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完出來,見某人已經(jīng)衣冠齊整地一副大老爺狀坐在桌前,他側(cè)目看來,理所當然地要求:“我要吃蝦,其它吐絲和牛奶都不喜歡。”
等我把做好的早餐放到桌上后,他立即嫌棄地道:“怎么就這幾只?”
我無語之極,這蝦每只都有巴掌那么大小,一共做了六只,還嫌少?指指牛奶和面包,“那盤蝦都歸你,我吃這就行了。”總算我的妥協(xié)令他滿意了,慢條斯理地開始剝蝦,動作極其優(yōu)雅。等他一盤蝦都解決后,我這早就吃完了在等。
一同下樓時我打算給導師打電話請假,倒是記起了那件事一直都還沒問過古羲。等我問起時見他一臉早就忘記有這回事的表情,但隨即蹙了蹙眉說讓秦輔去安排。還很大爺?shù)陌咽謾C甩給我讓我?guī)退麚芴柦o秦輔,時間尚早,那頭接通時傳來睡意朦朧的聲音:“古大少爺,昨兒你老是早就回去了,我可是到半夜啊,就不能消停點讓我多睡一會嗎?”
扭頭去看古羲,他只管啟動車子丟給我一句:“自己和他說。”
......無奈我只能把導師那要求又再提一遍,說完等了好一會也沒聽到手機那頭有動靜,忍不住詢喚出聲:“秦輔?”
聽到古羲在旁道:“掛了重新打過去,那小子又睡著了。”
“......”按照古羲說的,我又撥了一遍秦輔號碼,這次等了有半分鐘才遲遲接起來,一聽那聲音還真的是又睡著了,帶著濃濃的鼻音在懊惱而道:“行了行了,多大點事用得著一直來吵我睡覺嗎?晚點就給姑奶奶你打電話過去安排行了不,沒事就掛了。”
我還沒說什么,古羲卻微揚起語調(diào)低喝:“不準掛,先給我把這事辦了,順帶跟那老頭說小愿要隨我繼續(xù)考察研究,當作是請假。”
秦輔不滿了:“喂喂喂,我又不是你助理,這種小事需要爺去辦嗎?”
古羲勾起唇,“能者多勞。”然后,不給秦輔回應的機會,從我手里取走手機掐斷了通話。我大概是能想象得到那頭秦輔那黑了的臉色,不過既然古羲把事情交給了他,應該就是沒有問題了。
這兩人總喜歡這般互撕,可關(guān)系卻又明顯很鐵。
莫名就想起了自己,似乎在祝可之后我沒有走得近的朋友了,即使是曾經(jīng),與祝可的關(guān)系也達不到古羲與秦輔這種無話不說的地步。會有羨慕吧,能有個知心懂自己的人,可是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不進人群了,也或者說,我在排斥人群。
大學時期林聲的事并不算是導火線,卻也讓我更對與人相處感到畏懼。
沉浸在尋思中的我沒發(fā)現(xiàn)身旁偶爾投來的目光,直到車子開進古宅我才回過神來,疑惑地去問:“怎么回來這里了?”我看他并沒把車子開到后面的住所去,而是就停在了大宅的停車場里,那里還停了幾輛別的車。
心思剛有劃過,就被他洞察了去淡聲道:“最近沒有接待外人進場,那些車子不是我的就是秦輔的。”我的目光再次劃過那幾輛車,好吧,以他的財力擁有幾輛豪車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以不用大驚小怪的。
男人對車的喜愛有時候就像女人對衣服鐘愛一般,只是前后者的價值相差比較大而已。
隨著他下車走進大門,突然想起我不止一次來他這,但好像來這大宅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就還是最早被林聲設(shè)計的時候的事。一進到大廳,那幅《松山仙境圖》就很抓人眼球地引去我目光,立即就想起在布林鎮(zhèn)的那個密室里我對謝小琴撒的謊。
古羲并未在堂內(nèi)駐足,徑直往屏風后走。走了幾步見我動作偏慢又停下來回頭,等我趕上去后就伸手過來攬住我邊走邊道:“我那雜物房都見識過了,還對這些東西感興趣?”
提起他那雜物房,這幾天我留在他這時無聊基本都泡在那屋里,不懂鑒古但我能觀摩那些名畫。常常會生出臨摹一幅的沖動,不過也就想想,先人的妙筆又豈是隨便能臨摹得來的,即便能畫出來,也不過是像其形而無其神。
他見我沒作聲也不追問,推開走廊到底的紅木門。若說之前他回來這我并不知道原因,但在看見門后的人時大約明白了。
自帝都一別,只從他們的言談之間聽到提起他,秦舟。
即使明知高速公路上毀了的車是個假象,也知他是古羲安排前往布林鎮(zhèn)的一顆暗子,但會在這里看見他還是覺得意外的。
他本閑散無聊地坐在那敲擊著筆記本電腦,見我們進來隨意掃了一眼就又落了目光。古羲走進去拿出煙甩了一支過去,等秦舟點燃抽了一口后才問:“都準備好了?”
秦舟的注意沒從電腦前移開,只低著眉眼答:“放心吧,隨時可以啟程。”
古羲挑了下眉,“那你還窩在那做什么?”
“大哥,我都給你當傭人使喚來這了,還見不得我跟人聊會?”
“整天和如意這么聊不膩乎?”
秦舟抬起頭,朝我飄了眼故意說:“那你和人家小姑娘在一塊膩乎不?”
我的嘴角抽了抽,想當隱形透明人也不能。古羲倒沒覺得有什么,面無表情地回:“不膩。”完了還看我一眼又加一句:“挺好的。”秦舟在那頭笑罵:“不害臊。”
我這臉頓時繃不住變紅了,很想避開了去。不過下一刻秦舟就把筆記本給關(guān)上,臉上斂去嬉鬧神色認真看過來:“你確定就只帶這幾個人上云南?要不要我從帝都調(diào)些人手過來?”
“不用,這件事不想驚動老頭子和二叔,免得后續(xù)有別的麻煩。”
秦舟了然點頭,“那還等什么,出發(fā)吧。”
再看到謝澤與祝可我并不意外,意外的是他們居然一直被關(guān)在這里。兩人都是清醒著的,只是臉色都有些蒼白,祝可看到我時眼中盡是凄然。我別轉(zhuǎn)了頭,不去迎她的目光。
除了這些人,還有童英也一道同行。開得是一輛面包車,這讓我微感意外。雖然我們總共有六個人,普通的車坐不下這么多人,但覺古羲和秦舟的養(yǎng)尊處優(yōu)怎么也得是輛商務車吧,卻沒想開了一輛白色五菱面包車,還是半舊不新的。
當然我不會在這上面去多嘴,只沉默地跟坐在了最后一排。秦舟坐在副駕駛座里,謝澤與祝可分坐在第二排左右兩側(cè)位置上。一切都已準備妥當,童英緩緩啟動車子開上路。
從萍城到云南境地大約有近兩千公里,而以面包車的車速開,至少得三天才能到。我用手機搜索了下地圖導航,覺得在九江與貴陽各住一夜為好。只不過我不知道古羲是如何安排的,事實上我會覺得納悶,為何不直接飛機到昆明再在那邊租車呢?反而要從萍城出發(fā),這樣不管是駕車的人還是坐車的人都會很累吧。
午時車子開進服務站停車吃飯,古羲懶得下車讓我去買,秦舟那邊也喊童英代買,于是最終就只有我與童英兩人一同走進餐廳。服務站雖小,可里頭人影髯動,窗口處還要排隊。
等我與童英買完幾份盒飯出來已經(jīng)是半小時后,一走到車邊就覺氣氛不對,雖然四人的座位并沒有變化,古羲仍然是靠在椅子上半闔著眼假寐,而秦舟在前座玩著手機,可就是明顯覺得謝澤與祝可的神情都有些不對。
我不動聲色地把兩份盒飯放在祝可手邊,就坐進古羲身旁。他張開了眼,用眼神向他詢疑,但他沒開口只是淡掃了眼我手中的盒飯,不是太敢興趣地又閉了眼。
沒等多久我就知道發(fā)生什么事了,因為祝可突然整個人在那抽搐,將一盒子的飯菜都翻在了車上,使得車內(nèi)一股味道飄散。身旁的古羲皺皺眉神情忍耐地睜眼,目光寒涼地命令:“童英,把她先丟出去,等不發(fā)作了再帶回來。”
童英的執(zhí)行力向來極快,立即放下手里未吃完的盒飯,一揚手就把祝可給揪出了車。我下意識地一動,但被古羲拽住了手。
回眸看他,清冷的臉上淡漠一片。我張了張口,還是縮回了到嘴邊的話,祝可那情形多半是與她身上中的蠱有關(guān),即便我跟出去了也幫不了什么。而在車上,秦舟倒還好,至少是古羲這邊的人,但是那謝澤在,說話就不方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