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盛世繁華大酒店可是直都首屈一指的酒店,從早到晚24小時,都有住客來來往往,13個大活人就這么沒了,可真特么蹊蹺。我查遍了酒店的所有監控探頭,愣是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邱定雄搖晃著腦袋,皺著眉頭說道。
“本來馬超興這事,已經不需要你過來了,可我這里實在是病急亂投醫,上面下了死命令,必須限期破案,不然洋界就要派警員前來調查,那可就丟了咱人界的面子了……”
“你上回解決王永進、趙日升那事挺神奇的,作為大師,能不能給我出出主意、想想辦法?”邱定雄估計是實在沒辦法了,只剩下了求神問卜這條路,才央求起王堯來。
王堯聽了邱定雄的介紹,心里也覺得好奇,他剛剛升到煉氣后期,掌握了一大票仙術,正有點躍躍欲試呢,當下便微笑著點了點頭。
“我能在這酒店看看嗎?”王堯問道。
“隨便看!用不用人陪著?”邱定雄見王堯答應了下來,心情大好,急忙問道。
“不用,我就隨便轉轉,晦朔師父跟著我就好。”王堯搖了搖頭,他頭腦里還沒理出頭緒來,只是想在酒店里溜跶溜跶。
而且馬股就在這酒店做保安,他應該了解一些內幕,自己也打算去問問他,身邊跟著一個巡捕,行動就不是太方便了。
“那也好……”邱定雄稍微愣了愣,又從桌上圖紙下面摸出一張牌牌遞給王堯。“需要開哪個房間,盡管拿這個牌子找附近的捕快。還有,這是酒店的建筑圖、分布圖,你要不要先看看?”
“我用不上那個。”王堯笑了笑,接過了牌牌,招呼晦朔離開了11層的會議室。
邱定雄以為他會去洋人住的房間,王堯倒是沒那想法,人都不在了,里面還會有什么?王堯相信,花都和直都兩幫捕快在這里忙乎了七、八天,該查的應該都查過了,說無蹤無跡恐怕不是虛言。
想要讓人無聲無息地消失,叫王堯想來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滅獸時他見過的,空間轉移,小刷子一刷,人就走了。這玩意可不是他的強項,叫楊股過來也許還能看出點端倪,自己就不用逞能了。
他出門下了樓,在大堂問了總臺保安室的位置,便帶著晦朔找了過去,保安室就在一樓后面,和酒店倉庫離得不遠,門口擺著一大堆估計是剛剛采購來的洗漱用品,洗頭膏、潤膚露之類的。
王堯剛要往前走,卻見馬股剛好從門里出來了。
“我估摸著你就得來找我。”馬股低聲道。“咱們出去說話。”
馬股領著王堯、晦朔出了酒店,在酒店邊一條僻靜的巷子里停了下來。
“這事和冥界有關系,你別管了,不是什么好事。”馬股神情嚴肅地對王堯說道。
“冥界?冥界好好地弄十幾個洋人進去做什么?”王堯有些愣怔。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只是感覺很不好,冥界應該是趁我不在時動的手,我在這兒做保安,就是防著冥界呢。”馬股說道。“你想,這事得有多巧,剛好一個洋人旅游團過來,我又剛好去了花都。”
“這酒店應該經常有洋人入住吧?”王堯有些納悶。
“是的,這是直都最好的涉外酒店,關鍵不是這個,關鍵是這個……”馬股說著話,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紅紙,沖王堯揚了揚。
“這……什么東西?”王堯問道。
“驅鬼符。”馬股對王堯說道,“我每次離開酒店,都會在冥界通道設置驅鬼符,防止冥界的鬼魂亂跑亂躥的,一不留神跑到酒店里來,可你看看,這張驅鬼符已經被人破了,上面什么都沒有了。”
“這……這酒店連著冥界?去冥界不是在文明大廈?”王堯愕然問道。
“冥界哪里只有那一個通道?”馬股連連搖頭。“冥界是與人界結合最密切的一個界面,通道可以說無處不在,只不過很多地方就像這樣……”馬股將兩根指頭捏在一起,沖王堯示意了一下。
“貼著,但并不相通,只有用特殊技能才能打開,不過冥界鬼魂進入人界的通道還是有很多,這酒店地基下面就有一個特別大的,所以我才一直坐鎮在這里。”
“你是說有鬼把你的驅鬼符給破了,抓了洋人去冥界?”王堯皺著眉頭問道。
“八成是這樣,時間選的也很準,按著正常排班,我8號休息,得9號上午8點來接班。他們選擇了8號夜里行事。而且我這驅鬼符可是受過天庭加持的,一般小鬼哪里破得了?”馬股說道。
“照你這么說,破你這驅鬼符的,還是一冥界大能了?”王堯愕然。
“可不是,而且你想啊,這大能一定是從別的地方進入人界的,兜兜轉轉跑過來破了驅鬼符,弄去那么多洋人,你說冥界這回玩得會小?這事我已經上報辦事處了,等那些大仙來處理吧。”馬股道。
“辦事處怎么說?”王堯問。
“辦事處當然是上報天帝,天帝再責成冥界辦事處調查,反正你千萬別惦著這事了,這事,咱們這些小仙惹不起。”馬股道。
王堯聽馬股說得嚴重,心下也不禁卸了勁,暗忖反正這事由天庭出面,自己再摻和就是多管閑事了,當下與馬股道了別,就準備干脆調頭去自強縣。
馬股這邊七、八天沒回家,也急著回去看看,匆匆和王堯說完話,轉身離開,王堯繞著酒店兜了幾個圈子,心下好奇,這酒店居然就坐落在冥界的通道之上?還能有這么好的生意,難道都是馬股的功勞?
他開啟仙術“感應”,順著酒店地基向下,果然沒有下去多遠,就覺一股寒意浸染上來,這寒意就像有人悄悄摸到了你的背后,有種說不出的心悸與驚悚。
王堯自從做了仙人,還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他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一個人去沒開燈的廚房或衛生間,總覺得黑暗中有什么可怕的東西隱藏在那里,正在窺探著自己似的。
他倒是個不信邪的,暫時停下“感應”,定了定心神,就準備把那“感應”繼續向下延伸。
偏巧在這個時候,一片冰涼劈頭蓋臉灑了下來,王堯嚇了一跳,急忙舉頭四顧,卻原來是附近墻上的噴淋突然灑水了,把王堯和晦朔澆得滿頭滿臉濕漉漉的。
他趕緊拉著晦朔躲到一邊,用袖子擦了一把臉上的水漬,竟不由自主地渾身打了幾個哆嗦,仙術“感應”也在不知不覺中莫名結束。
王堯便沒心情再查下去了,甩了甩頭發上的水就想掏電話和邱定雄打招呼,這事咱辦不了,您另請高明吧。
“爹娘,這個地方不好。”一直沉默的晦朔突然開口說道,他是個光頭,簡單抹了兩把,頭上就清爽了,但神情卻變得有些僵硬。
“是啊,特么鬼魂出沒的地方,哪里能好得了?”
王堯回了一句,也沒注意晦朔的表情變化,把手機掏了出來,卻不料耳邊竟響起了“梆梆梆”的木魚聲,王堯一愕,扭頭看去,只見晦朔手中敲著木魚,那木魚竟有一圈圈金光散發出來。
他悚然發現,在金光照耀之下,身邊地下竟浮現出一具一具慘白的尸體,這些尸體男女老幼都有,一個個穿的五花八門,有古裝的,也有現代裝束,但無一例外臉上都浮現出極度痛苦的神色。
他們有的肢體蜷曲著,就像是在痙攣中死去了似的,也有的無力地伸著雙手,仿佛是在哀嚎中被奪去了性命。
尸體從王堯腳下逐漸升高,層層疊疊堆壘到酒店的墻角,這酒店被金光照耀到的部分,竟是被尸體從腳下簇擁著,仿佛就像是建筑在那無邊的尸堆之上。
他肉眼還能看見,尸堆里正有絲絲縷縷淡藍色的煙氣飄散,這藍色的煙氣越到下面顏色越深,兩三層以下就呈現出了深藍色,再往下藍得已經發黑,煤煙似的,籠罩著尸堆若隱若現。
“晦朔!”王堯急忙叫道,晦朔卻像是入定了一樣,對王堯的叫聲充耳不聞,只是在那里敲著木魚,嘴巴不停開合著,又像是在誦經。
王堯叫了兩聲,見晦朔不理不睬,這時有兩個女孩從巷子里走來,經過他倆身邊,一邊躲避著噴淋,一邊也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
“哎呀,好冷啊!”一個女孩輕叫了一聲,兩人用奇怪地眼神瞅著王堯和晦朔,渾然不覺地踏著地上的尸體往街上走去。
王堯把目光從女孩身上再轉回晦朔,愕然發現,晦朔竟不顧潮濕和泥濘,盤膝坐到了地上。
在急促地木魚聲里,他那哼唱小曲似的誦經聲也越來越大,而那些金光照耀的尸體,竟像是融化了似的,正在一點一點慢慢地消失。
王堯用力眨了眨眼睛,暗忖這特么別是幻覺,十有八九是那木魚弄出來的把戲,好端端地怎么會跑出這么多尸體來得?偏生只有他能看見,別人卻看不到。
他來到晦朔身邊,就想拍拍他的肩膀,問他究竟是在干什么?若是故意施法嚇唬自己,就特么省點力氣,自己可是仙人,能被幾具尸體嚇倒了?青天白日的也不覺著惡心。
沒料到,他這里還沒有伸出手去,只見酒店腳下的尸堆里面,就仿佛是從那藍色的煙氣里游了出來似的,一個長毛人形怪物如游魚般浮現而出。
這怪物一出現便直奔晦朔而來,一雙酷似人類的雙手十指前伸,指尖竟似乎有寒光閃爍。
“不好!”王堯想也不想,急忙先給晦朔罩了一個“琉璃”。
緊接著他跳上前去,拎著晦朔的后脖領子就往后急撤,那透明的長毛怪如影隨形,緊追上來,王堯“御金”出手,誰知那小金劍在長毛怪透明的身軀上來來往往,竟是沒有一點效果。
“御土”!王堯腳下的土地像傳送帶似的快速移動,帶著王堯、晦朔兩個瞬間退出去老大一截,遠離了地上的尸體。
那長毛怪十根閃著寒光的手指已經遞到了晦朔胸前,堪堪被他們避了過去,王堯只看見那寒光竟是長毛怪手指上長有半寸的指甲發出來的,不禁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爹娘,你在做什么?”此時,晦朔的木魚聲終于停了下來,他愕然看著王堯,居然像是不知發生了什么事情。
“咦?”隨著木魚聲消失,尸堆、透明長毛怪也在剎那間消失得干干凈凈,王堯看著四周,只覺得完全摸不著頭腦。
兩人連續兩次急退,已經離著巷子口不遠了,汽車喇叭聲、人聲遠遠傳來,叫王堯不禁產生了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你剛才怎么了?好好地敲什么木魚?”王堯問向晦朔。
“沒有啊?咦?我咋把木魚拿出來了?”晦朔茫然看著手里的木魚,驚訝極了。
“你剛才可曾看見什么了?你……你特么是不是故意拿木魚在這里弄什么玄虛?”王堯皺著眉頭問道。
“沒有啊?看見什么了?……弄玄虛?我……我弄什么玄虛了?”晦朔愕然看著王堯。
“……好了,不說了,這地方邪門,咱們趕緊走吧。”
王堯見晦朔的模樣不像是作偽,他自己也有點糊涂了,不知剛才所見究竟是幻覺,還是那冥界的厲鬼真得跑了出來。
他有心想和辦事處匯報一下,又不敢確定自己所見究竟是真是假,如果是自己見識淺薄弄錯了,倒是要讓那些老仙看笑話了。
和晦朔來到大街上,王堯想了想,還是打了個電話給邱定雄,只說晦朔有急事要去自強縣,他倒沒有如一開始所考慮的,把找洋人的事給推掉,而是說等忙完了自強縣的事情再過來。
看來這酒店還是有些邪門,而他境界不高,對掌握的仙術也還不太熟悉,剛才透明長毛怪出現,就鬧得縛手縛腳,自己得把掌握的手段弄明白了,說不得還要再來這巷子里敲敲木魚看看。
邱定雄接了王堯的電話,很明顯有些失望,不過王堯本來就是他無奈之下的選擇,王堯要去忙自己的事情,他也不愿勉強。
這里王堯掛了電話,就趕往直都汽車站,自強縣是直都挺偏僻的一個縣城,坐車過去要花不少時間,兩人到達自強縣的時候,已經天黑了,街上燈火稀疏,連行人都少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