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其實事到如今反而簡單了。
不過是留與不留的問題。
從自己的私心來講,薇安一點都不想留下這個孩子,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心底總是還有那麼一點點的不忍,或者說她對於羽凡,還留有一點點期待。
期待他能回來。
整個下午薇安都不在狀態,眼睛時不時朝自己的手包望去,那裡面裝著她的化驗單。
終於忍不住拿出來開始仔細的看,雖然看不懂,但是一遍一遍的看過去。B朝報告上只看見一片陰影中有一個小小的光斑。真不敢相信那是一個生命,正在她的身體裡成長。
伸手不自覺撫摸自己的小腹,那一片平坦的肌膚下面真的存在著一個正在茁長成長的生命,是屬於她和羽凡的孩子。
頃刻間的喜悅就被理智無情摧毀,很有可能她和羽凡最後就這樣了,薇安心裡有一個人對她冷冷的說。羽凡很有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給她打一個電話。
可是就算打了電話又能怎麼樣呢?
也許他只會淡淡的說一句,薇安,我想過了,我們可能真的不合適。對不起。
沒有完全的的把握,甚至連他什麼時候打電話都不知道,她又怎麼能去猜測他會說些什麼。
薇安突然就覺得自己很可笑,她居然會去假設這些完全無法掌控的事。這些所有的事情裡,她無法控制的是羽凡,更無法控制羽凡的決定。也許他會在聽到她懷孕的消息之後出現在她面前,無限深情的跟她說:
“我們結婚吧。”
那麼,薇安就會面臨蘇喬曾經面臨的問題,她的婚姻究竟是因爲愛,還是因爲一個突如其來的孩子。在她身上得不到如同蘇喬一樣,他們肯定會結婚,只是遲早的問題的先決條件。那麼答案便出現了。羽凡和她結婚的原因就是因爲孩子,他們之間已經沒有信任,甚至沒有在一起的必要,只是這個孩子的出現,讓他們重新走到了一起。
這樣的結局真可悲。
薇安現在已經是一個滿身都是冷笑話的人了,她可不想再度背上這麼令人唏噓的結局,更不想從今以後都要用一種仰視的感激的目光看著羽凡。就因爲他賞賜了她一場婚姻,還賞賜了她一個她根本就不想要的孩子。
可是這些都是以後的事,現在的根本矛盾是要不要留下這個孩子?
薇安不知道她要等多久纔會等來羽凡的答案,也許她可以等,但是她肚子裡的孩子不行,如果錯過了最佳手術時間,那麼給她帶來的痛苦則是難以想象的。
或者可以生下來當單親媽媽?
這個想法冒出來的一瞬間就被薇安拍死了。她對自己都沒有耐心,怎麼可能有耐心去對待一個孩子。更何況她還需要工作,那麼誰來照顧孩子,還有剛生產完她是不可能立刻回去工作的·······
這個想法根本不能擴展開來去想象,每一步都像是一步驚悚片,讓人毛骨悚然。
但是此刻,薇安真的很需要有一個人,能夠幫她做這個決定。而這個人,只能是羽凡。
薇安悵然一笑,把報告單重新裝進了手包。伸手拿過辦公桌上的檯曆。
還有三天。
再過三天她和羽凡吵架就整整滿一個月。
薇安突然產生一種想法,不如把選擇權交給時間。如果在三天之內,羽凡給她打了電話,那麼她會告訴他,她懷孕了,那時候不管羽凡做怎樣的決定,她都接受。哪怕是讓她接受一份因孩子而成立的婚姻。她可以無條件妥協。
可是如果三天之內,羽凡沒有電話給她,那麼第四天早晨,她會毫不猶豫的去醫院拿掉這個孩子,就像它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而這件事,她不會對任何人吐露一個字。
從未有過的無力感,亦是從未有過的被動。
薇安從來沒有這樣處理過事情。以前的她都是主動出擊,可是這一次,她害怕了。她害怕自己的選擇會讓她後悔,所以,她把審判權交還給時間。
這是她此刻唯一能做的退讓和妥協。
加班到很晚才從辦公室出來。仔仔早已就跑回家陪蘇喬了。薇安關上辦公室的門,看一眼仔仔空蕩蕩的工位。她突然很羨慕蘇喬。雖然仔仔沒有大富大貴,但是他卻是真真正正的愛著蘇喬,回憶裡還有仔仔抱著蘇喬在車後座睡覺的情景。
那樣的溫暖和甜蜜。
可是她什麼都沒有。
心中徒然就涌出一股委屈。爲什麼在她最需要人陪伴的時候,她身邊偏偏一個人都沒有。沒有人來分享她的喜悅,更沒有人分享她的悲傷。她甚至連委屈的權利都沒有。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她自己承受。
沈薇安,這是你自己作的。
她冷冷對自己說出這句話。然後別過頭,出公司。
回到家已經是很晚。躺在沙發上動都不想動一下,胃裡卻在翻騰。
公司附近的飯菜油都很大,薇安雖然還沒有出現反胃和孕吐,但是她現在已經見不得半點油腥。下午吃了一點放在辦公室很長時間的點心,下午到現在還沒吃東西。
完全感覺不到餓,但是依然還是想吃點什麼。
從沙發聲爬起來走到廚房,最後洗了小番茄出來,坐在那裡一個一個的往嘴裡送。明明以前覺得酸的倒牙,現在吃著卻很可口,不知不覺吃了很多。
手機安靜的躺在薇安出手可及的地方,沒有一個電話,沒有一條短信。整個世界都彷彿遺忘了她的存在。薇安不禁想,如果她此刻死了,估計也是幾天之後鄰居家聞到她腐敗的味道纔會引來警察。
甩了甩頭趕跑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薇安長長得嘆了一口氣,她已經被逼到絕境,就不要自己再給自己添堵了。不管怎麼樣,一切都要等到三天以後才能決定,現在的她只需要好好照顧自己。
早早就爬上牀去睡覺,卻在半夜十一點半被餓醒,肚子發出咕嚕嚕的聲音,好像是她肚子的孩子在控訴她。
從冰箱裡搜出一把掛麪,切了些西紅柿,磕一個蛋,做一碗清湯寡水的麪條。午夜十二點,薇安坐在餐廳裡沉默的吃著麪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