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別惹亡靈
景秧趕到鄉下時,已經是十二點多,他帶了兩個刑偵隊的組員一起來的。一路上他一直在想王局爲什麼會對這個案件在意,從鄉下傳來的信息,死者姓蘇名志林,是個賭鬼,在鄉下成天不務正業,遊手好閒偷雞摸狗什麼事都幹,昨天爲了瑣事曾追打剛領回來的侄子,嘴裡還嚷著要劈死他,後來是幾個鄰居出面才作罷。今天一大早鄰居送小蘇回家時,發現他已經死在堂屋裡,雙手被齊腕切斷,流得滿屋的血。鄰居當時就報了警,本來這事也沒這麼快傳到局裡,是死者的侄子堅持說是他爸爸殺的人,這纔有個警察打電話到局裡來要求協助調查,也正是這個電話引起了王局的注意。
此時這個姓蘇名志林的男人正躺在堂屋裡,身上蓋著牀單,頭部的位置插著三根香,血跡已經變成烏黑色,從屍體下面滲出一大片。房間裡還有幾處這樣的血跡,看得出死者曾在幾個地方停留,也就是說他的雙手被切後沒有立即死亡,而是有機會逃跑,這幾處停留點都是可逃生的門旁和窗口,但他最後還是倒在房中間。
現場顯得很序,物品沒有翻動,財物也得還在,唯一丟失的東西是死者的雙手。據報案的鄰居說來時堂屋的門是開著的,夜裡也沒有聽到什麼動靜。
景秧也不知自己能在這發現什麼,派出所來處理案件的是個老公安,現場事務處理得很妥當,該做的調查都在他來之前做好,小蘇也被他安置在派出所。
依景秧的經驗判斷,這更象是尋仇殺人,沒什麼奇怪的,小孩子這樣說也許是恨他叔叔。
老公安姓李名建,今年四十六了,以前也是局刑偵隊的,因爲作風問題,才被調到鄉下做片警的。現在他正把一些照片給景秧看,“現場沒有發現可疑的腳印,只有死者和那個小孩的,等會你可以用帶來的警犬搜搜附近,看能不能有發現。”景秧剛進警隊時曾在李建手下跟過,所以李建也沒有和景秧客氣。情景又象回到當年,他們第一次出警。
“李叔,要不你回來吧!我和王局說說。”景秧認真的看著李建。
“你小子,呵呵,我習慣了這裡,都來五年了。”李建笑了笑,繼續讓景秧看數碼相機裡的照片。
景秧沒再討論這個問題,心想回去是要找王局談談,李建是個人材,目前警隊需要這樣的人材。
照片裡死者趴在地上,雙臂抱在懷裡,五官扭曲著側在一邊,這應該是最初的死狀。
“死者是從裡屋跑出來的,他應該是在裡面被襲,那裡有噴濺血跡。”李建帶著景秧走進裡屋,血跡留在一張老式梳妝檯的鏡面上。
“這還是他老婆的嫁妝,這小子這幾年把家裡什麼都輸光了,老婆也和別人跑了,聽說昨天一上午就把他嫂子留下的錢都給輸光了。”李建不無唏噓的說著。
“你們不管啊?都賭得這麼大!”景秧擠兌著李建。
“呵,你還不知道情況啊!我一個人想管的事太多了……”
景秧奇怪的看著梳妝檯,血跡噴在鏡面的兩邊,位置剛好是個人站立的雙手高度。難不成死者是站在鏡前被斬手的?
“你是不是也覺得奇怪?我一開始也是的,這個房間不大,只有一張牀和一個梳妝檯,窗戶上有鐵條防護,難不成他是自己伸出手來讓人切的?”
“哦,那你現在是不是猜出是什麼原因嗎?”
“是啊,小孩說是他爸爸回來砍的。”李建壞笑道,他已經知道小蘇的爸爸早死了好多年。
“呵,呵呵,很好笑。”景秧笑得有些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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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臨風趕到鄉下派出所時已經十二點多,小蘇正坐在張辦公桌上和片警阿姨說話,看得出他剛剛又哭過。
方臨風憐惜的上前抱著他,小蘇沒再哭,只是緊緊抱著他,把他當成自己的親人樣依靠。
“小蘇是男子漢了,不許哭哦,方叔叔來接你,帶你去星城玩。”方臨風柔聲說著,輕輕撫著這個小孤兒的頭。
“嗯,小蘇不哭了”
“唉,這孩子命苦啊!”一旁的女片警看著,母性流露著。
“我們還要辦什麼手續嗎?”舒承接著說。
“哦,要等辦案民警回來才知道。你們等會吧,快回來了,先坐會。”
“我去和的士說聲,讓他再等會。”舒承和方臨風交待下,出去了。
方臨風抱著小蘇坐在一旁,問起昨晚的情況。
“小蘇乖,不許說謊哦,告訴方叔叔,爲什麼說是你爸爸回來殺的人?”方臨風此時纔想起電話裡小蘇說的事情。
“小蘇沒說謊,昨晚我真的看到爸爸把叔叔的雙手砍了,掛在爺爺的墳前樹上。他告訴我叔叔不是東西,居然敢來砍我,他就先把叔叔砍了,以後就不能欺負我了。”
方臨風聽得頭皮發麻,但他還是有些不信“你看到爸爸了嗎?”
“沒有,我只知道那是爸爸,當時太黑,他還告訴我他要走了,以後要我乖,會有人來照顧我,他說方叔叔是好人,可惜他幫不了你,還好你有人幫。”小蘇的眼裡有些激動,也有些難過。
方臨風心想這都什麼世道,TMD鬼都知道!就自己迷糊。
“你爸爸說得對,方叔叔以後會照顧你的。”方臨風安慰著懷裡的小蘇,心裡一陣悲鳴。
“你怎麼跑到這來了?”景秧走了進來,打斷方臨風的思緒。
方臨風心想你怎麼也跑到這來了,可臉上還是堆滿笑臉。“我答應過小蘇,在他有事時就會出現在他的身邊。”
“哦,看不出方大老闆還挺有愛心的啊!”看不出景秧是嘲弄還是真心。
一名帶著警犬的警員回來了,走到景秧身邊彙報著“死者的手找到了,被掛在他家祖墳前的樹上。”說完拿個手提袋要打開。
“不用打開了,現場還要什麼發現嗎?”景秧阻止了,他顧慮這有小孩子。
“沒有,我都拍了照片。”
“很好,我等會去現場看看,你繼續擴大搜索範圍。”
方臨風注意到小蘇正望著自己,眼裡有些得色,好象在說看我沒說謊吧。
“咳,是這樣的,景隊,我想讓小蘇去星城玩幾天,以後如果可以的話收養他。”
“嗯,帶他去玩幾天可以,但收養要按政策來,你又沒結婚,可能有難度哦。”
“我知道,會想法的。”方臨風其實早就在想這個問題,他有個表哥正好想收養個孤兒,也許那是小蘇去處,正好這幾天可以讓他們熟悉一下,到時再看著辦。
“如果可以,我想現在就走。”
“可以,對了,你今天出院了嗎?”
“都辦好了,等會回去拿上東西就可以走了。”
景秧望著方臨風,心想好像是有話要說的,可一時又忘了。
“我忙完這會給你打電話,一路平安!”
好幾次方臨風都想對景秧說今天在陳勁家的遭遇,但他怎麼也說不出口,難不成讓警察去陳勁家抓鬼!?
可不說又能怎麼辦,自己又不是大仙,也不是鍾馗,更沒去茅山學過法,奇遇之類的事比中五百萬還無稽。憑自己和舒承三腳貓的功夫,不被鬼抓了已是萬幸。
“好的,謝謝。對了,陳勁家那邊你們去了解過嗎?我總覺得陳勁的死太離奇,也許你們去了解下會有收穫。”方臨風商人的狡黠又一次顯露出來,平時別人都會被他人畜無害的笑容所迷惑,忘了他是個真正的商人。
陳勁家的事不處理不行,可明說是不行的。
“呵呵,這還用你說,我早就讓人去調查過,陳勁的媽還去警局鬧過,非說是你害死陳勁的,要我們把你給抓起來。聽說昨天去醫院看完人,就回老家去了,讓這邊的親戚幫忙處理陳勁的後事。”
唉,方臨風暗道不妙!看來指望警察不上了。
“哦,這都那事!”他只得尷尬的走出來。
景秧望著方臨風的背影,玩味著他剛纔的眼神,半晌沒出聲。
一直在旁的李建說話了,“也許你該再讓人去陳勁家看看,我覺得這個方老闆好像知道什麼,可又有隱情讓他不能說。”
景秧好象抓到了什麼,被李建一提醒,明白過來。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局裡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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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景秧帶上李建,和緊急招回帶警犬的警員,一起往縣城趕。
半小時前他讓兩個警員去陳勁家,看看情況,但二十分鐘後再聯繫不上他們,王局的手機打不通,局裡的電話也無人接聽。
直覺告訴他,警局裡出大事了!
在路上他想過聯繫方臨風,問清陳勁家到底出什麼事了?
可方臨風的手機也無法接通,這種情況讓景秧抓狂。
還好是李建開車,不然這車早被景秧開到溝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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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臨風比景秧半個小時到縣城,他們直接去醫院接俞悅,計劃是接了俞悅讓舒承帶著小蘇先回星城,方臨風還是決定留下來,他預感到這事只有自己才能解決。
舒承本想和方臨風爭執,但看他態度堅決,只好先把俞悅和小蘇帶離這。
在醫院門口他們下了車,俞悅的手機打不通,只能他們上去叫人。
住院樓下有個女孩在徘徊,看背影可能肯定是個美女,舒承愉快的欣賞著,心情好了很多。女孩穿著粉色的風衣,披肩長髮飄散著露出白皙的側面,不時擡頭看一下住院樓,看來在等人。
方臨風看著這個背影,覺得有些熟悉,不會是楊萍吧!他不能肯定,背影和楊萍有點像,但楊萍只喜歡穿白色衣服,還沒看她穿過其它顏色的。
就在他們懷著不同目的猜想時,女孩轉過身來,看來她是準備走。
“是你啊!”舒承開心的說著。 wωω_Tтká n_C〇
這個女孩是風木木,今天她穿著生活裝,方臨風差點沒認出來。
但這個樣子的風木木看起來更動人,她的神情說不出的美麗,一雙充滿憂傷的眼睛望著方臨風,好像在述說著某件傷心事,又好像在遮掩著某件不想爲人知的故事。
‘她這是怎麼了?’方臨風滿臉疑惑。
舒承還是一臉的不正經,“木木,你今天真漂亮,我都認不出來了。”
方臨風輕輕咳了下,“你在等人嗎?”
“沒,沒等人,你們出去了啊?”
正在他們說話時,好幾臺警車迅馳的開進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