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嘹亮的號角聲響徹夜空,位于北京玉淵潭南側的中華世紀壇此時早已變成了歡樂的海洋,其實從剛入夜的時候開始,就已經有數萬人涌入此處載歌載舞,等候著新舊交替時刻的到來。而此刻,被廣場周圍燈光照得有如白晝一般的中華世紀壇上,在那鐫刻著五千年文明史的青銅甬道旁,隨著喧天的鑼鼓,只只雄獅在翩翩起舞,條條巨龍在上下飛騰。人群中,綻開著一張張歡快的笑臉,飄蕩著一首首熱情的頌歌,伴隨著手中揮舞的紅旗和翻飛的紅扇,就好像乘著片片風帆駛向新的千年。廣場上處處飄蕩著激情,在歡快的歌舞之中,人們的目光都匯聚到中華世紀壇上懸掛的倒計時牌,心中滿是對昨天的感懷,為今天而發出的喝彩,以及對明天送上的祝福。
張樂行坐在嘉賓席上,看著臺下歡樂的人群,又瞧了瞧身旁有些激動的陳子珊,他的心中一時間感觸良多。他之所以會和陳子珊兩個人出現在這里,是因為中華世紀壇開始修建的時候曾經捐了幾百萬略表支持,再加上這些年也算是為國家建設出了不少力,所以就受邀參加了這個在中華世紀壇舉辦的儀式,一方面是為了給“中華世紀壇”碑揭幕,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慶祝新世紀的到來。
中華世紀壇張樂行倒不是第一次來了,只不過上一次來是在中華世紀壇建成之后大約五、六年,花了大約30塊錢買的門票,作為一個游客來到這里,當時看的很匆忙,基本上也就是浮光掠影的一看,再隨便拍了幾張風景照片了事。就好像是去很多風景點的時候一樣,沒去之前想的很美妙,但是等真到了那里,人擠人的走上一圈,基本上什么感覺都沒有了,心里就只剩下趕緊離開的念頭了。
不過今天坐在這里,張樂行心里的感覺還是很不同的,也許是因為新千年即將來到,也許是因為身邊坐著自己喜歡的人,亦或是現場的氣氛很給力,總之經歷了這么多風風雨雨之后,平日里風輕云淡的他也變得有些激動起來。
1999年是個很神奇的年份,因為很多所謂的預言都揭示出這一年是什么世界末日,比如法國著名的星象學家諾查丹瑪斯,就在他的《諸世紀》中留下了有關1999年的一段話,原文大致是這樣的“為使安哥魯莫亞王復活,恐怖大王將從天而落,屆時前后瑪爾斯將統治天下,說是為讓人們獲得幸福生活”,嚴格說起來也沒提什么世界末日,可是經過某些有心人一番運作后,就變成了1999年人類滅亡的說法,就好像未來很時髦的標題黨一樣。
這其中有個日本人五島勉編造的《1999年大劫難》影響范圍還是比較大的,至少對國內是這樣的。五島勉在書中利用對諾查丹瑪斯的那個恐怖預言的解釋,宣稱1999年8月18日行星處于大十字方位,這時世界將遭遇大劫難。很多看過《1999年大劫難》的人對此深信不疑,甚至還有個別過于激動的,還真的做起準備來,買了不少方便面、礦泉水什么的囤在家中,不過隨著8月19日的到來,這個預言也就成了新世紀的又一個笑談。
所謂1999年是世界末日的傳聞最終都被證實不過是傳聞而已,但是另外一個末日倒還真的來了,不過這回不是什么毀天滅地的恐怖傳說,而是據說起源于某個程序員的變通之術,這就是傳說中“千年蟲”。
“千年蟲”實際上并不是真的蟲子,而是電腦系統中存在的一種Bug,簡單來說主要是兩個方面的問題,一個是閏年識別,在某些電腦系統中對閏年的計算和識別有問題,不能把2000年識別為閏年,也就是電腦的日歷中沒有2000年2月29日這一天,當2000年2月28日已過,日歷就會自動跳到2000年3月1日。另一個問題則是被經常拿出來說的“Y2K”問題,主要存在于一些比較老的電腦系統中,由于在程序中使用了數字串99(或99/99之類)來表示文件結束、永久性過期、刪除等一些特殊意義的自動操作,這樣一來當1999年9月9日(或者1999年4月9日,1999年的第99天)來臨時,電腦系統就會遇到99或99/99這樣的數字串,從而將文件誤認為已經過期或者將文件刪除等錯誤操作,從而引發系統混亂甚至崩潰等故障。
據說之所以會出現“千年蟲”問題,根源還在于60年代,當時的電腦生產成本很高,電腦配套的存儲器同樣也是如此,不但容量小價格還很貴,那年頭存儲器這種玩意都是按照字節起價的,那像現在都是M字節、G字節起跳。為了在有限的存儲空間下裝進更多的內容,當時的程序員就想了一個變通的辦法,用兩位數來代表年份,也就是用“61”來代表“1961”,雖然一個地方看不出多大影響,但是年份這種東西在電腦系統中是最常用到的,積少成多之下還是能節省不少空間的。至于用兩位數代表年份可能引起的混亂,當時的程序員認為反正都是三十多年以后的事了,在那之前自然會有人解決這個問題的,所以這個慣例也就沿襲了下來,結果最終就造成了現在的“千年蟲”問題。
“千年蟲”問題傳得很兇,也傳得很恐怖,從電腦系統包括PC機的BIOS、微代碼到操作系統、數據庫軟件、商用軟件和應用系統等,以及與電腦和自動控制有關的電話程控交換機、銀行自動取款機、保安系統、工廠自動化系統等,乃至使用了嵌入式芯片技術的大量的電子電器、機械設備和控制系統等等,都逃脫不了“千年蟲”的攻擊。更有人傳說“千年蟲”問題不但會造成大面積斷電,甚至會造成核爆炸和核輻射等一系列的災難,大有取末日預言而代之的架勢。
當然從理論上來說,如果放任不管的話,這些問題倒也不是不可能出現,不過各國政府都不是傻瓜,沒理由坐在火山口上也不管,其實幾年以前“千年蟲”問題剛被抖出來的時候,那些發達國家就已經開始著手處理這個問題了。當然,“千年蟲”問題也并不是那種不可解的難題,象VisualSystem集團,因為張樂行的緣故從一開始就養成了良好的習慣,所以成了在這場“千年蟲”危機中受影響最小的企業,而那些需要面對“千年蟲”問題的國家和企業其實只要愿意花些錢和人力去更新系統或者修復那些有問題的代碼,平安過渡到新千年并不是一個奢望。
“樂行,你看那邊,好多人啊!”陳子珊很久沒看到這樣的大型活動了,再加上又是臨近新千年,顯得十分的興奮。
張樂行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在中華世紀壇的前坪上密密麻麻站了不少人,還在不停地歡呼著,或者是揮舞著手中的紅色旗幟。場地的中間被隔開來,用作通道以及表演之用,此時就正好有一群舞者,在跳著歡快的舞蹈。
又過了一會,場內突然響起了迎賓曲,在一大群人的簇擁下,現任國家領導班子揮著手,沿著實現留出來的通道,慢慢的登上了中華世紀壇。隨后,現任北京市委書記站在主席臺上宣布:“……慶祝活動現在開始!”
市委書記的話音剛落,國旗護衛班踏著整齊的步伐走到場內的旗桿旁,然后將國旗掛好。雄壯的國歌響起,全場的人員隨之站了起來,目光都聚焦到國旗護衛手中的旗幟上。國旗護衛將手中的旗幟一甩,伴隨著激昂的國歌聲,國旗緩緩的升起。
張樂行握住陳子珊的手,目光追隨著正在上升的國旗。也許平常的時候,他的心里有著很多很多的想法,但是此時此刻,他的心里只剩下這面很多人為之奮斗了終身的旗幟,不是為了哪個人,不是為了哪個組織,而是為了這片土地。
當國旗升到最頂點的時候,雄壯的國歌也演奏到最后一個音符,升旗儀式到此告一段落。就在這時,一個手舉著火炬的年輕人從世紀壇前經青銅甬道跑進會場,在他的周圍還環繞著八名手持著花環的少女。來之前,張樂行就聽說過,進場的這個持火炬的年輕人是北京大學的學生達奔那,今年22歲,還是蒙古族的,他手中的火炬是來自于周口店“北京人遺址”,好像還是通過鉆木取火的方式采集的。
達奔那在少女們的簇擁下來到中華圣火臺前,小心地將手中火炬伸向一旁的點火臺,“呼”的一聲,火種盆被點燃了。隨后,世紀壇最南面的入口處,一塊長9米、高1.05米、重約35噸的題詞碑上覆蓋的紅色帷幕被揭開,露出了上面由現任國家主席所書寫的五個大字——“中華世紀壇”。
倒計時牌上的時間慢慢走到1999年12月31日23時59分50秒,距離新的一年只剩下最后的十秒鐘了,現場數萬名群眾隨著數字的變化齊聲高呼著倒計數。張樂行握著陳子珊的手,兩人也跟著一起倒數著:“10……9……8……7……6……5……4……3……2……1……”
伴隨著最后一個計數,倒計時牌上的讀秒變成了零,時間變成了2000年1月1日0時0分,場內響起一片歡呼聲。與此同時,現任國家主席在中華世紀壇的中央平臺上按動了電鈕,中華圣火臺上隨之燃起了熊熊烈火,就連夜空也仿佛變得亮了起來。
同一時刻,來自各界的二十名代表撞響了世紀鐘,“咚……咚……”,整整二十一聲雄渾悠長的鐘聲響徹夜空,仿佛傳遞出對世界和平與發展的衷心祝福。五彩繽紛的禮花騰空而起,猶如萬花綻放,數千只氣球飄向夜空,猶如千帆競發,全場的鼓樂都在這一刻響了起來,伴隨著人們的歡呼聲和祝福聲,匯聚成一片歡騰的海洋。
在鐘聲中,陳子珊拱著手閉著眼睛,在默默地祝福著。張樂行雖然聽不到她在念叨些什么,但是想來應該不外乎家人健康、生活幸福之類的。
沒一會,陳子珊睜開了眼睛,朝張樂行張開了雙手,輕聲說道:“樂行,我愛你!”
張樂行伸手將她擁入懷中,在她耳邊低聲說道:“珊珊,我也愛你!”
“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
漫天璀璨的煙花下,兩個人緊緊地相擁在一起,彼此感受著對方熟悉的氣息,感受著這一刻的幸福,感受著彼此緊貼在一起的心……
從中華世紀壇到北京西站這長達1.5公里的路上,數萬名群眾伴著《你好,2000年》的歌聲,載歌載舞的慶祝著新千年的來到。在歡慶的人群中,幾名來自北京、香港、澳門、臺灣的孩子正在領唱著熟悉的《同一首歌》,很多人都自發的跟著歌聲應和著,就好像是在抒發著心中對祖國統一的渴望和對民族未來的美好憧憬。在這一刻,整個北京城都好像陷入了歡樂的漩渦,變得生動起來。
慶祝活動的最后高潮是在《歌唱祖國》的集體舞中到來的,無數的人們,無論是會跳舞的,還是不會跳舞的,都不由自主的聚集在一起,用熟練或者生疏的動作來表達著同樣興奮的心情,就連張樂行和陳子珊也忍不住加入了歡樂的人群,一同翩翩起舞。
隨著集體舞尾聲的到來,慶祝活動也到了結束的時刻,但是激情洋溢的人們,依然沉浸在歡樂喜慶之中,久久不愿離去。就好像世紀壇上的中華圣火,熊熊燃燒直到永遠。
新年到了,2000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