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云一愣,不解地看著她,許常在道:“我不知道哪里修來的福氣,能得到皇上的垂憐,從冷宮的卑微宮女一下子成為了后宮的娘娘,這福氣來得太快太美好,我很怕它消失得也快,我心里其實很想姐姐在我身邊,我們兩姐妹依舊能在一起,可是我怕姐姐奪走皇上的心,我真的怕,我心里是想姐姐的,但是——”
宛云捂住她的嘴,心里一陣感慨,一陣心酸,道:“我明白!你不需再說了!你能坦然告訴我你心里的話,我很感激!原本我和棋顏姑姑還擔心你,現在看你在景仁宮過得很好,劉妃也對你很照顧,劉妃與你性子相投,你有她的庇護,我和棋顏姑姑都能放心了!”
“姐姐,對不起,姐姐!”許常在紅了眼睛。
“身在后宮,身不由己,我明白的!今后你是景仁宮的主子,我是承乾宮的奴才,也沒有什么機會單獨說話見面的了!”宛云深深地看著她,道:“巧蕾,今后你要多保重,要是有什么事,姐姐能幫上你的,你自然還是可以來找我!”
許常在用力地點點頭,眼淚落了下來。宛云握了握她的手,然后松手,朝她肅了肅,道:“奴婢先告退了!”宛云朝景仁宮走去,沒有回頭再看許常在,心里暗暗希望心思單純的巧蕾今后真的能平安順利,巧蕾顯然并不知道自己是陰差陽錯被皇帝當成是宛云而接入景仁宮的。
許常在辭別了宛云便來到養心殿,皇帝最近忙于政事,很少踏足后宮,不少來給皇帝請安的娘娘都被拒之門外,許常在也想來碰碰運氣,她很久沒有見到皇帝,不止想他,更怕他已經忘了她。
殿門口當值的內侍攔住了她,然后進去通傳,過了一會兒內侍出來,對她說:“皇上正在處理國事,娘娘請回吧!”
許常在還想說什么,內侍搶先說道:“方才葉妃娘娘也沒能進去。”
許常在紅了臉,只能轉身回去。內侍走進養心殿,回稟皇帝:“許常在回去了。”
樂康擺擺手,內侍退了出去,站在一邊的歐耀銘道:“皇上日理萬機,也應多歇息,保重龍體,免得娘娘們憂心。”
樂康看著他,笑道:“你是在為許常在做說客嗎?許常在是你親自向朕舉薦的人。”
歐耀銘心里一驚,原來剛才來的娘娘是宛云,隨即心頭一痛,他不敢去想宛云,每次一想到她就心痛,雖然他心里早就做好了準備,可是一旦真的失去,那種無窮無盡的思念和痛苦常常折磨得他夜不能寐。沒想到方才宛云竟離他那么近那么近。
樂康繼續笑道:“這許常在和劉妃有些像,都屬于比較單純的人,雖然沒才氣,但這也好,和她在一起時,讓朕覺得輕松,固然無趣也有趣。”
歐耀銘一愣,皇帝嘴里的許常在是他認識的宛云嗎?在皇帝眼中連宛云這般的人物都不算有才?憑宛云的美貌和才華,竟然只是個常在?他看著樂康,心里思忖這皇帝的眼光到底有多高!
“皇上喜歡就好。”歐耀銘附和道。
“歐卿有點意思,知道朕看那些人看膩了,把許常在送了來。”樂康收斂起笑容,道:“不說這些了!朕方
才問你的事,你如何看?”
歐耀銘知道樂康指的是離島一事,離島是大珣國和術江國中間的一座小島,本屬于大珣,后來大珣內戰外戰打得不可開交,離島便成了無人管轄的孤島,近年來術江國對大珣一直虎視眈眈,似乎不滿足于只拿下了東南郡,邢宰相提出把離島贈予術江國,也借此機會和術江國議和。
“微臣覺得此計可行,我大珣如今大局初定,皇上登基后,免賦稅,施仁政,國內上下一派國泰民安之勢,實在不宜在此時出現戰事。”歐耀銘道。
樂康頷首,眼中一亮,道:“朕也是這么想的,失去一個小小的離島只是暫時的!你馬上替朕寫議和書信,差人迅速送往術江國,讓他們派大使來大珣談判。”
“微臣遵命!”歐耀銘深深一拜,心里已經在打議和書的草稿,把兒女私情拋到了腦后。
入秋的時候,劉妃懷孕的消息傳遍了后宮,其他娘娘們不論關起門來如何落淚如何憤恨,但表面上后宮之人個個歡欣雀躍、紛紛來賀劉妃,劉妃的景仁宮一時之間門庭若市,皇帝的賞賜也源源不斷地送入景仁宮。
劉妃懷孕的消息傳出來時,她已經是五個月的身孕了,不明白的人道是她年幼無知,自己身懷六甲都不知曉,聰明的人心照不宣,劉妃顯然是為了保胎而遲遲不讓人知道她懷孕的事,直到五個月胎穩才宣布。
從雪不禁對沈貴人道:“劉妃表面上什么都不懂似得,我看心計也重,把懷孕的事瞞得這么好!”
“我瞧也未必是她自己聰明,之前她一直說身體不適,思念母親,皇上念她年少,特地讓她母親進宮來看她,我看她未必聰明,倒是她的家里人聰明,教了她這招。”沈貴人道。
沈貴人剛看望完劉妃從景仁宮出來,沒有坐小輦,而是和從雪兩人走在御道上,從雪道:“之前竟然都沒瞧出來她有身孕,她本來就長得豐腴,以為她是胖了而已呢!”
沈貴人冷冷一笑,隨即道:“反正她懷孕對我們沒壞處。她如今可是我們的靠山,我巴不得她誕下皇子呢!我現在一想到翊坤宮那位就開心,你能想象出葉妃現在能氣成什么樣兒嗎!”
“聽說最近葉妃娘娘犯頭疼病呢,人人都去景仁宮祝賀劉妃,就她沒有去。”從雪笑道。
沈貴人秀麗的眉毛在秋日下顯得愈加柔美,嘴里卻是恨恨地道:“過去她最是囂張,仗著皇上的寵愛,自以為她自己獨寵后宮,我猜想不止是我妹妹,其他幾個懷過身孕的宮人都是被她動的手腳!如今可好了,她最受寵又如何,還不是人家劉妃先有了身孕?劉妃已經懷孕五月,皇上很是看重此胎,看葉妃還有什么能耐!看她還怎么囂張!”
沈貴人踏著一路輕松回到承乾宮,發現宮里的人跪了一地,齊聲道:“娘娘萬安,娘娘萬喜!”
沈貴人和從雪面面相覷,承乾宮的首領太監忙道:“敬事房的人才來過,說皇上今天翻了娘娘牌子,今兒晚上來承乾宮。”
沈貴人瞪大了眼睛,似是不敢相信太監說的話,她攥緊了手中的刺繡梅花紋的帕子,怔在原地,從雪怕沈貴人失態,
忙道:“娘娘,我們進去休息吧!”
沈貴人這才回過神來,“你們都起來吧!”
回到寢殿內,沈貴人尖尖的下巴微微地顫抖,對從雪道:“自進宮后,皇上只寵幸過我兩回,且不是皇上來承乾宮,而是我被送去養心殿的,沒想到今日皇上要親自來承乾宮!”
“恭喜娘娘,這都是主位娘娘們才有的尊貴和榮耀!總算盼到頭了!”從雪激動地道。
“快好好預備著,讓他們都提起十二分的精神,皇上不知道過不過來用膳,到時把宮燈都點亮,對了對了,讓他們把屋子再打掃一遍。最重要的是你要給我好好上妝!”沈貴人左顧右盼,不知道該先做什么似得,道:“我先沐浴,我要先沐浴!不,從雪,還是先把那件金絲繡梅的裙子拿出來,多熏些香,皇上最喜歡我穿那條裙子,不不,還是取那條素梅裙子,金絲的那條皇上也許看過就膩了,換一條才好——”
從雪連忙答應著,笑道:“娘娘,天還早呢,你不必急,一件件慢慢來,我讓宛云來一起伺候你。”
沈貴人拉住從雪,急道:“不不,今晚千萬不要讓宛云來伺候,千萬別讓皇上看見她!”
從雪問:“可是娘娘不就想皇上注意到宛云嗎?”
“不是今晚!你個傻子,今晚自然是屬于我的!要是讓皇上看見了宛云,被宛云吸引去了怎么行!今晚千萬別讓她出現!你現在就去吩咐她,讓她明天一早進來伺候!記住,明天一早務必要出現!”
“是!”從雪肅了肅笑道,她替沈貴人高興,興沖沖地跑去安排。
這一晚承乾宮的錦繡繁華宛云沒有看見,她奉命回避,便來到了羅雀軒找棋顏姑姑,她也正好有事要找棋顏姑姑。
宛云已經猜到沈貴人準備要把她舉薦給皇帝,她如今沒有了“報恩使命”,所以不想成為后宮的娘娘,想讓棋顏姑姑替她想想辦法,如何能躲過這一次。
棋顏姑姑聽宛云說完后,顯得很鎮定,看著宛云略略擔憂焦急的雙瞳,對她道:“這次固然不能再裝死,但也有其他法子。”
“什么法子?”
“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受這法子。”
“姑姑你就快說吧,我可急壞了!”宛云急道:“明天一早我便要回承乾宮了。”
棋顏姑姑道:“我這里有一種藥,吃了你會破相。一旦你破相,皇帝自然看不上你了。你能接受嗎?”
“破相?”宛云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心一橫道:“要我跟了我不喜歡的人,寧愿破相!或許我不是這幅容貌,也不會出這么多事了!”
棋顏姑姑微微笑道:“我知道你就這么決絕的。這藥吃了之后,今天你睡一覺,明天起來就成了。”
“姑姑,你哪里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藥?”宛云不禁問道。
“過去我與王府內的大夫關系甚好,是他給我避禍使的,假死藥,破相藥,都是他給我的。”
“姑姑,他還給了你什么藥呀?也給我瞧瞧!”宛云好奇地問道。
棋顏姑姑笑道:“時候不到,可不能拿出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