是排出來的水也接了好幾大桶。一直排到距離底砂表面只剩下薄薄一層水才停止。

即便如此，玻璃缸加里面剩下的東西分量也不輕，這可是個力氣活兒，李方成和虎子必須一塊兒出動。

哥兒倆把水草缸抬上電動三輪車，用繩子綁好固定，另將過濾水泵等設備裝進車廂，再帶上特制液肥和幾袋散裝特制水。

準備就緒，李方成又和孟惠娟交代了幾句，讓她一個人看店。如果有客人來就接待一下，拿不準的事情可以打電話聯系。如果客人要買魚她又不好操作的話，就請隔壁的小楊臨時幫個忙。

孟惠娟點頭答應，讓他們放心去送貨。

李方成二人出發，半小時后找到地址上的公寓樓，乘電梯來到顧客的家。此時，那對年輕夫婦早已經準備好了底柜和晾曬過的自來水，就等著他們的到來。

水草缸及設備就位，先將因路上顛簸稍微傾斜散亂的各種植株整理一番，然后將一張塑料布墊在底部，這樣可以防止將底砂沖開，再緩緩將自來水及散裝特制水分別倒入。

最后加入筒裝特制液肥，接通電源，燈光及各種設備調試運行正常。

“這個什么時候才能達到你們店里的效果呢？”女主人看著缸里有些渾濁的水和狀態不佳的水草問道。

“您家是第一次養草缸吧？整體換水都是這個樣子，比較渾濁。還有水草。這是抽水運輸過來的，有點兒打蔫很正常。要想出觀賞效果的話，得等過濾水泵工作十小時以上，水才能完全變清。到時候水草也精神過來了。放心吧，會達到讓您滿意的效果的。有什么問題您打單子上的電話就可以了。”李方成耐心地解釋道，同時把收據單、送貨單展示給對方。

男主人又問了一些維護的問題和相關注意事項后，付清余款。

李方成二人告辭出門，下樓往怡順園市場方向返。

回到火龍水族店的時候，看見逍遙店的老王溜達過來串門，正和孟惠娟聊天。

“方成、虎子回來了。”老王招呼道。

“回來了，老王。今天這么閑啊。”虎子回應。

“這十一也過了，不都是這樣嗎。哪兒有你們店這么厲害，生意不斷的，聽說草缸剛賣出去了一套？”老王前些日子參觀這邊的水草缸。也是給予了高度評價。

“是啊，老王，我們也不大會弄那玩意兒，賣一個少一個，你讓小楊過來幫我們指導一下成不？”李方成說道。

“成。這倒是小事情。”老王隨即把伙計小楊招呼過來，讓他看看能幫什么忙。

“我以前也只是和別人學過一點兒草缸的施工，好久沒做，可能都生疏了。再說。我可沒學過設計，就只會照搬幾個套路。”小楊聽明白了這邊的意思。先謙虛一番。

李方成連忙解釋自己這邊要求也不高，他能指導一下具體怎么做。需要什么東西就可以了。

接下來，小楊要了紙筆，開出采購清單，水草缸及相關設備、十幾種水草、底砂、沉木等等，說東西配齊了再找他就行。另外還介紹了一家玻璃缸專業店，就在怡順園市場里，據說那兒的東西還比較實惠。

談完正事兒，小楊回店忙活去了，老王喜歡熱鬧，見暫時兩邊都沒有什么客人，于是留在火龍店和李方成二人聊天。孟惠娟則坐在小桌子邊，打開李方成的筆記本電腦，繼續查閱水草缸的相關資料。

李方成正想詢問逍遙水族店十一黃金周的總體業績，忽然聽見耳邊傳來“喀嗒、喀嗒”的物體摩擦撞擊聲，聲音還聽清脆悅耳的。

他有些奇怪，連忙四處搜尋聲音的來源。一分鐘后，才發現原來是老王搞出來的，只見他端坐在椅子上，右手掌不斷搓動，手中兩個圓球樣的東西轉來轉去，發出連串的響聲。

“老王，你在玩啥呢？”李方成好奇地問道。

“哦，你說這個啊，麻核桃。”老王聞言，停止揉搓，將右手掌攤開，上面出現了兩個大小一致的棕紅色的核桃，直徑大約四公分左右。

“我說老王，這核桃有什么好玩的，拿來咱們敲了吃核桃仁吧，我最喜歡這個了。”虎子伸出手，示意老王將核桃交給他。

老王卻一下把手縮回去。

“虎子，要說你小子就是不學無術，啥見識啊，麻核桃是用來吃的嗎？”老王說著，還瞪了虎子一眼。

“這核桃不吃拿來干什么？我們村西頭就有兩棵核桃樹，薄殼大仁，吃著可香了。”李方成也奇怪地問道。

“唉，要說你們倆來城里也有日子了，連這個都沒聽說過，真夠可以的，還拿來吃，傳出去都是笑話。得咧，我今天心情好，給你們倆掃個盲，記住嘍，這叫文玩核桃，和街上賣的食用薄皮核桃不是一回子事兒。這東西殼子厚桃仁小，是專門拿來把玩的，可以按摩穴位，起到手療健身的作用。上歲數的人每天搓揉，長命百歲那是小菜一碟。”老王開始給這兩個孤陋寡聞的小子講課。

“手療？還真不知道，足療倒是挺常見的，街上好些個小店，大玻璃窗，足療師都在沙發上排排坐，一個個打扮得那叫一個花哨。”虎子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不覺產生聯想。

“去，那些都是掛羊頭賣狗肉的。其實人體的足底和手掌上面穴位都很多，經常按摩可以刺激血液循環，延年益壽。”老王對他的錯誤觀念及時予以糾正。

李方成和虎子聽著有趣，連忙一人一個要了過去，拿在手上仔細端詳。

果不其然，這核桃與以前吃過的核桃大不相同，皮子厚，質地緊密堅硬，紋理深，分量也重，有些墜手。

對著光線一瞧，估計把玩已久，還泛著油光，給人很舒服油潤的感覺。

“呵呵，聽你這么一說，還挺好看的。這核桃得十幾塊錢一斤吧？”虎子說著，把核桃拋著玩，嚇了老王一跳，連忙搶回來。

“你個敗家小子，也不當心點兒。還十幾塊一斤，不懂就別亂說。告訴你吧，我這一對麻核桃有個名號，叫做虎頭，沒做過色，純手盤出來的，配對也好，我前不久花了一千多塊請來的呢。”老王趕緊為手中的一對寶貝正名，省得面前這倆小子不當回事兒。

“一千多，這么貴啊。”李方成驚訝地說道。

“是啊，這老點的核桃樹上一回不得結個一百二百的，要都賣這么貴，那種核桃樹的還不就發了。”虎子也插嘴質疑道。

“唉，你們倆啊。我都不知道說什么好。比方你們的魚店吧，都是魚，那怎么銀龍賣幾百一千的，而過背金龍就要好幾萬。”說到這里，他掃視了兩個小子一眼。

李方成和虎子頓時也明白了，看來這什么東西都要分個高中低檔啊。

“文玩核桃在市場上數量不少，便宜的幾塊幾十塊，貴的幾千上萬，最貴的十幾萬一對的也有。就講究個品種品相，這里面學問大了，現在喜好收藏這玩意兒的人也是越來越多。不過什么東西都是物以稀為貴，像我手里這虎頭，大小均勻、紋路基本一致，還沒有破損、裂紋，這得從上千個麻核桃里面才能挑出這么一對兒來，很難得的。那些山核桃種植專業戶，一年的收成里能找出幾對好貨就不容易了。”老王拿茶缸子喝了口水，繼續講解。

“呵呵，還真有意思。”

李方成說著，從老王手中把另外一個也要過來，學著他剛才的樣子轉動兩個核桃，隨著一陣清脆的碰撞聲，掌心也漸漸發熱，還挺舒服的，看來手療的說法不虛。

“要說這東西，傳說是大明朝天啟皇帝朱由校開的頭。”老王把話題又轉到了核桃的歷史上。

“這我知道，那是個木匠皇帝，做得一手好木工活兒。是全國技術標兵、勞動模范呢。”虎子插嘴道。

他想起以前村里有個老木匠，一生最崇拜兩個人，一位是魯班，另一位就是這位木匠皇帝了。聊天的時候總是說，木匠怎么了，我們木匠堆里還有當皇帝的呢。說起這個，滿臉自豪的表情。

“對，天啟皇帝那會兒就喜歡玩核桃，還親手雕刻，那活兒做得精美絕倫，沒得挑。再說了，這領導都好這口，下面的還不跟風啊。”老王接著說道。

“后來這股風一直傳到了滿清，上至皇親國戚，達官貴人，下至平民百姓，都整一對兒核桃沒事兒在手里盤著，時尚啊，就跟現在的手機一樣流行。你出門的時候手里要是沒有一對兒好核桃，都不好意思和別人打招呼。”

“好的核桃有獅子頭、虎頭、官帽、公子帽、雞心、羅漢頭等等。。。”

老王見聽眾聚精會神，不由也來了情緒，打開了話匣子。

李方成和虎子睜大眼睛，沒想到這小小的核桃里面還有這么大學問。

李方成聽了一陣，感覺很有趣，不由動開了心思，要是文玩核桃這么受歡迎的話，自己這邊有特制水，養花養魚的效果都很棒，悠然哥庭院里的花草樹木就是證明。如果在那兒種上幾棵山核桃樹，沒準能結出什么好玩意兒呢。

不過這個想法只是壓在心底，沒有說出來。以后有機會碰上了倒是可以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