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楚環說不嫁給嘉兒之后,我就再也沒進宮。開始在候爺府安心養起胎來了。說是候爺府,其實還是原先的那座公子府。為什么改成候爺府了呢?因為嘉兒被封為了歡樂候了。本來楚亙是送了一座大的府邸給我們的,但我卻沒讓搬,因為,一是原先的雖小卻住習慣了,二是我不想讓我們欠楚亙的太多,但退又退不掉,所以就一直空著,直到堂上長滿青草,屋檐落滿鳥雀。
我沒事就在家設計一下衣服新款和首飾新品;然后給孩子做一些小衣服,小鞋;再研究一下口紅和眼影的色彩的改變和追加。日子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該生孩子的時候了。因為我不知道這回懷上孩子的確切日期,所以也就無法再推算出預產期來。但好在太后知道我要生了,就讓宮中有經驗的御醫和接生婆專門長住我家。
六月十五本來是睿兒的生日,但不巧的是也正是先皇的忌日。所以我也就沒去宮中給睿兒慶生。
昭和五年七月十九日這一天,我突然感到肚子疼,就大叫了起來。御醫便讓雨薇扶我去躺下,過了一會,便不是很痛了。御醫說大概得晚上才生。雨薇問我:“要不要叫候爺回來?”我說:“不用。”其實心里想得要死,我想這又得是一場非人的折磨,此時最想的就是嘉兒能在我身邊。
一個時辰不到,他竟回來了,原來是方管家派人去找他了。
我見他一頭的汗,便拿起手帕去擦,而他卻抓住我的手,“阿然,你還好嗎?”我說:“從來沒象現在這樣好過,因為我要給你生孩子了。”他笑了,“別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你先去洗個澡,換一下衣服吧,要生還得很長時間呢,御醫說大概得晚上。”“喔,好,等我。”我笑了,“這玩意還有等的呀,說生的時候就生了唄!”他似是猶豫了,便看向太醫。太醫忙道:“不防事的,生還得等好一會呢。”他這才滿意地走了。
嘉兒前腳剛走,后腳這肚子就又痛起來,而且一痛就不可收拾,“好象真的要生了,大夫。”大夫見我的樣子,便對旁邊的靈兒道:“叫接生婆進來,就說夫人要生了。”
“夫人,用力,用力呀!”
“哎呀,夫人你別咬我呀!”接生婆慘叫著。
“阿然,你怎么了,要咬就咬我吧。”是沖忙趕來的嘉兒。
“候爺,您請出去,這產房不是男人待的地方。”接生婆道。
“那就讓她咬你吧!”接生婆便不知聲了。
嘉兒緊緊地握住我的手,而我卻緊緊地咬住他的另一支手,不肯松口。這時,雨薇拿過來一條帕子,疊成條,塞到我口中,“夫人,咬這個吧。”我松開口,改咬帕子,眼睛余光看到嘉兒的手上已經被我咬出了血。
一陣陣痛又過去了。
“痛嗎?”我問,他只是笑著搖了搖頭。“真傻,你也不知道躲,就這么讓我咬著。”“我愿意讓你咬一輩子,記住,不要松口啊!”我也笑了,看著我給他咬出來的牙印,“這是愛的記號。”
…………
“夫人,努把力,看見頭了。”
…………
“阿然,是個女孩,你看,她在笑呀。”嘉兒的聲音傳來,我看了一眼我的女兒,“真丑。”
是的,這個孩子不象他哥哥剛出生時的樣子,抽抽巴巴的。很是難看。
“夫人,過幾天就好了,剛出生的孩子都這樣。”
“抱下去吧,讓阿然好好休息休息。”
“是。”接生婆道。
那天晚上,我的第一個親生女兒出生了。我之所以強調這個親生兩個字,是因為我還有個認養的女兒——小草。而睿兒自從被接到宮中后,就不常回來。每日里我都是同小草相伴,所以我們母女的感情是越來越好了。
到我生下花花為止,小草一直是我的寶貝。花花是我的二女兒,只所以取名叫花花,因為她見花就笑。
花花一出生不是哭而是笑這件事,后來竟不徑而走。世上便開始流傳起來,說花花不同尋常,必是天上仙女下凡,而且見花就笑,一定是花仙子。
嘉兒很寶貝花花,每回一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去嬰兒房看花花,后來把我都弄得嫉妒起花花來了。
花花滿周歲的時候,太后在宮中為她辦滿周宴,太后說:“睿兒那個時候沒在身邊,也不知道是怎么過的,這孩子呢,必是要好好地慶祝慶祝。”想起睿兒的那個時候,我心里就一陣發酸,那個時候他正跟我這個沒用的娘在四處乞討呢!不知道小魚還記不記得那段歷史,最好忘掉,全部忘掉。
也已經好久沒見睿兒了,這孩子先是有禮貌地給我跪拜,口中稱:“孩兒給母親請安,母親身體安好。”這孩子是越來越有禮貌了,可我總覺得距離也越來越遠了。我忙拉起他來,“睿兒,你過得好嗎?”“托母親的福,一切安好,”“好,就好。”我欣慰地道。
“睿兒,你母親來了,你就好好地陪你母親吧。”太后在那邊道。“是,皇奶奶。”睿兒看了看花花,“妹妹真好看,叫什么名字?”“花花。”我道。“我叫小魚,姐姐叫小草。那她為什么不叫小花呢?”我拍了拍他的頭,“你不覺得花花更可愛嗎?”他想了想道:“那到也是,是比小花可愛,一說起小花,我就想起了皇奶奶養的那只貓來了。”我笑了起來,他也笑了起來。趁四下里的人都在忙著看花花,他低聲對我說:“媽媽,我好想你。”他又覺得這樣表達不夠把他內心的想念表達情楚。就又加了一句,“好想,好想,好想你!”我感動極了,一把摟住睿兒,“媽媽,也很想,很想,很想你呀!”
這個時候,綠拂帶著她那已經二歲的小公主走了過來,“姐姐,你們娘兩在聊什么?”我雖不承認我是花吟月,但我年齡畢竟比綠拂大兩歲,所以綠拂還是稱我為姐姐。“在聊你的小公主呢?”“噢,真的嗎?”“你的小公主長得很漂亮,眼睛象你,嘴巴象皇上。”“是嗎?姐姐,有你的女兒長得好看嗎?我看她倒實托托你的一個翻版呀!”“是嗎?我也來看看。”弄月也走了過來。
她生的是個王子,她一直以這個小王子為傲。小王子比綠拂的小公主小六天,是楚亙的第四個兒子。長得倒挺象她,一點也看不出來象楚亙。弄月一邊逗弄花花,一邊還招呼憐月,“十一姐,快看這個小女孩長得多象九姐呀!”卻見憐月從那邊走了過來,看了眼花花,“我怎么沒看出來,她長得倒挺象他娘的,那里象什么九姐呀。”“然姐姐和九姐本來就長得一模一樣,怎么就不象九姐呢?不信你再仔細看看,她還長著那兩個小酒窩呢!”弄月還拉著憐月。但顯是憐月已經不耐煩了,她甩脫弄月的手,“長得象誰關我什么事,反正沒有一個象我的。”“十一姐你……”想是想到了憐月至今仍無子女,弄月不說話了,訕訕地走開了。
其實這皇宮中最大的妃子就是憐月了,別的妃子都是以名字中的一個字來稱呼,只有她是惟一一個有封號的,而且還是貴妃。但她卻無子嗣,所以她一直為此不太高興。
“抓周了,快來看抓周呀。”不知道是誰在那里喊著。太后命人在屋子正中放了一張大桌了,然后又親自在上面擺上了一個玉如意,一個金元寶,一個金算盤,一個梳妝盒,一匹紅綾。而后楚環又在里面填了一個木魚,綠拂填了一把琴,映雪在里面加了一本書,最后,我在里面放了一朵我新設計的仿真花。
楚環將花花放在中間,這孩子雖不象他哥哥一樣半年能走路,八個月能說話,但也要比一般的孩子聰明得多。現在雖只有十二個月,但長比一般的孩子要大,看上去居然跟比她大七個月的綠拂的孩子差不了多少。只見她坐在桌上,顯是很不滿意地挪了挪屁股,大概是覺得沒有人的大腿坐著舒服。就沖我伸出了小手,口中叫著:“媽媽,抱抱。”我笑了。就聽楚環對她說:“花花只要抓住東西,姑姑抱。”花花一向覺得這個姑姑長得很漂亮,就點了下頭,認真地去看桌子上的東西。她先拿起了那只金算盤,很是奇怪地看著它,就撥弄了下金珠子。又搖了幾下,聽到珠子嘩嘩的響聲,咧開小嘴笑了。“呀,莫不是這孩子將來要掌家呀!”映雪叫道。卻見花花放下金算盤,又奔向那個梳妝盒,拉開抽屜。拿出里面的口紅,眼影,居然給自已畫起妝來了。這一屋子人都哈哈大笑起來。弄月道:“怪不得叫花花呢!原來是有出處的呀。”這孩子的好奇心是很大的,每個東西她都擺弄個遍,讓人覺得她每樣東西都會拿。而最后她卻拿了我放在上面的那只假花,投向楚環的懷抱。眾人感慨道:“知女莫若母呀!”然而我卻知道,將來花花必也象我一樣是個設計家。
那一晚,回家時,我跟太后說太想睿兒了,太后想了一下道:“也該讓你們母子聚聚了。”就這樣,我帶回了睿兒。
回到家后,睿兒和花花又成功地把趙嘉踢出了被窩。兩個孩子一邊一個地摟著我,我感到興福無比。嘉兒道:“我怎么辦?”我說:“你去跟小草睡。”可當我看到小草那有些受傷的眼神時,喊道:“小草,你也上來,今天讓爸爸一個人睡。”“唉。”小草一聽,就沖進了被窩。這三個小孩子呀,就象三個球一樣,一會這邊一個骨碌出去,一會那邊二個又鬧起來了。嘻嘻哈哈的,每一個都不肯睡,我真是拿他們沒辦法。最后,還是花花因為年齡最小,先睡著了。
后來,見三個孩子都睡了,我悄悄地爬了起來,鉆進了趙嘉的被窩。“孩子們都睡了?”他問道。“啊。”他用手摟住了我,“你知不知道,我剛才在嫉妒孩子們那?”“我現在不是在你身邊嗎,而且我以后也會永遠在你身邊。孩子們會長大的,會離開我們的。”我拿起他的手與我的手十指交握,“而我們將會慢慢變老,就這樣摯子之手,與子攜老。”他什么話也沒再說,但手卻一夜都沒放開。
第二日,一早醒來,就見睿兒站在我床前,回身一看,嘉兒已經不見了,想是又去營中了。我便道:“你起這么早干什么,姐姐和妹妹呢?”他道:“她們還在睡覺,媽媽,我想跟你談談。”說完也不等我招呼,自動就鉆進了我的被窩。“怎么了,我的睿兒大了,有心事了。”我摟住他。“不是,只是好長時間沒同媽媽說話了,我特別想聽媽媽的聲音。”我的心很是難受,是呀,都是那個可恨的皇宮,把我們母子分開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問道:“睿兒,告訴媽媽,你現在座位是第幾排?”“倒數第二排,還有一個比我小幾個月的五表叔的兒子坐最后一排。”怎么還是老規矩呢,怎么就沒人改改呢。我問道:“小魚,想不想坐第一排。”“想。”小魚想也不想就答道。“先生講很多東西,我都聽不懂,想問又坐得遠。”“噢,媽媽一定會為你想出個辦法來,讓我們的小魚既能聽懂,又能坐到第一排去。”這時,就見小草領著花花走過來。花花一推睿兒,“你.下去,壞.哥哥,我.在那里,你.找媽媽,壞.壞”花花用著還不太熟練地語言說著睿兒。睿兒撲通一下就下去將她抱了起來,送到床上,然后自己又鉆進來,“這樣行了吧,小花貓。”“不是.花貓,我叫.花花。”“知道了,你叫花花。”花花看了看小魚,伸出手來,摸了一下小魚的眼,然后扭過頭來,對我一笑,“媽媽,好看。”我也沖她一笑,“花花更好看。”一聽我夸她,這個小屁孩笑得嘴都咧到腮邊了。
我見小草還站在那里,就對她說:“傻孩子,還站在那里干什么,進來呀。”聽到我叫她進去,她就高興地也鉆了進來。這孩子,自打到這個家就是這個樣子,總讓人感覺她是外人一樣,而她又不愛說話,從前睿兒在的時候,就象是睿兒的影子。現在在花花身邊,就象是花花的影子。什么時候她才能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形為呢!
后來,有一天,我有空就特意去了趟宮中,目的是為了我兒子的學習。太后,我是不找的,她一心向佛,不理世事。楚環也不打算找,因為她現在跟太后幾乎一個樣了,而且自打拒婚之后,我總怕見她。楚亙我是更不打算去找了,現在見到他,我就哆嗦。我是去找綠拂,想要讓綠拂給楚亙吹吹耳邊風,讓他改一下現在的教學方式。
因為我在現代時也從未聽過古代的皇室中還有這種大幫哄的教育方式,多是聽說一對一的針對教育。怎么能把這種一對一的教育方式傳輸給楚亙呢,這就得看綠拂的本事了。
進了綠拂的<翠禧宮>,卻沒有見到綠拂,聽宮女說,是給太后請安去了。我便又去了<清寧宮>,剛一進<清寧宮>的門,就看見喜公公站在那里,我想躲開,不想卻被他看見了。“皓月夫人,你也來給太后請安呀。”我忙應道:“是,皇上也在?”“在,皇上正在同太后說話呢。”“喔。”“是誰呀?”太后的聲音傳來。“稟太后,是皓月夫了。”“讓她進來。”“是。”我與喜公公一同應道。
走進屋中,我忙給太后和楚亙請安。看見綠拂和憐月還有映雪也在旁坐著,就聽太后說:“皇上,不如這件事就讓阿然出個主意吧?”什么主意呀,太后這句話倒是把我給說蒙了。“對呀,嫂嫂當年不也在皇學里讀過書嗎!”說這話的是楚環。太后白了楚環一眼,楚環也想起來這話不對了,忙解釋,“對不起呀,嫂嫂,我把你當吟月姐姐了。”我道:“沒關系,雖說皇學我沒上過,不過在家時,也隨兄弟們念過幾年私塾。”只見楚亙看了我一眼,“既然夫人讀過書,畢是有見識了,那就請你發表一下你對皇學的見解。”怎么這么巧呢,今天我專程來此就是為了此事,不想卻正碰到眾人研究。但我卻裝傻充楞起來,“皇學,皇學里有什么事呀?”“你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睿兒說先生講課他聽不太懂。又離得遠,想問又不得問,你看看有什么辦法?”我想了想方道:“學里缺夫子嗎?”“不缺。”楚亙答。“那國家缺有學問的人嗎?”“也不缺,光大學士,我們國家便有一百多個。”“那這些大學士每天都在做什么?”“有的編纂史書,有的編寫紀年,有的起草詔書,還有的收集整理朝堂或是民間文章,詩集。”“那皇上您覺得他們是不是太輕閑了?”“夫人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歷史不是一天寫成的,所以編纂史書的人一定很有時間;時光也不是一天就走完的,所以編寫紀年的人也會很有時間;詔書又不是天天下,所以起草詔書的就更有時間了;而收集和整理朝堂或是民間文章的人,你說他有時間就有時間,你說他沒時間就沒時間。那么這么多閑人,不讓他們教書,讓他們干什么?每個人帶一個學生,他們也不幸苦,學生又學得好。這種一對一的教育方法,不是很好嗎?”“你果然有些見識,這事還得在朝堂上議議。”楚亙明明是聽得很滿意,竟然還裝了起來。還要在朝堂上議議,這事還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就象當初在皇學里安排助讀時,也沒見他拿到朝堂上議呀!
這個朝代還真是怪,編纂史書的和編寫紀年的居然都是大學士,用我那有限的歷史知識想了一下,編纂史書的應該是叫太史令吧,司馬遷不就是這個官職嗎?至于編寫紀年的雖然記不太清了,但我想也用上不大學士吧。這個朝代的東西有時真是弄得我一頭霧水,百思不得其解。但小魚的問題解決了,他一定又會崇拜地叫我,媽媽,你好棒呀!想到這里,我就開心。
時光飛快,轉眼花花就已經兩歲了。從她生下來,睜開眼的第一天起,嘉兒便把她當成手中寶一般。他這個樣子,我能理解,雖然他也很愛睿兒,拿他當親生兒子一樣對待。但是有句話不是這樣說的嗎!隔層肚皮隔層山,雖然這兩個孩子都不是他生的,但血必意濃于水這個道理,世人皆懂。所以,嘉兒愛死了花花。只要一睜眼,就會問我:“花花在干什么?”每天從營中一回來,也馬上會去找花花,如果看不見,就會問我:“花花呢?”后來,弄得我都要嫉妒死花花了。于是,我就噘起了嘴,而他見了,摟著我笑道:“看來,我是有兩個女兒呀,對小的好呢,大的吃醋了。”我一推他,“去,一邊去,誰是你女兒呀,你管我叫媽還差不多。”他聽了,反而不笑了,只是嘆了口氣,道:“唉!你就總不能忘記你比我大的事實。”其實不是這樣的,現在,我真的不覺得我比他大了,我們倆人之間,實際上是他照顧我多于我照顧他。見他的樣子,我也不好說什么了。就去逗弄花花,“花花,你是覺得媽媽大呢,還是爸爸大?”花花想了想,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我覺得媽媽大。”“為什么?”我奇怪的問。“因為爸爸什么事都聽媽媽的,所以我覺得媽媽大。”“不是,我是問你看媽媽和爸爸誰長得更大一些?”我再接再勵地問著。她又道:“還是媽媽大。”“這又是為什么?”“因為媽媽說爸爸要象我一樣管你叫媽。”這孩子,我真是拿她沒辦法了!
嘉兒看著我無可耐何的表情大笑起來。我道:“你就笑吧,看你的好女兒,簡直跟你一個樣子,這么能氣我。算了,你們父女去笑吧,我走了。”說完我便要走,不想卻被嘉兒一把扯到懷里,“她是逗你的,其實現在咱們這個家里,就你最象孩子了。”“是嗎?”我問道,眼睛卻瓢向花花。“是。”這小姑娘和她的姐姐也在那里竊笑呢。
花花愛花,這件事似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就在花花三歲的時候,李紹飛就派人專門送來了延余的鮮花。有一大盒的茉莉,還有海棠。我突然想起了現代的蝴蝶蘭來,就道:“可惜沒有蝴蝶蘭。”“什么是蝴蝶蘭呀?”那個蹲在花邊嗅花的花花問道。我說:“是一種很美麗的花,雖沒有茉莉的芬芳,卻比海棠更嬌艷。她便道:“那李叔叔怎么不把它送來呢?”“因為,……延余也沒有這種花呀。”“那什么地方有?我一定要看到媽媽說的這種花。”我想了想道:“我們這里是沒有的,再往南才有。”“那得多往南呀,國中最南邊的城市有沒有呢?我讓皇伯伯派人給我去取過來。”我道:“沒有,還得再往南。”她遺憾地嘆了口氣。突然之間就問我:“媽媽,那你說最南邊的是什么呀?”“最南邊是南極。”“那南極上有什么?”“有冰和雪。”我打算完全滿足她的好奇心,以彌補她沒得到蝴蝶蘭的失望。“什么是冰和雪呢?”我才想起來,這里的冬天是沒有冰雪的。便對她說:“要想見冰雪,就得往北走。冰雪是很美麗的東西。”“娘,你剛才不是說向南嗎?最南邊的地方才有冰和雪呀。”小草在旁邊好奇地問。花花也隨聲附合。噢,對,我剛才是說過這句話。“對,往南往北都有,只不過北面的近一些。”“那冰雪到底有多美麗呢?有蝴蝶蘭美麗嗎?”我笑道:“那是沒辦法比的。”想了一下之后,我就問道:“你們說是燃燒的火熱呢還是太陽熱。”她們倆個想了想,花花說:“燃燒的火熱。”而小草卻說:“是太陽熱。”于是,我便說:“看,你們這不是有兩個答案嗎?為什么呢,因為這兩個是不可比的事物。冰雪和鮮花也一樣,都美麗,卻不可比。知道嗎?”兩個小人象是明白了似的點點頭。而花花又問:“媽媽,那太陽和冰雪誰更美麗呢?”我說:“太陽照耀下的冰雪更美麗。”“那我和冰雪誰更美麗呢?”我笑了,把她抱起來摟緊,在她那可愛的臉蛋上印下一吻,“當然是我的花花更美麗了。”這小姑娘聽了高興地大笑起來。
花花不僅愛花,還很愛臭美。她見我設計的衣服很漂亮,就拿過去穿。可她才多大,就是我做的上衣,她穿上也象道袍似的。我見她很是喜歡,就設計了幾件公主服給她穿。果然,她穿上我做的公主服便真的跟個小公主似的。于是,她總穿著這樣的衣服倒處顯擺。這不,今天楚環來帶她進宮,一聽要進宮,這個小姑娘便沖我嚷道:“媽媽,快把我那紅色的公主裙拿過來。”這孩子跟我一樣,喜歡紅色,但她比我好在,凡是新鮮的顏色,她都喜歡,只不過還是最喜歡紅色和紫藕荷色。
我把她那件紅色的公主服給她套上后,楚環眼睛一亮,“喲,這小姑娘,真是美呀!”楚環的夸贊使花花更得意了。臉也紅了,眼睛也更有神了,真的就象只驕傲的孔雀似的跟我們進宮了。
到了宮里,楚亙的所有公主都用羨慕的眼光看著她,而她只是在那里踱著方步,竟誰也不理起來了。突然,她看見了睿兒,便喊了一句,“哥哥。”睿兒剛剛下課,他現在已經有了自己的專門授業夫子了,就在太后的宮中上課,不必再去皇學里了。他一看見花花,也是很高興的樣子,過來抱起了花花,“我們的花花真是越來越可愛了。”睿兒現在已經七歲了。他又長高了許多,也越來越知禮了。他放下花花,走到我身邊:“孩兒給母親請安。”“好。”我忙扶起他來。他卻順勢往我懷中一倒,又跟我低聲道:“媽媽,我想你。”“我知道。”我笑著擁住他道。他起身。“來,花花,哥哥帶你去看看大花。”大花是睿兒養的一只貓,大花本來叫小花,長大了便叫大花了。見兩個孩子在那邊玩得好,我也就過去與太后、楚環和綠拂坐在了一起聊天。
宮人報:“皇上到。”楚亙走了進來,見我們這么多人,倒是有些吃驚。他正要給他的母后請安,不想大花跑到他腳下,接著花花也跟著跑了過來。她跑到楚亙的腳邊抱起了大花,抬起她那張天真的小臉看向楚亙,“皇伯伯,你知道南極嗎?”“什么?”“南極。”“不曾聽說。南極是個什么東西?”“南極不是個東西,媽媽說是個地方,最南、最南邊的地方。”“噢。”楚亙看了一下我。“那你見過冰和雪嗎?”楚亙想了一下,“也不曾見過。”“噢,那只有媽媽見過了。”說完就跑了開去。楚亙便問我,“你什么時候見過的?”我道:“夢中見過。”“夢中見過?那我要問你南極在那兒,你是不是又要說是夢里到過的地方了。”我喃喃了幾下,沒再開口。他望著我,“我有的時候真的不知道你是從那里來的。”“從娘肚子里來的唄!”我這句話接得很快。卻聽見太后笑道:“不是從娘肚子里來的,還能是天上來的。”眾人皆笑了起來,就聽楚亙在那里低聲自語,“仙子,天上飛來的仙子。”他的話因為我離他最近,所以只有我能聽得見。
一天,我正在屋中看書,便聽到花花的聲音響起,“媽媽,你看我美不美。”一看之下,嚇了一大跳。這那是能用美來形容呢,只能用可怕來詮釋了,簡直就是比妖精還妖精。她頭上插滿了鮮花,臉上還用口紅和眼影畫得跟鬼差不了多少,居然比我那年給小魚畫的受傷裝還要恐怖。身上的那件粉色的裙子還被她弄得一條一條的,就象乞丐似的,胳膊上還挽著一條絲帶。我忙道:“姑娘,你怎么打扮成這個樣子呀
?”而她仍然問我:“美不美,媽媽快說美不美。”為了滿足她的虛榮心,我只是把手交握于胸前,就象是現代的粉絲見到偶像的樣子,充滿崇拜地說:“莫非你就是傳說中的花仙子嗎?我好喜歡你呀!”一聽此言,她咧開嘴大笑起來,“媽媽,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喜歡的。”我趕緊說:“是,媽媽是很喜歡,但你不要讓其它人看見,因為別人不一定會喜歡,若是他們也喜歡,媽媽會嫉妒的。”她想了一下,“不,還得讓爸爸看到。”就這樣,她一直把這種裝扮持續到嘉兒回來。結果嘉兒一回來,看到她的樣子,他可不象我一樣去奉承她,馬上道:“花花,你在干什么,為什么要嚇人呢?”“嚇人,我有嚇人嗎?”花花看向我,接著又道:“媽媽說很喜歡耶!”嘉兒卻哈哈大笑起來,“媽媽喜歡?她那是在騙你的。”象是不太相信我會騙她,“媽媽,是嗎?”她問著我,而我只是瞪了一眼嘉兒,輕咳一聲,道:“媽媽很喜歡,但媽媽不是說了嗎,別人不一定會喜歡的。”她‘喔’了一聲,把頭上的花給扔在了地上,從此之后,再也沒見她弄過這種裝扮。