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夜探小樓
高老本名高連喜,混名‘高佬光’,今年有七十六,父親是民國時期的地主。十四歲時父親爲他找了個‘大叫花’做師傅,‘大叫花’是星城對乞丐頭的俗稱,你別看這位‘大叫花’是位乞丐,可統領著星城的所有乞丐,家境也是相當好的。
這位師傅早年學過道,是南嶽神宵派的入世弟子,在星城也是響噹噹的人物。要不是幼年時受過高家恩惠,也不會去收高連喜做徒弟。
高連喜運氣不佳,因爲出生成份,又曾在被批爲黑社會組織丐幫裡幹過事,特殊時期中差點被鬥死,這一熬直到1992纔有了出頭之日。十幾年過去,現在他生活還是蠻滋潤的。收了幾個徒弟,打著神宵派的名頭,在外裝裝神棍,佔著師傅留下的道符,確實也曾降了幾個小鬼。
今天這事他本來不想來,想七十好幾的人,還跑這麼遠,也替自己不值。可師傅傳下來的道符只剩五張,以後總還要留點給後人吧,只好硬著頭皮跑過來。
‘五鬼分屍’他曾聽師傅說過,那是怨氣最重的厲鬼才會施的惡術。如果能降服這種厲鬼,就能製成‘五雷鎮妖符’,這可是師門鎮山法寶。當年師傅就是用‘五雷鎮妖符’劈了爲害湘西一年的飛魃,才坐上星城‘大叫花’的位置。
早晨他是憋了口混元真氣纔出的門,就是爲了打散‘五鬼聚屍僵’的毒氣,這是破五鬼分屍的唯一的方法。又用了張師傅的解靈符,這才解了方臨風身上的五鬼分屍,不過他身上也多個三千的紅包。施完法他就先出來了,他先去拜訪這附近的一個師兄,看能不能晚上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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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點多,景秧把許老師接到警局,許老師一行有五個人,說來也巧,正好和省廳裡的專案組碰在一起,一下子十幾個人在警局一通介紹,把景秧可忙壞了。
省廳專案組領隊的是個中年人,是市局的副局長,領著六個年青人一起開車過來的。也是許老師的學生,聽說老師來了,樂得不行,一直拉著許老師敘舊,到是隊裡有個叫左月的女警員,一上來就找景秧要資料,拿到資料就和其他年青人去分析,一臉的盡職盡責。
忙乎了一個多小時,許老師才騰出時間,單獨找到景秧。
“小秧,我快退休了,這次要能幫到你,我也就心安了。當年你父親把你託付給我,我不能辱沒了使命啊!”許春生在自己最中意的學生面前,慈父般的感情流露了出來。
景秧被說得無言以對,他也不知要老師爲何會突然說這樣的話。
“張局快要扶正了,這次是下來練兵,剛他還在和我說起你,他對你映像不錯,呵呵。”
“我本來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好的事,我一個學生在省廳搞人事,和我說起過可從幫你調到市局去,只要你能儘快做點事出來。”許春生意味深長的看著景秧,他希望景秧能明白現在的情況,這也是他特意帶著幾個專家來的原因。
可是案情這樣複雜,還沒有什麼線索能提供,景秧雖然高興,但還是有些樂不起來,昨晚要是再慢點,又要多出一條人命。
“許老師,這個案件太特別了,我也不知從何入手,線索又少得可憐。”
“嗯,你傳給我的資料都看過了,是有些奇怪,對了你說過的那個八卦鏡在哪,給我看一下,我總覺得這事也許要從這方面入手。”
“我看八卦鏡也沒什麼用,就還給事主了。”
“哦,沒事,我想去會會那個方臨風,另外你再帶我去小樓看看,這次我還帶來公安部的痕跡專家,這我可沒和張局說,人家是休假被我給抓過來的。”
景秧覺得臉上一陣發熱,感激得不知要說什麼好,許老師真是太有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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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臨風吃過中飯就在和風木木聊天,對於昨天的尷尬事件,兩人好像都失憶了。風木木今年才二十一,護士學校畢業,因爲沒什麼關係,就被分配到縣城醫院來。對於昨晚的事情她也不是很清楚,突然被安排三樓,還什麼都不知情,今天一看沒其他人,就一個勁的問方臨風。
方臨風也不想讓她以後的工作有陰影,就瞎編了個故事,也不管她信不信。
舒承和俞悅下午吃完飯就出去逛街了,還好有風木木陪著,不然他要鬱悶死了。
說實在話,這幾年方臨風也曾處過幾個女孩,但都談不了幾天就無疾而終,風木木身上有種讓他舒服的感覺,看著她豐富的表情,調皮的微笑,總是讓他心底爲之盪漾。
“你爲何取這個名字?”方臨風故意調侃她問道。
“這名字不好聽嗎?你猜猜看是爲何?”
“嗯……,你媽生你時,家裡正好長出兩顆樹來,所以取名木木。”方臨風一本正經的分析到。
“咦……,您可真會瞎扯,呵呵。”風木木看著方臨風一本正經樣,笑得不行。
“那你說是爲什麼?”
“我五行屬土,命中缺木,所以取名時特意用兩個木木。”不知爲何風木木說完突然沉默不語了。
病房裡正在尷尬中,一陣敲門聲傳來,方臨風擡頭一看,是景秧領著一班人走了進來。風木木見勢正好出去了,跑得還真快,看來昨天的烏龍事件還是有後遺癥啊!
景秧給方臨風介紹了許春生和張政標,方臨風也沒想到這事會驚動這麼大,立馬就坐了起來。這下倒把景秧嚇了一跳,說你能動了,拉著他的手腳看。許春生看過景秧給他發的照片,也立刻抓過方臨風的手腕看,其他不甚知情的人一臉莫名。
方臨風現在的手腕上只有很淡的黑印,只是他額頭上一個紅色的手掌印讓人看著覺得搞笑。高老那一下拍得不輕,風木木剛看到時,也是笑個不停。
景秧一臉嚴肅的問道“怎麼回事?你什麼可以動的?”
“我也不知道,你走之後就慢慢好起來了,剛剛能動。”
景秧一臉的不相信,但看著周圍這麼多人,忍著沒說。轉身吩咐個下屬,讓他去醫生那問問。
一行人又都去四樓看了天花板上的黑印,專案組的幾個警員更是分工散在房間各處,每一個角落都仔細梳理一遍。
許春生對衛生間特別有興趣,一個人蹲在裡面看了半天。公安部的專家也是對衛生間研究半天,臨了說句這醫院衛生不行,騷味太重,捏著鼻子出去了。
衆人都對天花板上黑印興趣最大,一個勁的拍照。
隨後他們又去了小樓,裡裡外外又梳理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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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栳光’沒能找著師兄,師兄前年過世了,家裡就個女兒在,也都五十幾,對於父親的事也說不清,無奈‘高佬光’只好自己單幹。
找來舒承,問明小樓的位置,又拿著鑰匙徑直去了小樓,下午五點多,小樓外停了三臺警車,還有很多人在小樓外談論著什麼,他也就沒有靠近,在小樓附近找了間賓館住下,準備晚上再去。
他這次沒帶徒弟過來,一來幾個可靠的在外地,二來這事也不是人多就行,反而人多陽氣旺厲鬼可能不出來。
他相信憑著自己的身手,還有師傅傳的道符是不會有事。
小樓地處小巷,座東向西,南北又不通暢,雖有積金之效,但陰氣太旺,小巷又長又黑,那小樓確實是個陰宅,難怪會有厲鬼橫行。
‘高佬光’忍不住嘲笑建房之人,這房子就算能旺家,可也是旺的冥財。就算這世再有錢,最後也會帶入土裡去。
也許這戶人家是得罪了高人,故意幫他設計成這樣,開頭幾年可以事業順利,財源廣進,可到頭來主人會橫遭慘禍,性命不保。
也許戶主已經知道,所以才低價租給方臨風,讓他替自己擋這劫,‘高佬光’這纔想明白原由。
唉,人心……到那裡都是這麼險惡!
熬三個多鐘頭,天色已經全黑了,‘高佬光’收拾妥當,走出賓館。
今夜無風,月亮還沒露出臉來,小巷顯得特別黑。‘高佬光’也是見過世面的人,別看七十幾的人,身子骨比一般年輕都要好,這也算是師傅的基礎打得好。這年頭,神棍也要有神棍的資本啊!
他快步走過小巷,來到小樓下,小樓被貼了封條。
‘高佬光’拿出事先準備的溼布把封條浸潤,輕輕揭開放在一旁。打開樓下的鐵門,走入陰森的小樓。
果然是集陰之地,小樓內比外面溫度要低了幾分,‘高佬光’滿意的點點頭,看來今天收穫不小。
上到三樓時‘高佬光’察覺到一絲不對,三樓那個緊鎖著的門裡,滲出強烈的幽怨之氣,不是說四樓死的人嗎?他想著方臨風的描述,當時他就認爲四樓和五樓就是冤靈的集中處,那裡肯定有個什麼東西養著這些見不得光的冤靈。可爲什麼會在三樓也有這麼強的怨氣?
‘高佬光’一下子匪氣上來,把方臨風和舒承全家都問候個遍。也不管三樓的怨氣,直接上到四樓,他這次帶來了全部的老本,最多能對付一處冤靈,現在又多一處,可不是好玩的。
不過他仗著自己練過混元功,還真不信世上有鬼能傷得了他的。這混元功最好是童子雞,可‘高佬光’這隻童子雞幾十年前就被那個死老太婆給吃了,要留著就算沒有神符,他也可以陰陽界橫著走了。
現在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高佬光’打開四樓的房門,拿出隨身的手電筒,四周照了一圈,客廳裡只有些簡單的傢俱。
他小心翼翼的走過客廳,沿著木製樓梯上到五樓,五樓的溫度更低了,空氣中隨著‘高佬光’的呼吸,一道道白色的氣霧竄過。
看來這裡就是了,‘高佬光’眼盯著這扇緊閉著的房門,濃郁的幽怨之氣從裡面傳來,他一手拿著手電筒,一手從口袋裡抽出乾坤鎮妖符,這是師傅傳下來次於五雷鎮妖符的符咒。
他把手電筒咬在嘴上,慢慢打開房門,右手則隨時準備拍出符咒。
房門很緊,吃力下居然沒能打開。
‘高佬光’也不含糊,擡起腳就是一下,“嘭”的一聲,門被強行踢開。
“我地媽呀!”嚇得‘高佬光’的腳都軟了,房間裡站了滿屋子人,一個個面黃肌瘦,張著嘴望著破門而入的‘高佬光’。
這哪是集陰之地,這是集屍之地,方圓十里的冤靈都可以聚過來的,這是比陰宅還要兇險的屍宅。
這誰TM這麼缺德,弄這麼險惡的宅子出來。
這‘高佬光’到底是系出名門,發現中招,一手拔出含在嘴裡的手電筒,咬破舌頭,噴在符咒上,朝房間裡羣屍扔過去。
隨著一團火焰閃過,‘高佬光’轉身飛奔下樓,這不跑不行了,一張符咒最多對付一個,噴上血也就能對付三個,還有一大班。
逃命是人最大的潛能,此時‘高佬光’發揮得特別好,一下就衝出四樓的房門,一轉角就到三樓,此時他把師傅他祖宗都求遍了,只求保得了自己這條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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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有時不是人能預測,就是‘高佬光’轉到三樓門口時,從緊鎖著的房門裡閃出一道黑影,一個懸在半空的身影現出身來,擋在他前面。‘高佬光’沒曾想打了一輩子鳥,這次反被鳥給打了。
黑影伸出一支手來,按在‘高佬光’額頭上。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從‘高佬光’嘴裡噴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